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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寒鐵三式

死士營的寒冬,如同被凍結的巨獸,在無休止的風雪中發(fā)出沉悶的喘息。饑餓的毒火舔舐著每一寸臟腑,鞭子的呼嘯和苦役的呻吟交織成絕望的樂章。然而,在吳狄和李破軍之間,一種無聲的、如同寒鐵淬火般的默契與信任,卻在這冰封地獄的角落悄然滋長。

窩棚深處,昏暗的光線下。李破軍赤裸著上身,古銅色的皮膚上布滿汗珠和尚未完全消退的凍瘡疤痕。他雙目緊閉,眉頭緊鎖,牙關緊咬,額角青筋暴起。他正以極其緩慢、近乎凝固的速度,維持著《寒鐵九鍛》第一式“鐵骨樁”的姿態(tài)。雙腳微分,膝蓋微屈,脊柱如槍挺直,頭顱微昂。每一次深長的吸氣,都仿佛要將窩棚內(nèi)污濁冰冷的空氣抽干,沉入小腹丹田。每一次綿長的呼氣,則如同將體內(nèi)的濁氣和疲憊猛烈排出。

痛苦!深入骨髓的痛苦!

僵硬的肌肉如同被無數(shù)燒紅的鋼針反復穿刺!深層的筋膜仿佛被無形的巨手強行撕扯!關節(jié)深處發(fā)出不堪重負的“咯吱”呻吟!汗水如同小溪般從鬢角、后背、腰腹不斷淌下,在冰冷的地面迅速凝結成冰珠。

但他沒有放棄!牙縫里擠出壓抑的悶哼,身體因劇痛而微微顫抖,卻如同扎根大地的古松,死死維持著樁架!他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變強!活下去!為千里之外、身陷囹圄的父親!為那封染血家書中的血海深仇!

吳狄盤膝坐在他對面,如同沉默的礁石。他并未修煉,而是將全部心神沉入意念之中,如同一盞引路的明燈,引導著李破軍體內(nèi)那縷微弱得如同風中殘燭的暖流。他能清晰地“感知”到李破軍丹田深處那點艱難凝聚、卻異常頑強的火種,在寒氣的刺激下艱難搖曳,每一次沖擊閉塞的經(jīng)脈,都如同幼獸在冰層下撞擊,帶來巨大的痛苦和微弱的希望。

“意守丹田……氣沉涌泉……”吳狄的聲音低沉而清晰,如同梵音,穿透李破軍痛苦的屏障,“吸如抽絲……引寒氣入體……沉入海底……呼如吐箭……排濁氣……通淤塞……”

李破軍喉嚨里發(fā)出一聲低沉的嘶吼,如同受傷的野獸。他強行凝聚意志,按照吳狄的指引,艱難地引導著那縷微弱的暖流,沿著脊柱極其緩慢地向上攀爬。所過之處,僵硬的肌肉仿佛被注入了一絲微弱的電流,帶來一陣陣奇異的酥麻和更深沉的酸脹。

“呃啊——!”當暖流艱難地沖過肩胛一處頑固的淤塞點時,李破軍猛地發(fā)出一聲壓抑不住的痛吼!身體劇烈一晃,差點栽倒!但他死死咬住下唇,鮮血瞬間滲出!硬是憑借一股狠勁,穩(wěn)住了身形!眼中爆射出更加瘋狂的光芒!

成了!

一絲微弱的暖流,終于艱難地沖破了那道關卡!

李破軍長長吐出一口帶著血腥味的濁氣,身體如同虛脫般微微晃動,但臉上卻露出了劫后余生般的、混合著痛苦和狂喜的笑容!他能清晰地感覺到,肩胛處那股深入骨髓的滯澀和酸痛,似乎……減輕了一絲?!

“兄弟……成了!我……我感覺到它了!”李破軍聲音嘶啞,帶著難以抑制的激動。

吳狄微微頷首,眼中閃過一絲欣慰,但隨即又被凝重取代:“只是開始。鐵骨初成,根基未穩(wěn)。接下來,才是真正的淬煉。”他目光轉(zhuǎn)向窩棚角落那堆冰冷的、用來墊床的、大小不一的石塊,“從今日起,每日加練‘碎石樁’。”

“碎石樁?”李破軍一愣。

吳狄沒有解釋。他起身,走到石堆前,挑了一塊拳頭大小、棱角分明的青黑色鵝卵石。他將其置于掌心,五指微張,掌心向下,懸于腰腹前方。隨即,他擺出了“鐵骨樁”的姿勢,但意念卻不再僅僅沉入丹田,而是如同最精密的探針,凝聚于托石的手掌!

丹田暖流瞬間加速流轉(zhuǎn)!如同被無形的力量牽引,洶涌地涌向托石的右臂!意念高度集中!想象著手掌皮膜、筋肉、骨骼,與掌心那塊冰冷堅硬的石塊融為一體!每一次呼吸,都仿佛將外界寒氣與體內(nèi)暖流同時注入掌中!石塊不再是外物,而是身體延伸的一部分!是意念淬煉的磨刀石!

“砰!”

“砰!”

“砰!”

吳狄的呼吸變得極其緩慢而沉重!每一次吸氣,都伴隨著丹田深處沉悶的、如同擂鼓般的震動!每一次呼氣,則如同巨獸吐息,帶動托石的手臂微微震顫!掌心那塊堅硬的鵝卵石,在他意念的引導和暖流的沖擊下,竟發(fā)出極其細微、卻清晰可聞的、如同內(nèi)部結構被反復擠壓、碰撞的悶響!

李破軍看得目瞪口呆!他從未想過,站樁還能如此練?!托著一塊石頭?!

“意念為錘!氣息為火!頑石為砧!”吳狄的聲音如同洪鐘大呂,在李破軍腦海中炸響,“引寒氣入石!化暖流為錘!千錘百煉!碎其形!鍛其意!凝其神!”

李破軍心神劇震!他不再猶豫,立刻有樣學樣,強忍著雙臂的酸痛和丹田的虛弱,也撿起一塊稍小些的石頭,置于掌心,擺開樁架,艱難地嘗試著意念引導。

起初,毫無感覺。石頭冰冷沉重,手臂酸麻欲折。但漸漸地,在吳狄那如同實質(zhì)般的精神引導下,他仿佛真的感覺到一絲極其微弱的寒氣,順著掌心勞宮穴,絲絲縷縷地滲入石塊內(nèi)部!而丹田那縷微弱的暖流,在手臂經(jīng)脈中艱難運行時,似乎……真的帶上了一絲沉重而凝練的“錘意”?!

艱難!痛苦!枯燥!

但每一次意念的沖擊,每一次暖流的沖刷,都讓李破軍感覺,自己與手中這塊頑石的聯(lián)系,似乎……加深了一絲?手臂的酸痛似乎……被一種更深沉的、如同打鐵般的錘煉感所取代?

……

時間在枯燥的淬煉和極致的饑餓中緩慢流逝。吳狄的“碎石樁”愈發(fā)精深。他掌中的石塊,從拳頭大小,逐漸換成了更大、更堅硬的青石!意念引導下,暖流沖擊的悶響也愈發(fā)清晰、沉重!石塊表面,甚至開始出現(xiàn)極其細微的、如同蛛網(wǎng)般的白色紋路!那是內(nèi)部結構在持續(xù)不斷的意念和暖流雙重沖擊下,開始松動的跡象!

丹田深處,那縷本源暖流在持續(xù)的意念淬煉和寒氣吸納煉化下,日益壯大、凝練!運行速度更快,沖擊力更強!所過之處,肌肉纖維如同被反復鍛打的精鐵,變得更加致密、堅韌!骨骼深處那股“鐵骨”的沉凝感,與“鋼肌”的爆發(fā)力完美交融,形成一種全新的、如同百煉鑌鐵般的剛柔并濟之力!

更讓他驚喜的是,對寒氣的掌控!意念所至,絲絲縷縷的寒氣仿佛成了他延伸的觸手,能被他精準地引導、壓縮、注入目標!甚至……能隱約感知到石塊內(nèi)部細微的結構紋理和……那一點最脆弱的“核”!

《寒鐵九鍛》第三式——裂石!

意念為鋒!氣息為刃!洞穿金石!裂其核心!

這一日深夜。廢棄箭塔廢墟。風雪如刀。

吳狄立于一塊半人高、通體黝黑、堅硬如鐵的玄武巖前。這是他從后山深谷中費盡力氣拖來的,專門用于沖擊“裂石”之境!

他閉目凝神。丹田暖流奔涌如潮!意念高度凝聚!全身的精氣神,如同百川歸海,盡數(shù)匯聚于并攏如刀的右掌指尖!指尖微微顫抖,皮膚下的肌肉纖維如同無數(shù)根被絞緊的鋼絲,發(fā)出細微的嗡鳴!皮膜緊繃如鼓,青筋如同虬龍般在手臂上蜿蜒凸起!

吸——!

如同巨鯨吞海!一股狂暴的寒氣被強行吸入體內(nèi),沉入丹田,瞬間被沸騰的暖流煉化、壓縮!

呼——!

如同火山噴發(fā)!煉化后的磅礴熱流混合著被極致壓縮的意念,如同出膛的炮彈,沿著手臂經(jīng)脈,瘋狂涌向并攏的指尖!

“嗡——!”

一聲低沉到幾乎無法察覺、卻讓周圍空氣都為之震顫的嗡鳴,從吳狄指尖驟然響起!

就是此刻!

吳狄雙目猛地睜開!眼中精光爆射,如同黑夜中點燃的寒星!他右臂如同繃緊到極限的弓弦,驟然彈出!并攏的指尖化作一道撕裂黑暗的閃電!帶著一股無堅不摧、洞穿一切的恐怖氣勢!狠狠刺向玄武巖中心一點肉眼難辨的、結構紋理交匯的細微凹點!

“嗤——!”

指尖撕裂空氣的尖嘯,凄厲如鬼泣!

“噗——!!!”

一聲沉悶到令人心悸、如同重錘砸破皮革的巨響!

沒有石屑紛飛!

沒有火星四濺!

只有一聲沉悶到極致的、仿佛大地深處傳來的悶響!

吳狄的指尖,如同燒紅的鐵釬插入凍硬的牛油,毫無阻礙地、深深沒入了堅硬無比的玄武巖中!直沒至指根!

緊接著——

“咔嚓……咔嚓……咔嚓……”

一連串細密而清晰的、如同冰層碎裂般的聲響,從指尖沒入處為中心,如同蛛網(wǎng)般瞬間蔓延開來!無數(shù)道細小的裂紋,在堅硬的黑色巖石表面瘋狂滋生、蔓延、交織!

“轟隆——!!!”

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

那塊半人高的玄武巨巖,如同被無形的巨錘從內(nèi)部轟擊!猛地炸裂開來!無數(shù)大小不一的碎石塊如同炮彈般四散迸射!撞擊在周圍的斷壁殘垣上,發(fā)出“砰砰”的悶響!煙塵混合著雪沫沖天而起!

吳狄緩緩收回手臂。指尖傳來一陣火辣辣的摩擦痛感,皮膚微微發(fā)紅,但……毫發(fā)無損!他攤開手掌,掌心靜靜躺著一塊拳頭大小、棱角分明、斷面光滑如鏡的黑色石核!

裂石!

真正的裂石!洞穿核心!崩山碎石!

成了!

《寒鐵九鍛》第三式——裂石!大成!

巨大的力量消耗帶來一陣強烈的虛脫感,丹田暖流瞬間黯淡下去。但吳狄心中卻充滿了難以言喻的狂喜和力量感!他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掌,五指緩緩收攏,感受著指尖那殘留的、如同刀鋒般的銳利氣息和皮膜下那層堅不可摧的韌性!

“兄……兄弟?!”李破軍的聲音帶著極致的震驚和顫抖,從廢墟陰影中傳來。他剛才被那恐怖的聲勢驚動,此刻看著滿地狼藉的碎石和吳狄手中那塊光滑的石核,眼珠子幾乎要瞪出眼眶!徒手……裂開玄武巖?!這……這還是人嗎?!

吳狄沒有回答。他緩緩轉(zhuǎn)過身,目光穿透彌漫的煙塵,望向營地中央周猛木屋的方向。眼中閃過一絲決斷。

……

翌日清晨。周猛木屋。

炭火盆燃燒著,驅(qū)散了些許寒意,卻驅(qū)不散屋內(nèi)濃重的皮革、汗臭和劣質(zhì)煙草混合的渾濁氣息。周猛裹著狼皮襖,獨眼布滿血絲,正煩躁地翻看著一份簡陋的糧秣損耗清單。糧倉見底的壓力如同巨石,沉甸甸地壓在他心頭。

“砰!砰!砰!”

不輕不重的敲門聲響起。

“誰?!”周猛不耐煩地吼道。

“罪囚吳狄,求見校尉。”門外傳來吳狄嘶啞平靜的聲音。

周猛獨眼一瞇,閃過一絲意外和……警惕?這小子,主動找上門?他放下清單,沉聲道:“進來!”

木門被推開。吳狄走了進來,反手輕輕帶上門。他依舊穿著那身單薄的囚衣,身形瘦削,但站在那,卻如同一柄收入鞘中的利劍,沉靜中透著難以言喻的鋒芒。

“何事?”周猛靠在椅背上,獨眼銳利如刀,上下打量著吳狄。他敏銳地感覺到,這小子……似乎又有些不同了?那股沉靜的氣質(zhì)下,仿佛多了一種……讓他都隱隱感到心悸的銳利感?

吳狄沒有說話。他目光掃過屋內(nèi),最終落在墻角一塊用來墊桌腳、約莫西瓜大小、布滿灰塵的青黑色玄武巖上。這種石頭在營地附近很常見,堅硬無比,常被用來砌墻基。

他走到那塊玄武巖前,停下腳步。轉(zhuǎn)身,平靜地看向周猛。

周猛眉頭緊鎖,獨眼中充滿了疑惑和一絲被冒犯的慍怒:“啞巴了?老子問你話!”

吳狄依舊沉默。他緩緩抬起右手。五指并攏,指尖微屈,如同鷹爪。動作不快,卻帶著一種奇異的韻律。丹田深處,暖流悄然運轉(zhuǎn),意念高度凝聚!

周猛那只獨眼猛地一縮!他清晰地看到,吳狄那只抬起的手掌,皮膚下的肌肉如同水流般微微起伏、繃緊!指關節(jié)發(fā)出極其細微的、如同金玉摩擦般的“噼啪”輕響!一股無形的、如同實質(zhì)般的銳利氣息,瞬間鎖定了那塊墊腳石!

他想干什么?!

周猛下意識地握緊了腰間的刀柄!

就在周猛即將爆發(fā)的剎那——

吳狄動了!

動作快如閃電!卻又帶著一種舉重若輕的寫意!

并攏的指尖如同燒紅的鐵釬,帶著撕裂空氣的凄厲尖嘯,精準無比地刺向玄武巖中心一點極其細微的、幾乎無法用肉眼分辨的天然紋理交匯點!

“嗤——!”

“噗——!!!”

一聲沉悶到令人牙酸的、如同重物擊穿皮革的異響!

沒有驚天動地的碰撞!

沒有石屑紛飛的場景!

吳狄的指尖,如同插入豆腐般,毫無阻礙地、深深沒入了那塊堅硬無比的玄武巖中!直沒至指根!只留下手腕露在外面!

緊接著——

“咔嚓……咔嚓……咔嚓……”

細密的碎裂聲如同冰層蔓延,瞬間從指尖沒入處擴散開來!無數(shù)蛛網(wǎng)般的裂紋在青黑色的巖石表面瘋狂滋生!

“嘩啦——!”

一聲脆響!

那塊西瓜大小的玄武巖,如同被抽掉了骨架的沙堡,瞬間崩塌!碎裂成數(shù)十塊大小不一的石塊,散落一地!斷面光滑如鏡,如同被最鋒利的刀斧劈開!

死寂!

絕對的死寂!

炭火盆的火苗在寂靜中發(fā)出微弱的噼啪聲。

周猛如同被施了定身術!他那只獨眼瞪得溜圓,瞳孔因極致的震驚而驟然收縮成針尖大小!臉上的橫肉僵住,嘴巴微張,仿佛能塞進一個雞蛋!他握著刀柄的手,指關節(jié)因過度用力而發(fā)白,微微顫抖著!

徒手……洞穿……玄武巖?!

這……這怎么可能?!

這……這還是人嗎?!

他征戰(zhàn)半生,見過無數(shù)力士猛將,開碑裂石者亦有之!但從未見過如此……如此詭異!如此精準!如此……輕描淡寫卻蘊含著恐怖穿透力的手段!這絕不是蠻力!這是……技巧?!一種他無法理解的、近乎妖術的技巧?!

吳狄緩緩收回手臂。指尖依舊微微發(fā)紅,但皮膚完好無損。他攤開手掌,掌心空空如也。他平靜地看向周猛,嘶啞的聲音打破了死寂:

“校尉。此乃……《寒鐵九鍛》第三式——裂石。”

“《寒鐵九鍛》……裂石……”周猛下意識地重復著,聲音干澀沙啞,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他獨眼死死盯著吳狄那只看似尋常的手掌,又看了看地上那堆光滑的碎石,眼神中充滿了難以言喻的復雜情緒——震驚!駭然!忌憚!貪婪!以及……一絲如同發(fā)現(xiàn)絕世兇器般的……狂熱?!

他猛地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屋內(nèi)投下巨大的陰影!他幾步走到那堆碎石前,蹲下身,撿起一塊。斷口處光滑冰冷,如同鏡面,映照著他那張因震驚而扭曲的臉。他用手指摩挲著斷面,粗糙的觸感卻帶著一種詭異的平整感。

“這功夫……”周猛的聲音低沉下去,如同壓抑的火山,“……哪來的?”

“幼時奇遇,一卷殘篇。”吳狄的回答依舊簡潔,滴水不漏。

周猛猛地抬頭,獨眼如同淬毒的鉤子,死死盯住吳狄:“還有誰知道?”

“李破軍。”吳狄坦然道,“他……在練第一式。”

周猛沉默了。他緩緩站起身,背對著吳狄,走到窗前。窗外,風雪依舊。他那只獨眼在昏暗的光線下閃爍著幽冷的光芒,如同擇人而噬的毒蛇。屋內(nèi)死寂無聲,只有炭火燃燒的噼啪聲和周猛粗重壓抑的呼吸聲。

時間仿佛凝固。

許久。

周猛緩緩轉(zhuǎn)過身。臉上的震驚和暴戾已然褪去,重新被那種深沉的、如同寒潭般的冰冷所覆蓋。但吳狄敏銳地察覺到,那冰冷之下,多了一絲極其隱晦的……鄭重和……警告?

“吳狄。”周猛的聲音低沉沙啞,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這功夫……很邪門。也很……要命。”

他踱步到吳狄面前,獨眼如同實質(zhì)的冰錐,刺入?yún)堑已鄣祝骸八朗繝I里,藏著掖著的東西多了去了。老子不管你這功夫是偷是搶還是撿的!但老子今天把話撂這兒——”

他猛地湊近一步,濃重的口臭和血腥氣撲面而來,聲音壓得極低,卻如同寒冰刮骨:

“第一!管好你的嘴!還有李破軍的嘴!這功夫的名字、來歷、練法……給老子爛在肚子里!誰敢泄露半個字……老子讓他后悔生出來!”

“第二!管好你的手!這功夫……不到生死關頭!不準在人前顯露!尤其……不準讓定襄軍的人看見!否則……老子第一個剁了你!”

“第三!”周猛的聲音陡然轉(zhuǎn)厲,帶著一種近乎殘酷的決斷,“給老子好好練!往死里練!練得越狠越好!但記住!你的命……是老子的!沒老子的允許……不準死!”

他猛地一揮手,如同驅(qū)趕蒼蠅:“滾吧!記住老子的話!”

吳狄深深看了周猛一眼。那獨眼中的警告和深藏的忌憚,他看得清清楚楚。他微微躬身,嘶啞道:“罪囚……明白。”

他不再多言,轉(zhuǎn)身,拉開木門,一步踏入門外呼嘯的風雪之中。

木門在身后重重關上,隔絕了屋內(nèi)的炭火和渾濁的空氣。

寒風如同刀子般刮過臉頰。吳狄站在風雪中,緩緩抬起自己的右手。指尖那點微紅已然褪去,只留下冰冷的觸感。他五指緩緩收攏,感受著皮膜下那股新生的、如同刀鋒般銳利的力量感。

周猛的反應……在意料之中。

震驚!忌憚!警告!以及……一絲不易察覺的……期待?

他將自己視為一把危險的妖刀。既想掌控,又怕反噬。既想利用,又忌憚其鋒芒。

保密?

不準顯露?

往死里練?

吳狄嘴角極其艱難地、勾起一絲冰冷而譏誚的弧度。

他當然會練!

往死里練!

練到足以斬斷這死士營的枷鎖!練到足以掀翻那定襄軍的將門!練到足以……讓所有欠下血債的人,付出代價!

至于保密?

他比周猛……更清楚這功夫暴露的后果!

風雪更急了。吳狄裹緊單薄的囚衣,一步步走向那冰冷破敗的窩棚。每一步踏下,都在積雪中留下一個深深的腳印,隨即又被新的風雪迅速覆蓋。

丹田深處,那縷暖流在風雪中緩緩流轉(zhuǎn),冰冷而堅韌。

裂石初成。

前路……依舊漫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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