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6章 一事相求

虞瑤頭疼，只能跟了上去。

祁芫一雙大眼睛就直勾勾地看著那盤玫瑰糕。

督主不喜甜食，平日有這種東西一般都會賞給他，祁芫本來以為今日也會如此，只是他等了半天也沒等到督主的話。

有些愣神，還是連忙跟了上去。

這是虞瑤隔了這么久，第二次看見謝缺。

當年的上躥下跳的孩子已經長成了青年的模樣，也許是三日不見，他沒有再身披鎧甲，看起來就與普通的世家公子一般無二，身上倒是沒有留下什么經歷沙場的殺氣。

謝缺看見晏時殤的時候目光微微閃了閃，虞瑤看懂了那分微妙，那就叫做慫。

他恭敬地向晏時殤行禮，“見過督主。”

晏時殤道，“謝將軍這般客氣做什么。”

謝缺頂著他的目光頭皮發麻。

但是他到底也在戰場上歷練過了，最終還是沒有怎么露怯。

“謝小將軍，難得來，如何，有事？”

謝缺抱拳道，“謝某今日來，確有一事相求。”

他看了一眼虞瑤。

那眼神要多嫌棄有多嫌棄，要多無奈有多無奈，讓虞瑤甚至很想給他一個暴栗。

“哦？”晏時殤仿佛看不到他目光所及之處一般。

“謝小將軍不妨直說。”

“在下想向督主大人求一個人。”

“哦？”晏時殤目光微涼，仿佛不懂他的意思，“誰？”

“……她。”謝缺飛快地往虞瑤那個方向指了一下。

謝缺曾經聽聞過許多關于這位司禮監督主的事情，也曾見過，他不若這朝中的許多人，當面又敬又畏背后卻說盡了難聽的話，他是真心有一些畏懼晏時殤的。

晏時殤的目光微暗，臉上卻沒有顯露出分毫。

“是么？本督倒是不知道本督這侍女有什么地方獲了謝小將軍的青睞。”

虞瑤就站在晏時殤的身邊，說實話，兩個世界，她還是第一次被兩個男人當眾爭奪過，莫名給她一種自己很重要的錯覺。

但實她并沒有覺得很好玩。

因為感覺，晏時殤可能有些不爽。

但實她很明白，謝缺是真的在為了她好，即便他還不知道自己是誰，也在盡心地想要保護原主，因為她的緣故。

“倒不是如此，臣就是看她很像一位故人，我看此女，一副四體不勤五谷不分，腦子也不太聰明靈光，擔心她留在您這兒給您添堵。”

在謝缺看來，虞家那被寵壞的大小姐對晏時殤來說應該也是個燙手山芋，說不準他也正想著如何把她拋出去。

某個四體不勤五谷不分，腦子也不太聰明的虞瑤，“……”

我真謝謝您了。

晏時殤的目光更沉，笑了起來。

“是么，只是此人本督用的倒是甚是趁手，一時若是將她給了旁人，只怕不會適應。”

晏時殤睨了一眼虞瑤，對謝缺道，“不過，也可看看謝小將軍拿什么籌碼與本督交換。”

虞瑤嘴角抽了抽，所以很多時候很多事情往往不是愛多深恨有多濃，其實終究只是錢沒談攏。

“督主想要什么條件，可以盡管提，只要缺能做到，一定盡力。”

晏時殤輕飄飄地看了虞瑤一眼。

“看起來，謝小將軍能為本督這侍女給出相當不錯的籌碼。”

虞瑤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她總覺得晏時殤的這一眼雖然還含著笑，但是比刀子還要鋒利。

“罷了，本督也不是什么不通情達理的人，小魚，你自己決定吧。”

虞瑤覺得自己要瘋了，她居然在有生之年從晏時殤的口中聽到了通情達理這幾個字，還是用來難形容他自己的。

謝缺看向虞瑤。

他其實對這人不敢興趣，如果不是因為那女人曾經來過，他也不會來這一趟。

虞瑤道，“我還是想留在督主身邊侍奉的。”

謝缺皺了皺眉。

這女人，瘋了吧？

她不是一心都系在三王爺的身上么？竟然愿意留在司禮監這些人的身邊？

感覺到謝缺如有實質，幾乎要罵出一句傻子的目光。

虞瑤輕飄飄地看了他一眼，謝缺愣住了。

見他看著自己，虞瑤目光微厲，看了一眼門口。

謝缺背脊微僵，那一瞬間詭異地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明明就什么都還沒說，謝缺詭異地懂了，就和當年一模一樣。

這幾乎是刻在本能里的反應力。

這個眼神幾乎可以用兇神惡煞來形容了，但是謝缺還是愣神在了座位上。

晏時殤半垂著眸，看了一眼神情乖巧的某女，和不知為何呆坐在座椅上的謝缺。

晏時殤看著謝缺道，“謝小將軍，她看起來不太愿意。”

虞瑤對謝缺道，“但還是多謝小將軍的厚愛。”

謝缺看著她眼中淡淡的笑意，看她說起小將軍三個字前的微微停頓。

想起了自己年少時說過的話。

“我以后也要當將軍，威風凜凜，報效陛下！”

她一手拍在自己的肩上說，“真是了不起的理想，茍富貴勿相忘，謝將軍。”

神情就好像，他一定會成為自己口中想成為的人一般。

那時候她是什么表情來著，謝缺發現自己的記憶已經很模糊了，但是莫名地就和剛才的那一抹笑重疊了。

謝缺想起很久遠的事情，眼眶熱了。

一旁的祁連和祁芫不明就里，都已經驚呆了。

看著他這個樣子，一陣無語。

這算什么，搞得倒像是他們欺負了他一般。

不對，最重要的是，這人不是個將軍嗎？不是剛打了勝戰回來的么？怎么這眼眶還能說紅就紅的。

謝缺意識到如果是她回來了的話，她怎么選擇都一定有自己的道理。

十幾年未見，謝缺一時根本不知道如何面對。

謝缺起身道，“叨擾了。”之后竟然是逃一般地走了。

虞瑤也是愣住了，沒想到這人的反應這么大，她剛才是不是太兇了？

不能啊，她多么一個溫柔善良美麗大方的人。

于是虞瑤道，“督主，您把人的眼睛都氣紅了。”

晏時殤看了她一眼，“你怎么不說是自己長得太丑了，把謝小將軍都嚇到了。”

虞瑤睜大了眼睛，“……”

你大爺的榴蓮香蕉皮！

“哪里丑了？”她嘟囔了一句。

晏時殤無言地起身，往里院去了。

“過來，給本督捏肩。”

虞瑤，“……是，督主。”

真是上輩子欠了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