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庫深處，暗流涌動。

“老祖！老祖！又來了，又來了好多吃的啊！”

熊二興奮地繞著圈子，不斷游動。

“老祖您太厲害了！”

熊大也湊過來，魚眼放光，“您上次露個面，這幾天投下來的魚食，比之前多十倍！不，二十倍都不止！”

此刻。

八條開了靈智的大魚，包括熊大熊二，全都聚在凌云附近，按捺不住地扭動身體，傳遞著狂喜的情緒。

平時魚食雖然不少。

但老祖為了壯大族群，總是讓小魚仔和那些快突破三十斤的潛力股優先吃飽。

他們這些開了智的老員工，除非輪到表演，否則都得悠著點，不能放開來吃。

現在好了！

魚食不僅像下雨一樣多，種類還特別豐富！

除了之前調味的顆粒飼料。

還有金黃的玉米粒、活蹦亂跳的小蝦、肥美的螺螄。

這些都是他們大魚最愛的硬菜！

更讓他們激動的是。

老祖今天發話了：不限量，隨便吃！

這日子過得簡直像過節！

雖然它們也不知道，到底什么叫做過節。

唯一讓他們心頭打顫的，就是老祖自己進食的時候。

剛才投放玉米之后。

凌云那龐大的身軀伏在湖底，磨盤大的嘴一張，瞬間形成一個巨大的水流漩渦，周圍十幾斤重的魚食、甚至一些小石塊、錯防不及的小魚，全都被一股腦吸進去！

那動靜，那威勢。

看得幾條開了智的大魚心驚膽戰，紛紛躲遠。

他們心里直打鼓：

老祖這吃相太嚇魚了！

可別吃著吃著，把我們也當零嘴嚼了！

八條大魚正瑟瑟發抖湊在一起，瘋狂吞噬的凌云已經開始停下進食。

他龐大的身軀微微擺動，開始緩緩下沉。

“剩下的，你們分了吧。”

凌云低沉的聲音在傳遞開來，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

幾條大魚如蒙大赦，又欣喜若狂：

“謝老祖！”

道謝之后。

他們立刻爭先恐后地，沖向那堆積如山的盛宴。

其他小魚。

則眼巴巴地看著他們。

沒有了老祖的約束。

它們哪怕沒有開啟靈智，也在生物本能約束下，不敢上前爭奪。

凌云沒有理會魚群的狂歡。

他控制著下沉的速度，緩緩落到水庫最底部，就停在那條被撞擊過的出水口旁邊。

他龐大的身體像一塊巨大的礁石。

半伏在淤泥里，開始專注地消化吸收。

現在的凌云不敢吃飽，更不敢像以前那樣陷入沉睡。

他提醒自己，必須時刻保持清醒！

他側過巨大的魚眼，看向那個寄托著所有希望的出水口。

那里，原本碗口大的縫隙，已經被他硬生生撞開成一個近三米深、直徑接近一米的幽深坑洞！

坑洞盡頭。

一塊巨大的、通體漆黑的巖石，像一堵絕望的墻，死死堵住了去路！

這塊大黑石。

就是讓凌云上次撞暈過去的罪魁禍首。

上次。

他逐步撞開了前面的巖層，卻在這塊石頭面前碰了壁。

這石頭堅硬得超乎想象。

他用能撞碎普通巖石的頭骨猛撞了好幾次，連條像樣的裂縫都沒留下！

最后那次發狠全力一撞，才勉強在漆黑如墨的石面上，撞出了一道比頭發絲還細、幾乎看不見的裂痕。

代價就是。

凌云自己當場昏死，浮上水面暴露了行蹤。

“要再大點…再快點長才行…”

凌云一邊消化著胃里海量的食物，一邊仔細感受著身體內部那細微卻持續的變化，血肉在堆積，骨骼在強化，力量在一點點增長。

他現在只有一個念頭。

只要長得足夠大，力量足夠強，就能撞碎這塊該死的黑石頭！

凌云已經可以明顯感知到。

從那條細微裂縫中滲出的水流，比之前的要激蕩多了足足三倍。

這讓他更加確信。

這塊攔路的大黑石，就是壓住通往地下河出口的最后一道、也是最堅固的閘門！

撞碎它，就是生路！

……

“好！好！就放這兒！”

水庫岸上傳來工人的喊聲。

轟隆一聲悶響。

一個刷著嶄新油漆、帶窗戶的，兩室一廳一衛的集裝箱房間，被吊車小心翼翼地放在了水庫邊一塊平整好的空地上。

水底深處。

被這突如其來的震動驚醒的凌云。

甩動巨大的尾巴，悄無聲息地向上浮起，藏在水面下不遠處，盯著水邊的動靜。

水庫邊上人頭攢動，但釣魚佬卻不見了。

大部分都是穿著工裝的人。

他們在忙著安裝那個集裝箱，搬運成堆成堆的魚食袋，還有人正爬上集裝箱頂安裝太陽能板。

更遠處。

另一隊工人正在平整土地，砍掉礙事的灌木。

最夸張的是另一批人。

他們在地上挖坑、澆灌水泥，看樣子是要立起一個巨大的起重機吊臂支架。

這是被周林當做魚竿的大家伙。

此刻。

岸邊唯一還在釣魚的，就剩周林一個人了。

他其實也不算在釣。

此刻的他只是機械地、不間斷地把成桶成桶的魚食拋灑進水里。

按照周林的計劃。

先喂它個十天半月，把這大家伙喂成習慣在水面找食吃的傻大膽，等它放松警惕，再減少每日的魚食。

換上特制的、加了料的魚食！

再配上機械臂對它一網成擒。

周林正撒著食，李勛引著兩個人從新開辟出來的山道上走了過來。

是一位氣質溫婉、穿著得體的中年婦人，和一個蹦蹦跳跳、扎著羊角辮的七歲小女。

這兩位是周林的妻子趙文茵。

以及他們的女兒小雨。

趙文茵和周林的婚姻結合得很平靜，純粹是兩個理性家族聯姻的產物。

好在兩人都很安分。

周林不會出去亂搞女人，趙文茵也就安心相夫教子。

當大兒子逐漸長大，被送出國讀書之前，她就又生了個小女兒，繼續帶在身邊教著。

這次周林弄這么大陣仗。

趙文茵也沒多問半句，只是帶孩子來看看爸爸，就當郊游了。

“爸爸，爸爸！”

小雨像只小燕子撲過來，摟住周林的脖子：“媽媽說你在這里釣一條超級，超級，超級大的魚，在哪兒呢？”

“就在這水里藏著呢！”

周林笑著把女兒架到自己肩膀上，掏出手機，點開上次拍的視頻給她看。

“哇！媽媽快看，金色的魚，好大啊！”

小雨興奮地大叫。

趙文茵湊過來看，臉上也露出真實的驚訝：

“真有這么大的魚？還是金色的鯉魚？”

“嘿嘿。”

周林得意一笑：“沒點真東西，我能搞這么大排場？”

“爸爸。”

小雨忽然轉過頭，小臉很認真地對著周林：“我們不釣它了好不好呀？”

周林臉上的笑容一僵，有點勉強地說：

“不釣上來，我們怎么看它呢？它躲在水底下呢。”

“可是！”

小雨歪著頭，大眼睛里滿是不解：“我們去廟里看到的魚，都是養在池子里的呀！不能吃的，那是吉祥的魚，就讓它在這里游嘛！”

她的小腦袋瓜里。

廟里那些被供養的魚就是最幸福的。

女兒這純真的請求，像一記溫柔的悶棍敲在周林心口。

他一時語塞。

求助似的看向妻子趙文茵。

趙文茵心領神會，微笑著對小雨說：

“小雨說得對，我們不釣它來吃。我們可以把它請回家，養在我們家后面那個漂亮的大池塘里，這樣你就能天天看到它，天天喂它，好不好？”

這本是哄孩子的話。

周林聽了卻眼睛一亮！

對啊！釣上來不一定非要吃吊。

可以當祥瑞養起來。

這么大、這么奇異的黃金巨鯉，養在家里，那可比什么古董字畫都氣派。

以后還能天天欣賞。

這主意太棒了！

他立刻點頭附和：“媽媽說得對，爸爸想辦法把它請回家養著，以后小雨天天都能喂它！”

水底下。

凌云把岸上的對話聽得清清楚楚。

他巨大的魚眼翻了個白眼，心里冷笑：

把老子當觀賞魚養在你們家小水坑里？供你們賞玩？

我呸！

老子寧愿一頭撞死在那塊大黑石上，也絕不給你們當玩物！

他尾巴一甩。

帶著滿腔的不屑和決絕，沉回黑暗的水底深處，繼續去積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