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都什么時候了，還摟摟抱抱的？姑蘇城眼看就要被蛟龍會掀翻了，你們倆倒好，大街上就開始親上了？”

一聲清脆的貓叫從墻頭傳來，緊接著一道黃褐色的身影輕盈躍下，正是球球。

她穩穩落在巷口石階上，尾巴高高翹起，綠眼睛瞪得滾圓，一臉嫌棄地盯著顧安和蕭紅玉。

兩人猛地分開，顧安嘴角還沾著點唇脂，蕭紅玉則慌忙抬手擦了擦嘴，臉頰通紅，低著頭不敢看人。

“球……球，你來得真及時。”

顧安干咳兩聲，試圖掩飾尷尬。

“及時？我再晚來一會兒，你們是不是就要在這巷子里以天為被，以地為床了？”

球球翻了個白眼，爪子在地上拍了兩下。

“正事要緊！陳硯已經在府衙查到了些線索，我這邊也確認了那封信上的氣味，和周元泰靈堂里的一模一樣，都是那種帶著鐵銹味的海腥氣。這絕不是巧合。”

蕭紅玉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心頭翻涌的情緒，抬頭看向顧安。

“你說你是為查案才參加比武招親，那現在查到什么了？”

顧安點點頭，神色恢復冷靜。

“我昨夜潛入周元泰房間，發現了線索。有人在抽屜夾層刻了字：‘明日酉時三刻，龍淵坊后巷’。這字是周家教頭王裘留的，背后是大小姐周淑兒授意。她懷疑她大哥周承業勾結蛟龍會，謀害父親，偽造鹽引，走私私鹽。”

他頓了頓，繼續道。

“比武招親是她設的局，目的是引開周承業的注意力，讓她的人能潛入父親房間留下線索。而那封恐嚇信，也是她讓人寫的，目的就是把守衛和外來的調查者引到二小姐閨房，方便她暗中行動。”

蕭紅玉眉頭緊鎖。

“所以周淑兒是在向我們傳遞信息？”

“沒錯。”顧安道。

“她自述周元泰之死，根本不是意外，而是周承業下的手。”

球球插嘴：“可尸體是從葑門水關外撈上來的，嘴里還咬著‘蛟’字牌。如果是周承業殺的，為什么要把尸體扔進河里？還留下這么明顯的標記？”

“這就是疑點。”顧安沉聲道。

“我今早去看了周婉兒，她說她父親和哥哥關系極好，從小就被夸為‘麒麟兒’，我很肯定她沒說謊。但如果真是子弒父，動機在哪？”

蕭紅玉若有所思。

“所以周元泰不是周承業殺的，而是另有隱情。”

“有可能。”顧安點頭，“所以我需要你們幫我查兩件事。”

“說。”蕭紅玉干脆利落。

“第一，去城中藥鋪查一查，周淑兒提到，她父親死前幾天，飲食中被加了藥材，但她父親從不吃藥。我需要知道周承業給他父親下的什么藥。”

蕭紅玉立刻應下。

“這事交給我。姑蘇城不過三家藥鋪，半個時辰就能查完。”

一邊拿出一本簿子，想要交到顧安手里，這是顧安在招親臺上托人讓她查的，記載著周家是如何發跡，做到姑蘇城首富的。

“第二，”顧安繼續道。

“找個畫師，畫一幅周家全家像給我。”

“畫像干嘛”球球歪頭。

“你去調查人家，總得知道人家長什么樣吧。”

顧安無語，貓兒有時候聰明的很，有時候又是貓貓腦袋，轉不過彎來。

蕭紅玉點頭。

“這事我也能辦。城西有個老畫師，曾給周家畫過壽宴圖，他肯定記得周承業長什么樣。”

顧安收起簿子，又看向球球：“你呢？如果周承業手下有突破四品的武者，你能應付嗎？”

球球尾巴一甩，傲嬌地揚起頭。

“四品？看不起誰呢，土雞瓦狗，變成原形，哪怕是六品巔峰，我也隨便干。再說了，我還可以讓安安喊老陳來幫我”

她話音剛落，頭頂陰影一閃，那只貓頭鷹“咕咕”兩聲，落在她背上，腦袋一轉，一百八十度盯著顧安。

顧安無語，也不知道為啥，都是動物，這貓兒卻看不起狗子，昨晚也是，說不到三句話就要損一下狗子。

球球得意地甩了甩尾巴。

“我現在就讓安安去盯著龍淵坊。那地方今晚酉時三刻肯定有動作。”

顧安點頭。

“那我們今晚酉時三刻，龍淵坊港口集合。一旦發現異常，立刻動手。”

蕭紅玉握緊腰間長劍。

“好。查藥鋪的事我馬上去辦，畫像的事等我消息。”

球球跳上墻頭。

“我回去和陳硯匯合，再查查府衙的供奉記錄。如果蛟龍會每月都收‘香火錢’，賬目上肯定有痕跡。”

三人正要分頭行動，顧安忽然想起什么，叫住蕭紅玉：“等等。”

蕭紅玉回頭：“還有事？”

顧安看著她，語氣認真：“謝謝你送來這本簿子。我知道你生氣，但我還是要和你說，比武招親只是調查周家的權宜之計，我絕不會娶周婉兒的，認真負責也是出于真心實意。”

蕭紅玉臉色微紅，低頭嗯了一聲。

“......別以為幾句好話就能讓我原諒你。等這事完了，咱們再算賬。”

說完，轉身快步離去。

球球在墻上“喵”了一聲。

“嘖嘖，小伙子有點本事，給咱家紅玉訓成傻狗兒了？”她回頭看了眼顧安。

“你剛才那一套認真負責也是出于真心實意的，還挺熟練啊，和多少個姑娘講過了？”

顧安干笑道。

“當然是真心實意的。”

“哼。”球球甩尾。

“下次再讓我撞見你欺負紅玉，我就讓安安往你頭上拉屎。”

話音未落，貓頭鷹“咕咕”叫了兩聲，展翅飛走。

告別了貓兒，顧安獨自返回周府，一路沉默。

回到自家小院后，他關上門，翻開蕭紅玉給他的那本簿子，目光落在“周元泰早年經商毫無起色，直到某一天，突然行事果斷、手段狠辣，生意才蒸蒸日上。”這一行字上。

他盯著“行事果斷”四字，反復咀嚼。

一個商人，從前碌碌無為，突然變得精明強干，像不像前世小說里那些撿到金手指的主角。

他掏出懷中哪塊比武招親贏來的“蛟”字牌。

蛟龍會？周元泰的金手指會是你嗎？

顧安合上了手中的簿子，走到桌前，提起紙筆梳理著目前的線索：

1.周元泰死后尸體從河中撈起，嘴里含“蛟”字牌。

2.周承業近期與龍淵坊往來密切，偽造鹽引，走私私鹽。

3.周淑兒稱周承業可能弒父，但周婉兒那頭說父子關系極好。

4.周元泰早年平庸，卻突變果斷，此后更是一飛沖天，直至姑蘇首富。

5.周元泰靈堂與鮑小飛信件均有海腥味。

6.比武招親是周淑兒設局，目的是傳遞線索。

7.線索指向酉時三刻，龍淵坊后巷。

他盯著最后一條，沉默許久，隨后收起紙筆，閉目調息，運轉《九幽凝神訣》，讓神識保持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