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澤的回歸，不僅攪動了商界，也引起了政府層面的高度關注。半個月后，一場由申城市政府主辦的“領軍企業家”閉門晚宴，在黃浦江畔的一家私人會所舉行。能被邀請的，都是申城各行各業的翹楚。這份邀請函，既是身份的象征，也是一次頂層資源對接的絕佳機會。沈澤和蘇晚，自然都在邀請之列。

這是沈澤歸來后，兩人第一次在公開場合，以平等的身份相見。晚宴的氣氛優雅而克制，悠揚的弦樂聲中，人們端著酒杯，低聲交談。蘇晚穿著一襲簡約的黑色長裙，氣質清冷，在一眾珠光寶氣的女眷中，顯得格外卓爾不群。她正與一位主管城市規劃的領導交談，探討著蘇氏在智慧社區建設中的新方案。忽然，她感覺到一道熟悉的目光。她轉過頭，看到沈澤正端著一杯香檳，緩步向她走來。

他走到她面前，臉上帶著一種恰到好處的、社交性的微笑。“蘇總，好久不見，風采依舊。”他的聲音不大，卻足以讓周圍的談話聲都低了下去。所有人的目光，都若有若無地投向了這對曾經的夫妻，如今的對手。那位領導也識趣地笑了笑，找了個借口走開了，將空間留給了他們。“沈總客氣了。”蘇晚的語氣同樣客氣，卻帶著一絲疏離，“界核科技聲勢浩大，恭喜。”

“運氣好而已。”沈澤的目光落在她身上，那眼神深邃，像是在審視一件藝術品，又像是在評估一個對手的實力，“聽說蘇氏最近在整合線下資源，構建自己的生態壁壘。很好的戰略，很像你的風格，穩健，但……也容易錯失良機。”他看似在贊揚，實則一針見血地指出了她戰略中的“弱點”。這是一次不動聲色的試探，一次商業層面的交鋒?！岸嘀x沈總關心?！碧K晚毫不示弱地回敬，“界核的技術確實領先，但商業世界，最終比拼的不是誰的故事講得好，而是誰能將技術真正落地，創造價值。空中樓閣再美，也怕根基不穩。這一點，相信沈總比我更清楚?！?

她的話，同樣精準地刺向了界核科技的軟肋。兩人的對話，沒有一個臟字，卻充滿了刀光劍影。周圍的人聽得心驚膽戰，這對曾經的枕邊人，如今對彼此的了解和攻擊，都到了令人膽寒的地步。沈澤笑了，他似乎很享受這種棋逢對手的感覺?！翱磥?，蘇總這兩年，成長了很多?！薄叭丝偸且砷L的，尤其是在經歷過背叛和欺騙之后。”蘇晚的這句話，終于帶上了一絲個人情緒，像一根冰冷的針，扎進了兩人之間那層商業偽裝?！斑^去的事，何必再提?！鄙驖傻难凵癜盗艘幌?，隨即又恢復了平靜，“我們都應該向前看。說不定，未來我們還有合作的機會?！?

“合作？”蘇晚像是聽到了什么笑話，“我怕沈總的合作，代價太高，我付不起?！闭f完，她微微頷首，算是告辭，然后轉身，毫不留戀地走向另一群賓客。沈澤站在原地，看著她決絕的背影，手中的香檳輕輕晃動。他知道，他與她之間，那道由仇恨和鮮血構筑的深淵，并沒有因為時間的流逝而有絲毫改變。他原以為自己早已心如鐵石，但剛剛她那句帶著怨懟的話，還是讓他的心，不受控制地抽痛了一下。這場試探，沒有贏家。他們只是再次確認了，彼此是對方最強大，也最了解的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