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鎮仙林宗聯絡處密室內。

黃威被五花大綁捆在拷問架上。

歐兆軒扣住黃威喉管，冷酷地逼問：“說，還有一個人，叫許穆的，在哪？”

黃威瘋癲地晃頭大嚷：“哈哈哈！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明白！哈哈哈！我什么都不會告訴你們！”

楊柳清風的瓷娃娃臉上掛著詭異妖冶的神情，冰冷地說：“你盡管得意。我從來沒有拷問不出來的。”

楊柳清風說著就從儲物腰囊里掏出一個花式布簾袋，攤開向黃威展示：里面全都是些精巧細膩的拷問刑具。

“想試試這摧魂針嗎？刺進眼球里可以破壞元神。以前有個練氣后期的，和你一樣的境界，兩只眼睛各扎了四根，差兩根就要掛了才招。你會比他強嗎？”

“或者，這瘋魔簪也不錯。插進你腦殼里，能讓你看見各種生不如死的景象。上次有個家伙看到他太奶變的厲鬼，差點瘋了。要么……”

夜楚寒也是第一次見識到吳星玄門下的冷酷手段。上一輪修仙時，他只是和這邊有合作，但參與不深，沒見識過這類場景。這次，他可算是明白真正的特務機關是啥樣了。

——“不過這沒用。邪宗的人心智都已經墮落，很難改悔。何況這人真不一定招供，因為他知道現在證據不全，死扛反而有一線生機。本來還以為老六能有啥好辦法……看來還得我出手。”

夜楚寒湊到楊柳清風耳邊輕聲說：“讓我試試吧。”

“行，給你練練手，就半炷香功夫。”

楊柳清風收起刑具，給歐兆軒使個眼色，兩人便撤到一旁。

夜楚寒并不接近黃威，而是踱步到放置證物的長桌邊，那上面擺放著幾件從黃威身上搜出的物品。其中，有個不起眼的墨綠色鎮紙。這才是夜楚寒真正的目標。

他故意拿起那鎮紙，把玩幾下，暗中觀察黃威的反應。果然，黃威顯得略微緊張。

“逃跑路上還帶這么個礙事的玩意，看來這東西很重要吧？”夜楚寒一語擊中要害。

黃威并不應聲。

“這里面……是不是藏著那個奇特的變化墨水？”夜楚寒假意問。

黃威輕蔑一笑。

——“看來果然是這樣。我只要故意避開真相說錯，他就掩飾不住得意起來。那我也就不兜圈子了。趕緊把案子破了，明早還要去找白虛蘆干正事。”

夜楚寒放下鎮紙，靠在桌邊，娓娓道來：

“你知道，我們是怎么抓到你的嗎？這個可以告訴你，因為你肯定活不了，將來也沒機會向你們那個邪宗指認我們。”

“鎮上的事，我就不廢話了，只說被你的詭計引到寫手村之后的情況。我們在那邊搜了幾天，從這些年在寫手村待過的人入手，查出幾個可疑分子，逐一核查，就找到個叫張海平的人。”

說到這，夜楚寒故意頓了頓，又看似不經意地摸了下那鎮紙。

“從張海平那，我們終于查出制作傳單的寫手，應該是當年和他一起在凡間寫小說的好友，許穆。你不用否認你不認識許穆。你在綠茅谷的時候，就已經認識他了。沒錯吧？”

“之后，他假死，實際上卻跟你來了鎮上。你們潛伏了一段時間，站穩腳跟也熟悉情況后，就開始制作邪宗傳單，也沒說錯吧？許穆比你更關鍵，少他這個關鍵證人，你才有恃無恐，對吧？”

黃威盯著夜楚寒，一聲不吭。

“告訴你，”夜楚寒邊輕撫那鎮紙邊說，“你這種貨色，死千百個我也不在乎。我真正遺憾的是，我們之前答應張海平，要救許穆出來，保他性命。因為他看出來，許穆是被迫的，不是真心信邪宗。”

“唉……唉……”

夜楚寒嘆著氣，離開桌邊，在屋中慢慢踱步，醞釀氣氛。

幾息之后，待技能前搖完畢，他開始發動嘴炮：

“問世間情為何物啊……黃威，你身為邪修，體會過生死相許的真情嗎？愛情，友情，親情。你的確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明白，什么都說不出來。你心里只有魔障和邪祟。”

“看到張大哥對昔日好友的真情，我也想到自己和幾個好友的過往，不由得感慨萬千。這世上，最讓人心碎之事，莫過于生死相交的摯友陰陽兩隔。而最欣喜之事，是摯友幸而未死，再續前緣。”

“有人說，修仙之人不應有凡間感情，我以為這不過是謬誤。這和你們邪修蔑視人道天理近似，也是違反道法自然的。所以，我真的很為張大哥惋惜。他依然保有人間真情，依然懷著一顆赤子之心。”

“黃威，你若心中但凡還有一絲善念，說出許穆下落，我們可以為你求情，讓你死得不那么痛苦也能保留點尊嚴。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啊。不要等到我們自己查出來，你就不能戴罪立功了。”

黃威面色煞白，渾身顫抖，但依然不愿吐露一個字。

“冥頑不化嗎？也在我意料之中。我想，你肯定想象不出來，張大哥說到許穆時，那痛心疾首，撕心裂肺的嚎啕之狀。我們也受他感染，承諾愿意冒風險為許穆求情免死。”

“唉，許穆啊許穆，你到底在哪呢？你被邪宗迫害被逼附逆，為避死罪躲躲藏藏，固然讓人理解。可你未必知道，張大哥多想再見你一面，他有多懷念你們初見那晚的情景……”

就在此刻，突然從放置搜身物品的桌上傳來嬰兒般的嚎哭：

“呱——哇！嚶嚶——啊！哇！”

剛才那塊墨綠色的鎮紙，此時已經伸出三根呆毛，長出手腳和嘴臉，成了活物。

楊柳清風和歐兆軒迅速反應，雙雙擺出戰斗姿態。

夜楚寒也故作驚訝擺出陣勢，眼神卻瞟向黃威——他已經渾身癱軟，面容呆滯，失去一切抵抗意志。

“這到底是什么……”

楊柳清風嘀咕著，小心翼翼地逼近那活物。

“你會說話嗎？你到底是什么？”夜楚寒引導地問。

“我……我就是許穆！他們害我成了這個樣子！”

楊柳清風緩緩收起架勢，也示意其他兩人放下兵器。

——“終于搞定了。”

-----------------

很快，三人小組將兩個嫌犯移送至白府。

白虛蘆趁天未亮，印刷作坊還沒上工，連忙通知安保部去取證。

夜楚寒趁安保隊沒來押走犯人之前，搶先面見白虛蘆，打算給許穆求情。

“夜賢弟，上次你幫景霜、景炎開悟，我還想當面再向你表示謝意的，結果吳長老說你出任務了。得，這次，我又欠下你一份情！”

夜楚寒趕忙行禮：“白大哥言重了，不過是舉手之勞，分內之事。只是，這次還要懇請白大哥一事。”

“哦？賢弟有何要事？”

“實不相瞞，是為那個被邪宗迫害的許穆求情，放他一條生路。”

“哎呀，”白虛蘆微皺眉頭，“賢弟或許剛入宗門有所不知。四大洲各大盟主曾有約定，對任何邪宗邪修都絕不姑息。所以，歷來抓到邪宗孽障，審問后都是立刻處決的。這許穆固然可憐，但……”

夜楚寒躬身再拜：“大哥，小弟自然不敢讓大哥為難，只是，這許穆并未真正修邪道。”

“哦？可他現在這樣子……”

“我先前也以為他修了特殊邪法，但剛才來的路上，又盤問一番，才知道他并不是邪修開悟，而是……化成了精怪。”

“哦？此話怎講？精怪……這是已經絕跡于世的存在，近百年來再無聽說啊。”

“大哥，這個故事頗為曲折動人，且聽我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