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主人之死
- 1881:西部獵魔手記
- 刀不二
- 2268字
- 2025-08-11 14:17:32
第三天,清晨。
今早德貝巴并未提供叫醒服務。
簡德起床,扯開窗簾,慘白日光傾瀉進來。
濃云過境,太陽被深深藏在了云層之后,天陰得似乎隨時都要下雨。
他穿好衣服,出門之前,便聽到了走廊上傳來一陣悉悉索索的動靜,似乎有人在說悄悄話。
吉賽爾正好也在同一時刻出門,他們互道早安后,目光一同投向了走廊的樓梯口。
有三名仆人在那交頭接耳,看他們的神情,似乎紛紛透著不安。
兩人一起走上前,吉賽爾問道:“發生什么事了?”
一名仆人怯怯地看了她一眼,抿了抿嘴,說道:
“老爺死了。”
......
一架黑色馬車從莊園大門駛入,穿過令車輪不斷咯噔的石板路,緩緩停在了莊園主屋的大門前。
門口并無人迎接,車夫呼喚馬兒駐腳的呵斥聲,吵醒了車廂內唯一的乘客。
那是一個中年男人,在感受到馬車停下后,他神情不耐地皺起眉頭,將腦袋從倚靠的車窗上挪開。
眼睛緩緩睜起,他發了會呆,接著下意識般用手指梳過整齊的背頭,又摸了摸唇上的一字胡,確保胡子的長度保持著得體。
他似乎尚未睡醒。迎著白天的光芒,他瞇著眼打開車門,扯了扯黑色羊毛大衣的領子,隨后提著公文包下了車。
他低頭打著哈欠,徑直走入主屋大門,眾多仆人從他身邊穿過,他并未察覺今天的仆人們分外忙碌。
他像是宿醉的酒客麻木地走上樓梯,腳步很重,每一下都包含了對于疲憊的抱怨。
“科埃爾先生?科埃爾先生?”
背后響起管家的叫喊,但懵懂中男人好像沒有聽見,他已經轉過樓梯間,到了二樓。
那樓梯好像走不完一樣。
三樓,看見有人上來,幾個人影從樓梯口讓開身位,他們的談話也戛然而止。
男人隨意瞥了一眼,看到三個仆人和一男一女,男的看著是個東方人。
生面孔,不認識,也不想認識。
公文包在他手里搖搖晃晃,隨著步伐不斷擊打在小腿上,接著,他有些懶洋洋地停下腳步,伸手推開了亞當斯辦公室的門。
窗簾敞開著,屋中彌漫一股清新氣息,一定源自近期的清潔,他在紐約的辦公室天天都能聞到。
走到寬大的辦公桌后,他一下躺倒在皮質轉椅上,雙腳迫不及待搭上了桌子。
公文包被隨手撇了出去,正面沖上,順著桌面滑到桌邊,開口處有一個金色銘牌,上面刻著:
托索思·科埃爾博士。
一陣沉穩、急促的腳步從走廊上傳來,托索思一手撐著臉頰,不用睜眼他都能聽出來的人是誰。
他感到那人進了屋,于是直接說道:“德貝巴,給我來杯咖啡,純黑咖啡,我等會就去見姐夫,現在困得不行了。”
“科埃爾先生。”德貝巴的語氣是少見的嚴肅莊重,“老爺——您的姐夫——亞當斯·麥克托米奈先生,于今天凌晨去世了。”
沉默,沉默。
托索思睜開眼睛,盯著一只在角落爬行的蒼蠅。
他歪斜的姿勢讓喉嚨積液,再開口時聲音有點沙啞:“怎么死的?”
“林奇醫生說,是因為突然劇烈的癲癇。”
“林奇醫生......”托索思不屑地念叨起這個名字,隨后突然有點情緒激動:“我早說過讓他去紐約看醫生,他偏偏信任一個連執照都拿不出來的蒙古大夫!”
“科埃爾先生。”德貝巴面無表情,“我想跟您確認一下,等到老爺火化后,您是否要將他的骨灰帶到賓夕法尼亞,和居麗士夫人合葬?”
“合葬?他......配嗎?”托索思小聲說出這句話,突然冷笑一下,說:“我看沒必要了。
“我姐姐的墳墓幾年前就讓人刨開了,我也不知道誰會干這種下地獄的事,又要一個骨灰盒干什么。”
德貝巴點點頭,“我了解了。如果是這樣,那按照貝拉夫人的意愿,就不必火化了。
“明天我們會在后山教堂舉行追思會,今天中午就會將老爺運過去,為身軀進行最后的洗禮清潔,您想現在看看他嗎?”
“先讓我自己呆一會吧。”
門外走廊上,簡德低頭抱著雙臂,靜靜聆聽著。
他聽到屋里二人對話結束,便立即施展了獵人般的腳步,無聲并快速地離開了。
居麗士的骨灰被盜,這可真有意思。
是巧合嗎?
一早被派出去的仆人回了莊園,騎馬帶著兩名墓碑鎮手藝上佳的棺材匠。
他們下馬,沖著德貝巴行了個別扭的禮節,隨后在引領下進了主屋。
簡德和吉賽爾站在屋外的花壇邊,已經換好了對死者表示尊重的深黑禮服,獵人先生感到有些枯燥,隨手揪起花叢的葉子。
這時,小詹姆士從屋內走出。
他也換上黑色禮服,頭發梳了起來,看著比昨天的形象板正不少。
他看到二人,隨即扭轉腳尖,快步走來。
“抓緊時間,抓緊時間!”他小聲但言辭激烈地說道,“這事今晚就必須了結!”
“可我們還沒拼湊起線索呢。”吉賽爾說,“對麥克托米奈先生的去世,我很抱歉,但真的需要這么著急嗎?”
“你不懂,家里唯一管事的人死了,那接下來貝拉不就可以為所欲為了!”小詹姆士露出一絲驚恐,“我不管肥豬是怎么死的,我現在很害怕!
“晚上我和貝拉都得去教堂守靈,假如她想對我出手,那不是輕而易舉!
“我再多給你們幾根金條,你們要不直接幫我殺了貝拉!”
二人沉默了一會,簡德搖搖頭說:“詹姆士,我們剛來一天,目前來說,我可以確定莊園內有魔物,但無法確定是不是貝拉。”
“確認什么?她房間里那惡心的法陣,還不夠確認的嗎?”小詹姆士情緒愈發激動,但始終壓著聲音。
“要不,你們晚上來教堂保護我,金條照給!”
“......”
接近中午,德貝巴指揮工人們打造了一個寬大的抬架。
亞當斯·麥克托米奈的尸體放于抬架上,被一張寬大的白布蓋著。
六名強壯的莊園守衛將抬架用肩頂起來,吃力地向著教堂的方向進發。
他們看著就像搬運蛋糕塊的一群螞蟻。
主屋空了,所有人都在屋前圍成了隊列,像是儀式般目送莊園主人的離去。
走下樓梯的時候,一名守衛硌到了腳,七百磅的重量迅速滑落,抬架立即向著一側歪斜。
幸好周圍的仆人反應迅速,趕忙撐出手臂支援,才未使尷尬、無禮的一幕發生。
不過,亞當斯一只肥胖的手臂還是露出了白布。
簡德站在隊伍外圍,凝起了目光。
那只手臂,大體已沒了血色,微微泛著紫。
但皮膚表面,卻有毛細血管一般密集的紋路,縱橫交織,如同蔓延的菌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