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回家
- 鬼滅:我是無慘的姐姐
- 一帆風韻
- 2713字
- 2025-07-24 01:11:03
臨行前,月彥突然走到高僧面前,仰頭看著他:“大師說無有恐怖,可我總覺得,回去后會更恐怖。”
高僧合十行禮:“心之所向,素履以往。”
月彥沒再追問,轉身跟著香客走出寺廟。
馬車停在山門外,黑漆車廂上鑲著黃銅飾件,晃得人睜不開眼。
他彎腰上車時,瞥見明心站在臺階上望著他,手里還攥著那把他用過的火鉗。
車廂里鋪著軟墊,暖爐燒得正旺,與寺廟的寒酸天差地別。
月彥縮在角落,看著窗外飛逝的景物,突然想起日奈信里寫的櫻花樹。
不知此刻回家,還能趕上花期嗎?
“公子,”隨從遞來一塊蜜餞,“路上辛苦,墊墊肚子。”
月彥接過蜜餞,卻沒吃,只是捏在手里把玩。
蜜餞的糖衣漸漸化了,黏在指尖,甜膩得發膩。
他突然問:“我姐姐……還好嗎?”
隨從愣了愣,含糊道:“大小姐身子依舊弱,每日都在喝藥。”
“哦。”月彥低下頭,指甲摳著蜜餞上的紋路,“父親呢?”
“前主公……近來常去佛堂。”
車廂里陷入沉默,只有車輪碾過石子的聲響。
月彥把黏糊糊的蜜餞扔進暖爐,看著它在炭火里蜷成一團焦黑的糖塊,像極了寺廟里被他碾碎的炭灰字跡。
馬車走了整整兩天。
駛入產屋敷本家的那一刻,月彥掀起車簾,看著熟悉的朱漆大門,心臟莫名抽痛了一下。
門內傳來孩童的笑聲,清脆響亮,像極了他記憶里自己的聲音。
“那是少主,剛滿周歲。”隨從解釋道,語氣里帶著討好。
月彥沒說話,跳下馬車時,正撞見清正抱著孩子站在廊下。
那孩子穿著鮮紅的襁褓,肥嘟嘟的臉蛋上嵌著一雙圓眼睛,看見月彥時,咯咯地笑起來。
“回來了?”清正的語氣聽不出喜怒,目光在他身上掃了一圈,“看著倒是長了些肉。”
月彥垂著眼,沒行禮。
“沒規矩的東西!”清正的夫人從屋里出來,抱著手臂冷笑,“在寺廟待久了,連尊卑都忘了?”
月彥抬頭看她,突然露出一抹笑:“嬸嬸說笑了,我只是病得厲害,怕行禮不穩,沖撞了少主。”他刻意加重“少主”二字,眼神掠過清正懷里的孩子時,冷得像冰。
清正皺眉剛要發作,卻被管家匆匆打斷:“主公,前主公來了。”
清安的身影出現在庭院盡頭,穿著素色和服,鬢角竟添了些白發。
他看到月彥時,腳步頓了頓,眼里翻涌著復雜的情緒。
月彥看著他,突然跑過去,卻在三步之外停住,彎腰行了個標準的禮:“父親。”
清安喉結動了動,伸手想摸他的頭,卻又收回手:“回來就好,去看看你母親和姐姐吧。”
月彥轉身走向后院,路過假山時,聽見清正對清安說:“這孩子心性變了,怕是留不得……”
他腳步沒停,只是攥緊了袖中的信紙——那是他從寺廟帶回來的唯一物品,邊角已經磨得發亮。
陽光穿過梅樹枝椏,在地上投下細碎的光影,像極了姐姐畫給他的太陽。
可他知道,有些東西已經不一樣了。
就像那碗被他喝下去的苦藥,滋味早已刻進骨頭里,再甜的蜜餞也蓋不住。
推開和美的房門時,日奈正坐在床邊咳嗽。
她穿著淡紫色的和服,玫紅色的瞳孔在看到他時驟然睜大,手里的藥碗“當啷”落在膝上,褐色的藥汁濺了裙擺。
“月……月彥?”她的聲音發顫,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月彥站在門口,看著她蒼白的臉,突然彎起嘴角,露出一抹與年齡不符的溫順笑容:“姐姐,我回來了。”
陽光透過紙窗照進來,在兩人之間拉出一道長長的光帶,仿佛隔開了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
日奈怔怔地看著門口那個瘦小的身影,喉嚨像是被什么東西堵住了,千言萬語涌到嘴邊,卻只化作一陣急促的咳嗽。
她慌忙用帕子捂住嘴,指縫間滲出的藥汁染紅了淡紫色的和服袖口。
“姐姐!”月彥臉上的笑容淡了些,快步走到床邊,伸手想去扶她,卻在半空中停住,指尖微微顫抖著收了回去。
他低頭看著日奈裙擺上的藥漬,褐色的痕跡像極了寺廟墻角的霉斑。
和美早已淚流滿面,掙扎著坐起身,一把將月彥攬進懷里。
“我的兒……你可算回來了……”她的聲音哽咽著,手指顫抖地撫摸著月彥的頭發,那里還沾著寺廟后院的塵土。
月彥身體僵了僵,沒有像小時候那樣依偎在母親懷里,只是任由她抱著,目光卻一直落在日奈身上。
日奈的臉色比信里寫的還要蒼白,玫紅色的瞳孔里布滿了紅血絲,一看便知咳疾并未好轉。
“姐姐,你的藥……”他輕聲問,語氣里聽不出太多情緒。
日奈好不容易止住咳嗽,擺了擺手,笑得有些勉強:“沒事,老毛病了。你在寺廟里……”她想問他過得好不好,有沒有受苦,卻又怕觸到他的痛處,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月彥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淡淡一笑:“挺好的,高僧教我念經,還教我認草藥。”他頓了頓,從袖中掏出那張磨得發亮的信紙,“姐姐寫的信,我都收到了。”
日奈看著那張皺巴巴的信紙,眼眶一熱,眼淚差點掉下來。
“我還以為……還以為你沒收到呢。”
“怎么會?”月彥的指尖輕輕拂過信紙上暈染的墨跡,“每天都看。”他說得輕描淡寫,卻沒說自己曾把信紙埋在墻縫里,又在臨走前挖出來貼身藏著。
這時,小葵端著新熬的藥進來,看到月彥時驚呼一聲,手里的藥碗差點脫手:“公子!您回來了!”
月彥對她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小葵這才回過神,連忙把藥碗遞給日奈:“小姐,該喝藥了。”
日奈接過藥碗,剛要喝,卻被月彥攔住了。
“藥太燙了。”他說著,伸手拿過藥碗,用小勺輕輕攪了攪,動作竟有幾分熟練。
日奈和和美都愣住了,這孩子在寺廟里,究竟經歷了些什么?
月彥舀起一勺藥汁,放在唇邊吹了吹,才遞到日奈嘴邊:“姐姐,喝吧。”
日奈看著他認真的側臉,鼻子一酸,乖乖地張開嘴。
苦澀的藥汁滑入喉嚨,卻似乎比往常少了幾分苦味。
她知道,這不是藥變甜了,而是因為喂她喝藥的人是月彥。
喝完藥,日奈靠在床頭休息,和美也有些倦了,由侍女扶著躺下。
房間里安靜下來,只剩下窗外風吹樹葉的沙沙聲。
月彥坐在床邊的小凳上,看著日奈沉睡的臉龐,眼神復雜。
他記得小時候,姐姐總是抱著他,給他講故事,喂他喝藥。
可現在,她卻虛弱得像一片隨時會被風吹走的葉子。
他悄悄起身,走到窗邊,推開一條縫隙向外望去。
庭院里的櫻花樹光禿禿的,枝椏扭曲,像極了寺廟后山的歪脖子樹。
不遠處的佛堂里,傳來父親低低的誦經聲,帶著一種說不出的悲涼。
清正的笑聲從隔壁院子傳來,刺耳得很。月彥的眼神冷了冷,握緊了拳頭。
他知道,這個家已經不是以前的家了,他必須變得更強,才能保護姐姐和父母。
回到房間時,日奈已經醒了,正睜著眼睛看著天花板。
看到月彥進來,她笑了笑:“睡不著嗎?”
“嗯。”月彥走到床邊坐下,“姐姐,我以后可以天天來陪你嗎?”
日奈愣了愣,隨即用力點頭:“當然可以,姐姐求之不得呢。”
月彥笑了,這次的笑容比之前真誠了些,卻還是帶著一絲與年齡不符的深沉。
“那太好了。”他說,“以后我來給你喂藥,給你講故事。”
日奈看著他,心里暖暖的,卻又隱隱覺得有些不安。
她的弟弟,好像真的變了,變得既熟悉又陌生。
但不管怎樣,他回來了。
日奈想,只要他回來了就好。
她伸出手,輕輕握住月彥的手。
他的手很涼,卻很有力,仿佛能給她帶來力量。
月彥任由她握著,目光落在窗外漆黑的夜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