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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朱砂筆落定神魂

赫敏·格蘭杰覺得自己腦子里的知識正在經歷一場史無前例的暴動。

距離上次在有求必應屋里,被張恒那縷“靈魂溫牛奶”般的暖風拂過之后,已經過去了好幾天。

可那感覺依舊在她腦海里盤旋,像只抓不住的金色飛賊,攪得她那些引以為傲的邏輯、公式和實驗設計全成了亂糟糟的毛線團。

她試圖用“環境魔法場誘導的群體性神經遞質舒緩現象”來解釋,但冰冷的術語立刻被記憶里那奇異而直接的舒適感沖得七零八落。

她甚至偷偷跑去圖書館禁書區邊緣,翻找關于“古代意志魔法”和“靈魂撫慰儀式”的殘章斷簡,結果只收獲了幾只脾氣暴躁、試圖夾她手指的索引精靈。

“體悟…體悟…”

這個詞如同魔咒般在她腦子里嗡嗡作響。

“這次不一樣,”赫敏對著空白的墻壁低聲宣告,更像是在說服自己,“放下坩堝和量杯…放下‘為什么’和‘怎么做’…像個真正的…呃…神秘學學徒那樣去…感受!”

她深吸一口氣,努力清空腦子里亂竄的神經遞質和能量當量,集中精神,將意念投向那面墻:

“我需要一個地方…一個被古老智慧浸透的地方…一個能讓神秘在陰影中低語、讓能量如溪水般在空氣里流淌的地方…一個適合進行…嗯…那種充滿韻律感的、把意念刻進現實的儀軌的地方!”

她閉著眼,在掛毯前來回踱步,步伐比上次“尋找掃帚間”時慢了許多,帶著一種近乎虔誠的小心翼翼。

心里反復默念著那些拗口的、被她精心挑選出來的“魔法描述詞”:古老智慧、神秘低語、能量溪流、韻律儀軌……

三步…轉身…再三步…

“咔噠。”

那熟悉的、如同古鎖開啟的輕響。

赫敏猛地睜開眼。

就在原本空無一物的地方,一扇厚重的、帶著奇異螺旋木紋的橡木門悄然浮現。

門上沒有任何把手,只有木紋中心,仿佛有一只無形的眼睛在緩緩睜開。

“成了!”赫敏低聲歡呼,帶著點不敢置信的雀躍。她輕輕推開門。

門內的景象讓她再次屏住了呼吸。

有求必應屋響應了她的“神秘工坊”請求。

竹席還在,矮幾還在,墻上那幅意境悠遠的水墨山水和緩緩流轉的太極圖也還在。

但光線變得幽暗深邃,不再是從墻壁滲透的柔和日光,而是幾顆拳頭大小、如同活物般緩緩旋轉的魔法光球懸浮在角落,散發著朦朧如月華的光暈,將大部分空間留在靜謐的陰影里。

空氣里彌漫著更復雜的味道:張恒上次點的檀香清雅依舊,但混合了干燥藥草、陳年羊皮紙和某種礦物晶體散發的、微帶金屬感的冷冽氣息。

最引人注目的是靠墻新出現的幾排古樸木架。

上面不再是空空如也,而是錯落有致地擺放著各種奇異的物品:密封水晶罐里裝著形態各異、顏色瑰麗的干枯植物,一株像燃燒的藍色火焰,另一株蜷縮如銀色小蛇;

格子架上陳列著未經打磨、卻內蘊流光的礦物晶體;

還有一排排貼著古舊標簽的玻璃瓶,里面液體顏色詭異,有濃稠如墨的,也有清澈如淚卻泛著珍珠光澤的。

幽暗的光線下,整個空間更像一個塵封多年的煉金大師工坊,每一件物品都仿佛在無聲地訴說著秘密。

張恒已經在矮幾旁盤膝坐定。

他今天穿著一身素色的棉麻質地的便袍,而非校袍,更添幾分出塵之氣。

他面前的矮幾上,物品擺放得井然有序,帶著一種近乎儀式的肅穆:

一疊裁剪得方方正正、質地微黃、散發著淡淡草木清香的符紙;

一方顏色深沉、觸感冰涼、仿佛承載了歲月重量的石硯;

一支筆桿溫潤如玉、筆鋒尖銳如錐的狼毫符筆;

一只小小的白瓷罐,蓋子打開,里面是艷得驚心動魄、如同凝固火焰般的朱砂;

一個通體無瑕、內盛清水的白玉小碗——碗底還沉著兩片未曾融化的雪花,顯然是無根之水;

還有一個樣式古樸的黃銅小香爐,爐口正裊裊升起淡青色的煙霧,散發出一種混合了松針、薄荷和不知名草藥的清冽寧神香氣。

他抬眼望向赫敏,“今天我們來畫符。”他頓了頓,低下了頭。

赫敏輕手輕腳地走進來,仿佛怕驚擾了這份沉靜。

她小心翼翼地在一個蒲團上坐下,將那本月光石筆記本攤開放在膝上,星輝羽毛筆懸停在紙頁上方。

她深吸了一口混合著藥香、冷礦和寧神煙氣的空氣,低聲贊嘆,努力尋找著“魔法化”的詞匯:“這里的‘寂靜’…是有重量的,像一層天鵝絨的幕布,包裹著一切…空氣里的能量粒子…不,是‘靈氛’,它們像沉睡的螢火蟲,安靜地懸浮著…”

她頓了頓,不太確定這個比喻是否夠“魔法”,但暫時想不出更好的。

張恒沒有立刻開始。

他閉目端坐,胸膛隨著悠長而深沉的呼吸微微起伏。

他像一塊投入深潭的墨玉,氣息漸漸與周圍的環境融為一體,連那幾顆漂浮的魔法光球旋轉的速度似乎都因他而放緩。

赫敏屏息觀察,星輝羽毛筆無意識地劃下幾個字:【沉靜…同調…像古堡本身的呼吸節奏?】

她努力捕捉著那種難以言喻的和諧感,放棄了用“腦波頻率”或“能量共振圖譜”去分析的念頭。

接著,張恒睜開眼,目光沉靜如水。他伸出手,拿起石硯旁的一個小巧的玉杵。他沒有立刻去碰朱砂,而是先用玉杵舀起一點白玉碗中的無根之水,水滴晶瑩,帶著雪花的涼意。

然后,他才用玉杵的尖端,極其小心地沾取了一點點瓷罐里那濃稠如血、艷光逼人的朱砂。

“開始了…”赫敏在心中默念,眼睛一眨不眨。

玉杵落入石硯的凹槽。動作很慢,帶著一種奇異的韻律和專注。不是簡單的研磨,更像是一種溝通與調和。玉杵與石硯接觸,發出極其輕微、卻異常清晰的“沙…沙…”聲,如同春蠶在月下啃食桑葉。清澈的無根之水與那濃烈如血的朱砂相遇、交融。

幽暗的光線下,那混合的液體在石硯中隨著玉杵的軌跡緩緩轉動、延展。它不再是單純的紅色,而是呈現出一種深邃、內斂、如同地下熔巖般涌動的暗紅,表面偶爾反射出魔法光球投下的幽藍或月白,流光溢彩。

赫敏看得入神,忍不住壓低聲音,用充滿敬畏的語氣描述:“看…那朱砂…它像被禁錮的鳳凰之血…不,是沉睡地心的火焰精魂!

無根之水是純凈的月露…它們在石硯的懷抱里共舞…調和著…孕育著力量…”她為自己的比喻感到一絲臉紅,但莫名地覺得貼切。

研磨持續了許久。

直到那液體變得均勻、細膩,如同最上等的絲綢,在石硯中緩緩流淌,反射著內斂的光澤。張恒放下玉杵,指尖拂過那流動的“熔巖”,確認了它的狀態。

然后,他提起了那支狼毫符筆。

筆尖懸停在微黃的符紙上方,凝定不動。

整個靜室仿佛被按下了暫停鍵。

魔法光球停止了旋轉,懸在半空。裊裊上升的寧神煙氣凝固成筆直的細線。連空氣都似乎不再流動。

一種無形的張力彌漫開來,所有的“靈氛”都仿佛被那懸停的筆尖所吸引、所統御。

赫敏的心臟在胸腔里擂鼓,她死死咬住嘴唇才沒驚呼出聲。她感到自己的呼吸都停滯了,所有的感官都聚焦在那一點筆尖上。

她能“感覺”到,有什么東西正從那沉靜如淵的身影里被喚醒、被匯聚、被引導向那支筆!

那不是魔力波動,而是一種更深沉、更原始、如同大地脈搏般的壓力。

落筆!

筆尖如蜻蜓點水,精準地蘸入石硯中那暗紅的“熔巖”。

隨即,筆走龍蛇!

張恒的手腕穩定而靈動,動作流暢得如同行云流水,卻又蘊含著千鈞之力。

筆尖在符紙上劃過,留下清晰而飽滿的朱砂痕跡。

那軌跡時而如雷霆撕裂夜空,迅猛剛烈;時而如春蠶吐納絲線,細膩綿長;時而轉折如險峰陡峭,時而圓融如滿月當空。

赫敏看得目眩神迷,大腦徹底放棄了“分析”模式,完全沉浸在一種前所未有的視覺與感知的震撼中。

星輝羽毛筆在月光石筆記本上無意識地劃動著,留下潦草卻充滿激情的字句:

“他的手腕…不是手腕!是風暴的指揮棒!引導著硯臺里那‘禁錮之火’在符紙上奔流咆哮!”

“看啊!那朱砂的線條…它們在…在發光!不是眼睛看到的光!是…是意志的光輝!他的意念…天啊…他的意念像最高明的精靈金匠手中的無形刻刀!正在把力量…把‘寧靜’的意念…直接烙印進符紙的‘靈魂’里!”

“空氣…空氣在顫抖!不…是在歌唱!隨著他的筆尖吟唱著…吟唱著一首古老的、關于守護與安寧的和諧旋律!能量…像被歌聲吸引的溪流…從四面八方匯聚而來…最終都心甘情愿地流入那符紙中央的‘意志迷宮’!”

“這根本不是魔咒!魔咒是揮舞鞭子驅趕能量!

這是…這是最優雅的邀請!邀請能量進入一個為它們精心構筑的‘和諧家園’!

讓它們按照符文的‘命運星圖’自行運轉,散發安寧!”

她激動得聲音都在發顫,盡管壓得很低。

每一句描述都帶著她自己也無法完全理解的狂熱和篤信。

張恒全神貫注,額角滲出了細密的汗珠,在幽暗光線下微微反光。

他周身仿佛籠罩著一層無形的、微微扭曲空氣的“場域”,那是精神與能量高度凝聚的外顯。

符箓的繪制接近尾聲,朱砂的線條在符紙上構成了一個復雜、玄奧、充滿平衡與流動美感的圖案。

最后一筆!

筆尖帶著一種力透紙背的決然與圓滿,穩穩落下。

嗡——!

就在筆尖離開符紙的瞬間,所有朱砂繪制的線條,如同被無形的電流瞬間貫通,同時閃過一道內斂卻不容忽視的金紅微光!

那光芒并非爆發,而是如同水流般在符文溝壑中急速流轉了一圈,隨即徹底隱沒,沉入符紙深處。

整個靜室那被凍結的時間瞬間恢復了流動。魔法光球重新開始旋轉,寧神煙氣裊裊上升。但那張躺在矮幾上的符箓,卻仿佛脫胎換骨。

它靜靜地散發著一種溫潤、厚重、令人心神不由自主沉淀下來的安定氣息,微黃的符紙似乎都帶上了一層玉質的光澤。

“成了!”赫敏幾乎是呻吟般地吐出這兩個字,后背瞬間被冷汗浸濕,仿佛剛才那短短的時間耗盡了她所有的精力。

她圓睜著眼睛,死死盯著那張符箓,感覺它不再是一張紙,而像一只剛剛誕生、蜷縮著沉睡的小獸,體內蘊含著足以撫平一切躁動的“寧靜月光”。

張恒長長舒了一口氣,氣息悠長,額頭的細汗迅速隱去,恢復了平靜。

他拿起那張剛剛完成的“安神符”,符箓在他指間顯得溫順而內蘊光華。

他的目光轉向赫敏,帶著一絲詢問。

赫敏的心臟瞬間提到了嗓子眼。緊張、期待、一絲對未知的惶恐,還有強烈到無法抑制的好奇,在她胸腔里炸開。

她用力地、快速地點頭,像個等待分發最神奇糖果的孩子,臉頰因為激動而泛紅,連聲音都帶著點破音:“給我!快!讓我試試!”

她甚至下意識地伸出了雙手,掌心向上合攏。

張恒眼中掠過一絲極淡的笑意。

他并未念誦任何咒語,也無需魔杖揮舞,只是將那張散發著溫潤氣息的符箓,輕輕地、平穩地放在了赫敏合攏的掌心中央。

符箓觸及肌膚的剎那,微涼。

緊接著——

嗡!

赫敏的身體猛地一僵,如同被一道無聲的閃電擊中!

她圓睜的眼睛瞬間失去了焦距,瞳孔微微放大,嘴巴無意識地張開,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一股難以言喻的洪流,并非物質,也非物質,純粹而磅礴,自她掌心接觸符箓之處,轟然涌入!

“啊…”

一聲短促的、近乎嗚咽的氣音從她喉嚨里擠出。

感受如同海嘯般席卷了她意識的每一個角落:

像一整個夏夜最純凈、最清涼的月光,被濃縮成一捧流動的瓊漿,自頭頂的百會穴溫柔地、毫無阻礙地傾瀉而下!

瞬間沖刷過每一寸緊繃的皮膚、每一條僵硬的肌肉、每一根因過度思考而灼熱的神經!

腦海里,那些永不停歇、如同幾百只炸尾螺在狹窄空間里瘋狂蹦跳、互相撞擊、制造噪音的紛亂念頭——那些關于論文、考試、未解之謎、復雜公式的喧囂碎片——如同被一只無形巨手猛地按下了暫停鍵。

絕對的寂靜!

不是強行壓制的死寂,而是如同喧囂的集市在瞬間被施了完美的無聲無息咒后,留下的那種廣闊、安寧、令人心曠神怡的空白!

一片澄澈如鏡的湖面。

一種難以形容的、帶著高山薄荷與初雪松針混合的清冽涼意,如同最細膩的冰絲,從眉心,盡管符箓在掌心,但那股清涼感的確仿佛是從眉心擴散開,迅速彌漫開來,溫柔地滲透、包裹。

它浸透的不只是神經,更像是滲透了她靈魂外層那層無形的、總是繃緊的“紗幔”。一種前所未有的松弛感,如同卸下了千斤重擔,從靈魂深處彌漫開來,傳遞到四肢百骸。

對比如同本能般在她被清泉洗滌過的大腦里浮現:

這感覺,比龐弗雷夫人調配的最高級鎮定藥劑要溫和一百倍!

鎮定藥劑像一記悶棍,強行把人打暈,帶來的是麻木和遲鈍;

而這,卻像是疲憊至極的靈魂,終于找到了傳說中那個最完美的冥想盆,里面盛滿了溫度適宜、浮力完美的液體。

她愜意地、毫無負擔地漂浮其中,每一個“念頭細胞”都在舒適地嘆息。

大腦前所未有的清晰!

如同被獨角獸那凈化一切污穢的純凈眼淚,仔仔細細、里里外外地洗滌過一遍!

那些原本糾纏如亂麻、讓她抓狂的知識點——比如甘普變形法則第五例外與張恒“化物”理念的矛盾點,比如斯內普魔藥配方里犰狳膽汁與瞌睡豆的分子鏈糾纏——此刻如同被施了完美的整理咒,自動分門別類,整整齊齊、閃閃發光地排列在意識的光滑架子上,等待檢閱!

邏輯鏈條清晰得如同用水晶打磨過。

符箓的效果如同潮汐,溫柔而持續地沖刷著她。十分鐘,在赫敏的感覺里,卻像只過了一瞬,又像是經歷了漫長而舒適的休憩。

當那溫潤的安定感如同退潮般緩緩從掌心、從眉心、從靈魂深處撤離時,赫敏才猛地回過神。

她長長地、極其滿足地舒了一口氣,那聲音悠長得仿佛要把肺里積壓的所有焦慮和濁氣都吐干凈。

眼神從迷離的震撼中逐漸聚焦,變得前所未有地明亮和澄澈,里面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驚嘆和一種近乎頂禮膜拜的敬畏。

“梅林的…蕾絲晨衣啊…”

赫敏的聲音帶著點飄忽的余韻,她低頭看著掌心那張似乎黯淡了一些、但依舊散發著溫潤氣息的符箓,指尖小心翼翼地撫過上面的朱砂紋路,仿佛觸碰著稀世珍寶,“這感覺…太…太不可思議了!這根本不是‘咒語’…張恒!這…這簡直是‘靈魂的薄荷冰浴’!是‘思維的終極整理咒’!”

她終于找到了自認為最貼切、最魔法生活化的比喻,激動地看向張恒。

張恒只是平靜地看著她,眼中帶著一絲了然的笑意,仿佛早已預料到她的反應。

“靈魂的…薄荷冰浴?”

張恒重復了一遍這個奇特的比喻,嘴角的弧度加深了些許,

“倒也貼切。符箓之力,本就在撫慰心神,滌蕩塵慮。”

赫敏此刻的激動如同剛發現魔法石就在自己口袋里。她完全忘了矜持,身體前傾,差點撲到矮幾上,目光灼灼地盯著張恒,語速快得像被施了速速前咒:“張恒!我好像…好像明白了!一點點!就一點點!”她急切地分享著自己被“靈魂薄荷浴”洗滌后的頓悟:

“符文!這些線條!”

她指著符箓上復雜的軌跡,星輝羽毛筆在月光石筆記本上瘋狂舞動,寫下【意志迷宮星圖】幾個大字,“它們不是死的!它們是活的!是‘意志的迷宮’!

是用意念構建的、引導能量按照特定‘命運軌跡’運行的星圖!就像…就像天文學里預言未來的星軌,但這個是用來‘塑造’寧靜的命運!”

“朱砂!還有無根水!”

她的手指激動地劃過石硯和白玉碗,“它們是媒介!是‘能量的容器’和‘精神的共鳴體’!朱砂…它承載著‘火’的意志…不,是‘生命活性’的精華!

像鳳凰涅槃時最精純的生命之火被短暫地‘禁錮’在這礦物里!而無根水…它帶來的是‘純凈’與‘流動’的靈性!

是未被凡俗沾染的天地之息!它們結合,才能成為承載‘烙印’的完美基底!”

“而最關鍵的是…”赫敏的聲音因激動而拔高,帶著一種揭示宇宙奧秘般的莊嚴,“是你的‘意志烙印’!

你在書寫的時候!把那份‘寧靜’、那份‘守護’的強烈意念…像最高深、最可怕的攝神取念大師那樣…

不!比那更直接!更本質!你是在用‘心’、用‘神’,直接把它‘灌注’進去!

‘雕刻’進了符紙和朱砂的…呃…能量結構核心!不!是它們的‘靈魂’里!”她為自己的措辭感到一絲混亂,但眼神無比篤定。

“最后!”她幾乎要站起來,手指點著那張安神符,“當使用者需要它,觸碰它,帶著信任或者渴望…那就是一把意念的‘鑰匙’!

輕輕插進那個‘意志迷宮’的鎖孔!咔噠一下!打開了大門!于是…”

她雙手做了一個溫柔綻放的手勢,臉上洋溢著純粹的、發現真理般的光芒,“里面封存的那片‘寧靜的月光’…就被釋放出來了!流淌出來,撫慰靈魂!

這比依賴魔杖和咒語去‘命令’能量、像驅趕不聽話的鷹頭馬身有翼獸那樣,要…要‘本質’得多!要‘和諧’得多!就像…就像請朋友幫忙,而不是用鞭子抽打家養小精靈!”

她一口氣說完,胸膛微微起伏,臉頰因興奮而通紅,眼睛亮得驚人,期待地看著張恒,像一個剛解出超級難題、等待老師肯定的學生。

張恒靜靜地聽著赫敏這充滿魔法世界奇思妙想的“頓悟”,看著她用“意志迷宮”、“禁錮之火”、“靈魂烙印”、“命運星圖”、“寧靜月光釋放”這些光怪陸離卻異常生動的詞匯來構建她的理解框架。

雖然與道門“以心印心,以神傳神”、“符無定形,以誠為靈”的真諦相去甚遠,但這份努力去觸摸本質的嘗試,這份屬于她的、獨特的魔法視角的解讀,卻讓他感到一種奇妙的趣味和一絲欣慰。

“汝之所悟,”張恒緩緩開口,聲音帶著一絲難得的溫和贊許,“雖未得道門三昧真火,然已見其煙霞門徑。”

他肯定了赫敏的方向,“符箓之道,首重者,心誠、念純、神與符契。

以汝之言,便是‘意’誠則‘烙印’深,‘神’凝則‘迷宮’固,‘心’正則‘月光’皎。得其神韻,自生感應。”他巧妙地將赫敏的“魔法術語”融入了自己的解釋。

赫敏得到了張恒的認可,興奮得差點跳起來。星輝羽毛筆在月光石筆記本上龍飛鳳舞,不再記錄冰冷的公式,而是寫滿了充滿意象的感悟:【意志迷宮星圖】、【禁錮之火與純凈靈泉的共鳴】、【神念烙印術】、【寧靜月光釋放原理】、【和諧能量家園】……

她看著這些詞句,感覺自己仿佛推開了一扇通往全新魔法殿堂的大門:“這簡直…簡直像古代最神秘的真言術和現代意志魔法的完美結合!魔法史里那些失傳的‘言出法隨’,是不是也是類似的原理?只是他們用聲音做媒介,我們用符紙?”

就在赫敏沉浸在理論構建的興奮中,張恒的心神卻捕捉到了一絲異動。

當安神符的效果在赫敏身上達到頂峰、那股“寧靜月光”最盛之時,他腳下竹席覆蓋的深處,那縷精純的靈氣脈動似乎被觸動了一下!

如同深埋地下的清泉感應到了地面的月光,發出一聲微不可聞卻清晰無比的“叮咚”共鳴。

那縷靈氣仿佛更加活躍,帶著一種溫潤的誘惑力,輕輕拂過他的感知。

與此同時,赫敏正激動地揮舞著手臂,試圖描述“意志迷宮”的復雜結構。

動作幅度過大,她的手肘“啪”地一下,撞在了旁邊木架上一個不起眼的角落!

那里擺放著一個小巧的、錐形水晶瓶,瓶塞是軟木的。瓶子里裝著某種閃爍著細碎星塵般光芒的銀色粉末。

瓶子應聲而倒!

“啊!”赫敏的驚呼卡在喉嚨里。

瓶子朝著矮幾的方向跌落!瓶塞在撞擊中彈開!

里面那璀璨如微型銀河的星塵粉末,如同決堤的星光瀑布,朝著矮幾上剩余的空白符紙、石硯、甚至張恒剛剛完成的那張安神符,傾瀉而下!

時間仿佛被拉長。

赫敏驚恐地看到那些價值不菲的星塵粉末,即將污染一切!她的腦子瞬間空白,只剩下“完了”兩個大字。

就在那閃爍的星塵粉末即將灑落在符紙上的電光石火之間——

張恒動了。

他甚至沒有看那跌落的瓶子。

垂在身側的右手食指與中指并攏如劍,在空氣中極其自然、極其迅捷地凌空一拂!

動作輕柔得如同拂去花瓣上的露珠。

一股無形無質、卻帶著明確引導意志的柔和力量(炁流)瞬間拂過。

它精準地包裹住那團傾瀉而出的、閃爍著星芒的粉末洪流!

奇跡發生了。

那團璀璨的“微型銀河”如同被一只無形的、溫柔的大手穩穩托住!下墜之勢瞬間止住!

絕大部分粉末被那股柔和的力道輕柔地聚攏、托起,形成一團懸浮的、緩緩旋轉的星云。

只有極少量的粉末如同調皮的星屑,飄散在空氣中,閃爍著微光。

張恒的手指再微微一引。

那團懸浮的星塵“星云”,如同被馴服的螢火蟲群,溫順地、無聲地飄回了那個翻倒的水晶瓶口,涓滴不漏地流淌了回去。

張恒另一只手同時伸出,兩指捻起那個彈飛的軟木塞,手腕輕抖,塞子精準地落回瓶口,嚴絲合縫。

整個過程行云流水,發生在不足兩秒之間。快得赫敏的驚呼聲才剛剛落下尾音。

矮幾上,符紙潔白,石硯沉靜,安神符安然無恙。

只有空氣中殘留著幾點飄散的星塵微光,證明剛才那驚險一幕并非幻覺。

赫敏僵在原地,嘴巴還保持著“O”型,眼睛瞪得溜圓,看著張恒那仿佛只是撣了撣灰塵般輕松收回的手,又看看那個失而復得、穩穩立在架子上的水晶瓶。

巨大的驚嚇過后,是劫后余生的虛脫感和更深的震撼。

“抱…抱歉!”赫敏的聲音帶著劫后余生的顫抖和無比的窘迫,臉一直紅到了耳朵根,“那…那是‘星塵草’的花粉!

弗立維教授說非常稀少…而且…而且據說能短暫增強對星光魔法的親和力…很貴的!

我…我差點…”她心有余悸地看著那瓶差點釀成大禍的璀璨粉末。

張恒淡然自若,仿佛剛才只是拂開了一只惱人的狐媚子。他看了一眼那水晶瓶,平靜道:“無妨。

能量未散,其性未改,仍堪使用。”他的目光掃過空氣中最后幾點飄散的星塵微光,它們如同有生命般,在接觸到安神符散發的溫潤氣息時,閃爍了一下,隨即徹底湮滅。

這份對能量精微至極的掌控力,讓赫敏的敬畏感又深了一層。

線香早已燃盡,最后一縷青煙消散在幽暗的空氣中。

矮幾上的“安神符”完成了它的使命,光華內蘊,靜靜地躺在那里。赫敏的目光無法從它身上移開,那“靈魂薄荷浴”的余韻還在神經末梢輕聲哼唱。

她珍而重之地伸出手,指尖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輕輕碰觸了一下符箓的邊緣。

溫潤的安定感如同漣漪般再次蕩漾開來,雖不如初次強烈,卻無比真切。

她小心翼翼地用雙手將它捧起,仿佛捧著一片隨時會融化的雪花,一片凝結的月光,一顆剛剛從龍穴里偷出來的、還帶著母龍體溫的火龍蛋——脆弱、珍貴、充滿未知的力量。

“張恒…”赫敏的聲音輕得像怕驚飛蝴蝶,目光卻亮得驚人,里面混合著渴望、祈求和無與倫比的熱情,“我…我能…我能試著學畫這個嗎?畫這個‘安神符’?就用你剛才說的…‘意志迷宮’的方法?”

她急切地補充,生怕被拒絕,“我不求一次成功!哪怕…哪怕只能畫出個樣子,能讓羽毛筆在紙上別抖得像中了抽搐咒,能讓那朱砂別燒穿桌子…哪怕只有一丁點兒…一丁點兒‘寧靜月光’的感覺也好!”

她的腦海里已經浮現出自己凝神靜氣,手持符筆,引導“禁錮之火”在符紙上描繪“命運星圖”的畫面,充滿了笨拙卻堅定的憧憬。

張恒看著赫敏眼中那簇被“靈魂薄荷浴”徹底點燃、此刻純粹屬于一個渴求古老技藝的學徒的光芒——不再是解構一切的學術狂人,而是帶著敬畏與熱愛的探索者。

他心中那點因為“星塵草事故”而產生的無奈徹底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淡淡的欣然。

“可。”他頷首應允,聲音平穩,“然須謹記,符箓非形骸之描摹,首重心念至誠。”

他頓了頓,看著赫敏瞬間亮得堪比照明咒的眼睛,嘴角微揚,用她能理解的魔法比喻回應:“待汝備齊‘禁錮之火’(他指了指朱砂罐)、‘純凈靈泉’(目光掃過白玉碗)與‘意志刻刀’(手指點了點自己的太陽穴),尋得心湖澄凈之時,便可一試。”

赫敏如蒙大赦,不,是如獲至寶!她立刻將那張安神符像藏匿最高機密文件一樣,仔細地、層層疊疊地夾進她那本月光石筆記本里,然后把筆記本緊緊抱在胸前,仿佛抱著整個魔法世界的未來。臉上是抑制不住的、混合著傻氣和巨大滿足的笑容。

“禁錮之火…純凈靈泉…意志刻刀…”她小聲重復著這幾個詞,像在念誦威力強大的咒語,已經開始盤算明天一早就去對角巷的魔藥材料店,找品質最好的“禁錮之火”,順便看看有沒有打折的“純凈靈泉”。

兩人起身離開。赫敏抱著她的“寶藏”,腳步輕快得像是要飄起來,不再像以前那樣低頭猛沖思考公式,而是微微仰著臉,感受著腦海中那份奇異的清明,指尖隔著筆記本的皮面,仿佛還能感受到那張符箓溫潤的脈動。

月光從走廊高窗灑下,照亮她嘴角那抹神秘而滿足的微笑。禁錮之火…不知道斯拉格&吉格斯藥房今天有沒有進貨?

張恒走在后面,步伐依舊沉穩。他最后回望了一眼那面恢復空白的墻壁,目光深邃。指尖仿佛還殘留著剛才操控星塵粉末時,那精微炁流流淌的觸感。

而更清晰的,是腳下深處那縷精純靈氣在“安神月光”下的脈動與共鳴。下次…他心中念頭微動,如同投入古井的石子。

下次繪制符箓時,或許可以嘗試,以意念為引,主動去觸碰、引導一下那深埋地下的“清泉”?

看看這霍格沃茨特供的“純凈靈氣”,能否讓符箓中的“寧靜月光”,更加皎潔,更加…持久?

這個念頭,帶著一絲探究的興味和隱約的期待,在他心湖中悄然漾開。

作者努力碼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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