“嗯,東西都交給妙尋,你回去后拿銀錢再來府里找妙尋就行。”
江文貴看著李隱沖的樣子,不出所料的點了點頭,緊跟著捋了捋長須,猶豫剎那,緩緩開口:“還有一份機緣,不知你可愿把握。”
“請郡守明示。”
不得不應下差事的李隱沖聽到郡守江文貴的話心中頓了頓,拱手開口。
“你初入官場,久居郡城不知朝廷情況,實不知張政大人之志向。”
江文貴看著李隱沖,終還是猶豫之下開口:“如今仕林黨坐大,幾乎掌控朝廷官員升任體系,似你我這等出身寒門布衣者想當官升遷難之又難。”
“然張政大人心系天下,不忍朝野被權貴們擺弄,以大志向推行仁政,讓你我這等布衣也能為官,你我這等布衣出身得利者,豈能坐視張大人一人獨對仕林書賊?”
“今日你我相談至此,我也不瞞你,我亦投身張大人欲成之大業之中,甘為一棋耳。”
江文貴聲音振振,說完,取了一張精制信紙與紅色印泥,將毛筆蘸墨放在李隱沖身前筆架之上:“常志縣之事非同小可,簽下姓名出身,按下指印,寫一句愿為張大人驅使。”
“我便還有后手安排,可令你常志縣之行大保平安。”
江文貴說完話,便側對門窗,沒再看他。
端坐在另一側的林妙尋沖泡茶水的速度微微加快了一些。
她身份實為小妾,但備受寵愛,是故外人常以夫人相稱。
李隱沖身形僵硬,微微看了這位夫人一眼,見她沖茶動作加快,停頓了片刻,緩緩抱拳開口:
“張大人之志向小臣嘆服,只是小臣區區一文官出身,手無縛雞之力。”
“赴任常志縣乃‘朝廷’旨意,常志縣之事尚可勉力應付一二,只是這身微薄本事入張大人幕僚恐耽誤張大人之事,憑白降低了張大人門楣,叫人恥笑。”
“下官定全力應付常志縣事宜,只這入張大人門楣之事,惶恐難勝,還請郡守大人莫出此言。”
“…………”
氣氛似凝固一般讓人心中憑生壓力。
過了良久,江文貴回過身來,看了李隱沖一眼,語氣輕緩的開口:
“罷了,料你也心無大志,既如此,那就免了吧。”
話音落下,將東西收起,平靜的再次開口:“這些東西還按剛才說的賣你,有空了拿銀兩來我府上找妙尋即可。”
“謝大人諒解。”
李隱沖緩緩拱了拱手,隨后接著開口:“那要沒什么事,下官就告辭了。”
“嗯,下去吧,好好琢磨琢磨常志縣之對策。”
江文貴緩緩點頭,眼睛看了看李隱沖目光,意有所指的開口:“莫要讓本官失望。”
“屬下一定竭力而為。”
李隱沖再次拱手開口,見江文貴點頭,又對一邊始終露著溫婉笑容的林妙尋夫人拱手,才緩緩躬身退出。
待踏出書房,來到院落之中頓覺心中一松。
隨著下人走出郡守府,登上馬車回府之時,心情再松。
“呼~”
離開郡守府所在街道,一口氣終于吐了出來,李隱沖撩起車簾看了看窗外街景,隨后緩緩放下,坐在車內閉目假寐。
“常志縣陳,曹,張…內閣大臣張政……”
心中種種思慮縈繞,李隱沖不由得揉了揉緊鎖的眉心,口中呢喃:“想躺平做官,也這么難啊。”
此次上任常志縣之行,對策實則李父所說之策略其實與他所想十分一致。
以他現在的力量想對付三大家族實在是太過危險,安生度過任期,借天賦修行,保全自身才是最好的途徑。
但是郡守這么說,他已經沒辦法拒絕。
若不答應,就是不識抬舉,與郡守為敵了。
“人弱小的時候,總是事事難以如愿。”
李隱沖回想到郡守相談的內容,呼了口氣。
此一行常志縣之事還在其次,真正兇險的,還在于郡守江文貴莫名邀他加入所謂張大人事業之事……
正常來說,一個官員是否加入一個派系,要看他明面上結交的朋友是不是這個派系的官員。
以及有沒有為這個派系辦事,和這個派系的利益是否一體。
哪有這般要留下姓名出身,還要按手印的?
李隱沖觀之不似邀請他共謀大事,而是要他做死士……
至于他的官員之位,有沒有田園派的功勞在其中…還真不好說。
但是錄用文試優秀者為官,亦是慣例。
張政大人之恩?
上來就說有恩,也不看看和到底有沒有關系,這位張大人或許都不知道他李隱沖是誰。
玩樂享受的時候不帶我,有事要辦的時候對我有恩?
“一場平平常常的見面,就有這么多的事,危機陷阱,官場,我還是太嫩啊。”
李隱沖想到那張精致紙張,一旦他在上面簽名留字,等待他的,還不知道是什么下場,輕嘆了口氣,心中呢喃。
謹小慎微……
“江郡守倒是給我上了一課。”
李隱沖瞇著眼睛,心中幾乎想到了辭官不干了的念頭。
常志縣的情況到底會有多艱難,郡守才會這么做?
但是想到辭官的代價……
“未曾上任,乃至任期未滿五年就辭官的代價,只怕將我家所有基業全都化為灰飛都不夠。”
李隱沖搖了搖頭,大乾王朝官員權利很大,但是相應的限制很大,一旦不依矩而行所面臨的懲罰也是恐怖的。
只怕他的戶籍都要打為下等民,功法,丹藥等東西都沒有了購買資格。
到那時候,可就更慘了,連修煉路都被斬斷。
“常志縣。”
李隱沖摸了摸從郡守夫人那里得的法令,又想到了縣令要成本價交易給他的精品符箓、法器,以及更重要卻沒收錢的法術,眼睛瞇了瞇。
“未必不能試一試。”
若不是考上縣令,這些東西豈是他能輕易得到?
便是他父親想要得到,也要費上大力氣,也未必能得全。
而他,只是要去做一件事罷了。
換個角度想,人在世上豈能事事一帆風順,若是遇到困難就退縮,如何能成大事?
況且,常志縣具體情況還未知。
再者以他縣令的身份,該擔心的是那些家族才是。
“或許有危險,但是絕不是死路。”
李隱沖心中暗想,事情遠沒有危急到那個地步,否則再大的代價他也要辭官跑路。
畢竟天賦在身,時間在他,只要當下沒有危機,日后何愁沒有起勢之時?
去常志縣,大不了就當個吉祥物罷了,郡守的安排當沒聽見糊弄又如何?
總危及不了自身。
待日后他修為高絕,想怎么處理不都是念動之間?
………………
………………
………………
郡守府,書房之中,茶香渺渺。
“夫君今日為何要與那李隱沖談論如此多要事,不是說只是見上一見,面上好過就行?”
林妙尋為夫君倒上一杯茶水,吐氣如蘭,語氣輕柔的詢問,眉宇間帶著探尋與不解。
“那李隱沖踏入修行門檻了。”
江文貴右手端茶緩緩喝著茶水,手掌肆意的伸入林妙尋衣襟之中揉捏那軟團,慨了一聲的開口。
“二十歲,將將踏入修行門檻修出真氣,于別人來說,也不過庸人,但是他那一身如同銅墻鐵壁一般的腎元還在,卻能練出真氣,就有點出眾之處了。”
“只是如此也罷,偏偏常志縣這么個地方,上來的這一任縣令是他。”
江文貴說著,將林妙尋拉入懷里,一只手挑著其軟膩的下巴,一只手大肆揉捏,呢喃的左右觀賞著其面龐的開口:“如此情形,倒也值得我扶他一把,看看能不能為我解決點麻煩。”
“那夫君,【脫胎丹】【御劍術】【元靈玉佩】……”
林妙尋溫婉漂亮的臉上露出一抹淺淺笑容,任由夫君欣賞著自己美貌,又出聲提及另一事。
“這就不必了,有下品靈符,中品法術,下品法器已經夠了,這些上品好東西,他還不配。”
江文貴輕笑了一聲,翻身將林妙尋壓下:“至于別的,明日將青影馬換成青鱗馬吧。”
“嗯,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