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中上上下下，誰人不知二夫人看不上大小姐？即便不是想要除之后快，也差不多了。可偏偏這位當事人，卻是一副滿不在乎的模樣，也不知道他是心大還是當真什么都不知道。

“大小姐，您還是小心點吧。”秋香瞧著對方的臉色不善，心里開始敲起小鼓，“您剛剛對李嬤嬤是不錯，可是那個老家伙心眼原本就不好，就怕她拿了東西還不辦事，那就麻煩了。”

葉飄飄也不搭言，她原本也沒指望對方能為自己做什么，只要將那些首飾交給林氏便好，其他的……只等時間一到，萬事皆定。

她看似漫無目的地走著，心里卻是在估摸著時間，待她覺得火候夠了，便帶著秋香加快腳步跟上領路的丫鬟，“咱們快走吧，省著母親著急。”

“……”領路的丫鬟目送著三步兩步便走到自己前面的葉飄飄，一時間不知該說些什么是好。一路含恨咬牙將人帶進了堂屋，沖著林氏行禮過后，便躬身退了出去。

葉飄飄走進堂屋，先是打量了一番屋中的擺設，最后將目光落在了小幾上的銅香爐上，青煙裊裊，香氣宜人。

“飄飄給母親請安。”葉飄飄行了萬福禮之后，不等林氏開口，便自覺地站起身，徑直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來，不理會對方詫異外加憤怒的眸色，笑意盈盈地說道：“母親怎么換了香料？這一款香料雖然好聞，但是會促發母親的頭痛癥，不利于身體健康呢。”

剛要沖著葉飄飄發難的林氏，一聽著這話，竟然愣住了。

她下意識地看了眼香爐，又看了看葉飄飄，竟然問道：“這是何意？”

葉飄飄也不賣關子，而是滿臉恭敬地說道：“頭痛的發作雖然有病理的原因，但很多時候和氣味卻是息息相關的。母親以前用的香料是比較清新淡雅的，有平復心神的作用。但這一款香料香則香矣，卻是有些刺鼻的，這種刺鼻的味道最是會引發頭痛。這香料已經用了多久了？”

葉飄飄問這話時，目光是看向林氏身旁的大丫鬟雅蘭的，對方沒有任何猶豫地說道：“有半個多月了。”

葉飄飄再次看向林氏，誠懇地問道：“母親，這半個多月來，您頭痛癥的發作次數可有增加？”

林氏的眸光一閃，雖沒有回答這個問題，但她眼神中一閃而過的情緒已經傳遞了足夠的信息。

葉飄飄也不等她回答，便接著說道：“母親用之前的香料似乎有年頭了，怎么突然間想起換香料了？”這話說得聲音極低，但還是被林氏聽到了。

林氏對香料并不是有多講究，只是稍微喜愛一些罷了。從前用的香料是宮里太后送的，她為了顯示自己身份的尊貴，便一直都用著從不曾換過。但這款香料卻是邵姨娘專門送給自己的，說是男人都喜歡香氣重一些的，尤其是老爺，每每去她房中都忍不住夸贊她的香料好聞。

二夫人也不知怎的，在邵姨娘的勸說下真就換了香料，雖說頭痛癥比之前多發了幾次，可老爺來的次數也明顯增加了。

葉飄飄瞧著她眸底神色的變幻，也猜得出前因后果。

“母親，李嬤嬤說您找我有急事，不知……”

香料的事兒已經在林氏的心中種下了因，只待日后找個合適的機會讓它結果便可，無需現在多費精力。

林氏的思緒也被拉了回來。

她再次看向葉飄飄，神色有些復雜。

原本找她來問話，是想給她點教訓，讓她以后守點規矩，不許再跟自己的女兒頂撞。可剛剛李嬤嬤來時，卻是給她帶了一些首飾，據說是這丫頭為了討好自己，而送上了孝敬。

若是旁人送她東西，她必是不會放在眼里，但是葉飄飄不同啊，她的這些東西可都是大夫人從前的嫁妝啊，那可都是一等一的好貨啊，尤其是那支白玉簪子，觸感溫潤滑膩不說，放在陽光下輕輕晃動，竟是閃爍著五彩光華，簡直是極品中的極品，就連宮里的太后都未曾佩戴過如此稀罕的物件，卻被她握在手中，說不得意，那是假的。

可如今，拿人手短，尤其還是這么貴重的禮物，自然要給點顏面。

林氏輕咳了一聲，語氣鄭重卻沒有疾言厲色地說道：“飄飄啊，你跟玲瓏是親姐妹，以后都是要互相幫襯的。你二妹妹年紀小，若是做了什么惹你不高興的，你不要記在心里。”

呵，葉飄飄在心里翻了個白眼，卻還是乖巧地點了點頭，“母親說的是，女兒記住了。”

林氏總覺得今日的葉飄飄有些不一樣，不僅僅是給她送了禮物，還有說話時的語氣和神態，似乎也與從前不一樣了呢。可到底如何不一樣了，卻也說不清楚。

“既然你如此乖巧懂事，我也不便再多說你什么，往你今后都能記住今日所說之話。”林氏揮了揮手，示意葉飄飄可以出去了。

葉飄飄也不含糊，一點也不拖泥帶水，起身行禮之后便帶著秋香離開了。

直到倆人走出了永和苑，秋香還有些震驚，“大小姐，二夫人居然沒有責罰咱們啊。”

葉飄飄毫不吝嗇地送了她一個大大的白眼，她今日表現得這么乖巧懂事，若是對方還要給她臉色看，那還真是蹬鼻子上臉。

秋香見葉飄飄沒有言語，又有些惋惜地低聲說道：“只是可惜了大夫人的那幾件首飾，就這么送了出去，人家卻是連提也沒提一句。”

葉飄飄轉過身，憐愛地看向秋香，小聲地說道：“咱們今日這一趟不是無用功，你就等著好消息吧。至于送出去的那些東西……”她轉了轉眼珠，賊兮兮地笑道：“我保證，她是怎么拿走的，就會怎么送回來。”

出了永和苑，葉飄飄帶著秋香直接去了老夫人的祥云苑。

張嬤嬤早就帶人在門口等著了，見著她進了院子，直接迎了上前，先是上下打量了一番，確定沒有受傷之后，才一臉唉聲嘆氣的模樣，說道：“老夫人聽說您失蹤了，急得都快哭瞎眼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