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奇還真有耐心啊。”簡德揶揄道，“先學德語，再用德語學古弗薩克語，最后再解讀這本書？”

“這本書對他而言肯定很重要。”吉賽爾隨手翻開一頁，“說不定，他的試驗思路和方法，也來自于此。

“或許我可以嘗試解讀一下，畢竟我的母語就是德語。”吉賽爾揚了揚眉毛，“能比他少一個步驟。”

書頁斑駁枯黃，除了文字之外，上面還畫著一些圖案。

草藥，法陣，以及一些完全不知所云的鬼畫符。

吉賽爾隨手翻了幾頁，便一合書本。

他們并沒有在此處研究的打算，于是她將除了《英德字典》外的兩本書放入了腰包。

在蠟燭的光芒下又調查一陣，簡德將狼人血清收入囊中，四下環顧，沒再發現什么有價值的東西。

于是，他就著燭火點燃了昨晚抽剩下的半截雪茄，倚著書桌，說道：“我看差不多了。現在，讓我們去拷問一下醫生吧。”

吉賽爾點點頭。

一口濃厚的煙霧吐出，簡德挺起身子，正想離開，吉賽爾的目光卻突然射了過來。

“等一下！”

簡德看到吉賽爾的眼神隨著煙霧游移，立馬便明白了過來。

那些煙霧，正向著書桌后的墻壁絲絲流動。

書桌后還有空間！

他們立即挪動書桌，一個幾乎只容得下一人通過的門洞便出現在了眼前。

陣陣陰風撲面，黑暗濃郁，如同潑了重墨。

二人對視一眼，紛紛拿起提燈，拔出了槍，簡德率先入內。

又是一條通道，比先前的甬道還要狹窄。

這里沒有磚石壘出的墻壁和地面，整條通道幾乎僅靠脆弱的天然土石結構支撐，有些地方簡德不得不低頭躲避凸出的巖石。

他們感覺好像在鉆山洞一般。

煤油燈照出的道路蜿蜒曲折，他們有些艱難地走著，漸漸感覺分不清了方向。

不知過了多久，空間開始擴大，粗糙的土石地面也逐漸連接起了青灰色的磚石。

磚石地面延申出了挺拔筆直的墻壁，一扇密不透風的鐵門豎在墻壁中央。

看著就像中世紀的地下監獄。

簡德走上前，終于可以挺起有點僵硬的脖子了，他扭了扭頸椎，隨后伸手扯住門把手。

紋絲不動，上鎖了。

一點也不意外。

吉賽爾走上前來，觀察了一下鎖孔，說道：“幫我打著光。”

她掏出銼刀，取下發卡，故技重施。

這扇鐵門的鎖芯較為堅硬，她費了一會功夫，發卡取出來的時候已經彎折了。

“厲害。”簡德夸贊一句，聽到門鎖卡動的聲音，隨即他擋到吉賽爾身前，緩緩拉動把手。

沉重，厚實，黑暗依然在門后延續。

突然流通的空氣中摻雜了一絲血腥味。

黑暗中，一陣鐵鏈晃動的聲音響起。

簡德凝起精神，舉起煤油燈照向前方。

他看到了十幾個身影。

在陰森寬闊的走廊里，背對他們的十幾個身影。

吉賽爾感到手心冒出了冷汗。

簡德也有些詫異，停下腳步，沒有貿然入內。

那些人——也許是人，身穿著莊園守衛同款的翹邊帽與皮質外套，個個身材高大。

他們按著隊列排布，幾乎將整個走廊堵了嚴實，每個人的腰上都死死纏著一道鐵鏈。

鐵鏈向上連接著天花板，粗大的鉚釘將鏈孔牢牢釘入石壁。

他們看著像是一群提線木偶。

火光照不亮這條走廊的盡頭。

開門聲與突來的火光驚動了這些身影。

他們幾乎是一齊回頭，十幾道森然目光頃刻射向兩人！

血紅眼珠，蒼白干枯的肌膚。

僵尸般的嘶吼聲一同炸響！

十幾條鐵鏈開始抖動掙扎！

他們動作僵硬，亦步亦趨，像是關節缺少了必要的潤滑。

離他們最近的幾個身影已經撲了過來。

但還好，在鐵鏈的束縛下，他們最多只能行突擊到門口。

兩人快速退到門外。

饑渴、狂熱的丑陋面孔擠滿了門洞，十幾條胳膊從人堆的縫隙中伸出，尖利指甲沖著兩個血肉之軀，不斷在空氣中做著有力的抓撓。

嘶叫聲順著走廊回蕩，來回往復，很是駭人。

吉賽爾感到心跳加速，“這些是......僵尸？”

簡德觀察片刻，搖搖頭，“不，是血奴。”

眾多關于血族的小說紀事雖然編撰、虛構了很多內容，但幾乎都保留了一個概念：

血族可將人類同化，這一過程被稱為“初擁”。

甚至有些人類為了獲得看似無盡的壽命，會主動尋找血族，祈求這一過程。

但實際上，真正的“初擁”是只有高等血族才能掌握的本領，中下等血族雖然擁有著看似差不多的技能，卻永遠不可能同化出純正的血族。

被他們的初擁同化而出的，只能是血奴。

血奴，只有呆在初擁之主身邊、或是被主人喂食鮮血時，才會恢復短暫的神智。

其他時候，便是現在這副僵尸模樣。

但即使是只能造出血奴的吸血鬼，也絕對不年輕......

“如果我沒猜錯，他們背后就是通向教堂的道路。”簡德看著擠滿門口的血奴，槍口已經垂了下去。

“所以，教堂周圍的守衛，都有可能是血奴？”吉賽爾驚異道。

“也許是這樣，他們一旦被喂食鮮血，狀態會恢復到跟正常人差不多。”

吉賽爾抬起槍口，眉頭壓低，“那我們殺過去？這些東西看著不難對付！”

簡德搖了搖頭，“不行，太密集了。血奴的血液通常帶有毒性或者腐蝕性，這也是他們對初擁之主來說最大的價值了。

“咱們要是在這一個個把他們的腦袋打爆，搞不好還沒走到對面，腳就跟鞋子一起化了。”

“好吧。”吉賽爾輕嘆一聲，放下了槍，“那就回去好好審問一下醫生吧。”

他們將鐵門重重關閉，嘶叫聲便被擋在了障礙之后，變得沉悶。

隨后，他們原路返回到了林奇醫生的診所之內。

林奇醫生不知道什么時候醒的，二人再看到他時，他正和椅子一起倒在地上。

看來他嘗試過自救。

簡德面帶冷笑，上去一把將醫生拉起，扯開堵塞口腔的抹布。

隨后他扯來一把椅子，椅背向前，雙肘撐著著坐下，凝視起了醫生。

醫生的面容恢復了昨日的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