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山還是山,星峰暗涌
- 遮天:拜師太玄門,師兄華云飛
- 沒毛豬
- 2492字
- 2025-08-07 14:27:35
太玄門,一百零八峰云霧繚繞,仙鶴清唳。
主峰巍峨,飛瀑流泉,靈禽翔集,一派仙家氣象。
與外界因妖帝墳冢掀起的滔天巨浪相比,此地依舊寧靜祥和,仿佛世外桃源。
一道青色身影,踏著稀薄的晨霧,悄然落在主峰邊緣。
衣袍染塵,氣息沉凝如淵海,正是自妖帝墳冢歸來的李清風。
他并未驚動任何人,也未回返星峰,而是徑直走向那座孤懸于主峰后山、云霧深鎖的拙峰。
腰間斷弓臂幽光盡斂,沉寂于布囊深處,如同蟄伏的兇獸。
山徑蜿蜒,古木蒼勁。
寒潭如鏡,倒映著天光云影。
潭邊青石上,那道枯槁佝僂的身影,依舊如同亙古不變的頑石,靜靜盤坐。
氣息微弱,與山風、潭水、古木融為一體。
李清風行至青石前,腳步無聲。
他并未多言,只是從袖中取出幾件物事,輕輕放在冰冷的青石之上。
一塊邊緣焦黑、殘留著陰煞死氣的青銅棺槨碎片。
一枚布滿裂痕、靈氣盡失的妖文骨符。
一截斷裂、纏繞著腐朽妖氣的青銅鎖鏈。
皆是帝墳崩潰時,散落于虛空邊緣、無關緊要的殘骸。
沾染著濃郁的死氣與妖煞,對尋常修士而言是劇毒,卻也隱隱透出一絲帝墳的滄桑氣息。
李若愚緩緩睜開眼。
渾濁的目光如同古井微瀾,掃過青石上的殘骸。
那足以侵蝕道宮修士神魂的陰煞死氣,在他目光觸及的剎那,竟如同烈日下的薄雪,無聲無息地消融、褪去,化作幾縷淡淡的黑煙,隨風飄散。
腐朽的妖氣也瞬間沉寂,如同被無形之力撫平。
“回來了。”蒼老的聲音平淡無波,如同山風拂過松針。
“嗯。”李清風應道。
“外面…很熱鬧吧。”李若愚的目光并未離開殘骸,枯瘦的手指輕輕拂過那塊焦黑的青銅碎片,指尖過處,殘留的最后一絲暴戾妖煞也悄然湮滅。
“風雨欲來。”李清風聲音平靜。
李若愚沉默片刻,渾濁的眼底深處,似有極其微弱的星河流轉,又迅速歸于沉寂。
“山還是山,”他緩緩開口,聲音帶著一種穿透歲月的滄桑,“水還是水。”
言罷,他枯掌輕揮。
青石上那幾件被抹去死氣、只剩下純粹滄桑古意的殘骸,無聲消失,仿佛從未出現過。
李清風微微頷首,不再多言,轉身走向山腰那幾間熟悉的石屋。
寒潭重歸寂靜,唯余水波微漾。
……
星峰之巔,云海翻涌。
恢弘的星殿深處,一間布滿了星辰軌跡圖、靈氣氤氳的密室。
“砰——!!!”
一只上好的羊脂白玉盞被狠狠摔在地上,瞬間炸成齏粉!
溫熱的靈茶濺了一地。
“廢物!一群廢物!”星峰長老趙元吉須發戟張,臉色鐵青如鍋底,眼中燃燒著熊熊怒火與難以置信,“金玄死了!赤霄長老魂燈滅了!連圣子賜下的離火神符都用了!那李清風…那李清風竟活著回來了?!還…還得了帝墳天大造化?!”
他猛地轉身,死死盯著面前水鏡中呈現的、外界瘋傳的留影石畫面。青衣浴血,于帝兵風暴中悍然奪骨!斷弓幽光,撕裂虛空遁走!
“圣血!妖帝骨!萬初圣女的青睞!名震東荒!”趙元吉每說一句,臉色便難看一分,胸口劇烈起伏,“他一個卑賤雜役出身的棄徒!憑什么?!憑什么!”
“長老息怒。”一個清冷平和的聲音自身后響起。
華云飛一襲白衣,纖塵不染,端坐于星辰蒲團之上。
面前,一具古琴橫陳,琴身流淌著溫潤星輝。
他指尖輕撫琴弦,并未撥動,琴身卻自發流淌出低沉如九幽寒風的嗚咽之音,在密室中幽幽回蕩,帶著一種詭譎韻律。
“妖墳崩解,帝兵爭鋒,本就兇險莫測,變數無窮。”華云飛的聲音溫潤如玉,眼神卻深邃如星空,倒映著水鏡中李清風的影像,“李清風能從中脫身,并有所斬獲,是其氣運,亦是其手段。”
他指尖在琴弦上輕輕一劃。
“錚——!”
一聲裂帛般的銳響!
一道無形的音刃撕裂空氣,將水鏡中李清風的影像攔腰斬斷!
水鏡波紋蕩漾,畫面破碎。
“然,氣運太盛,鋒芒太露,未必是福。”華云飛收回手指,琴音復歸低沉,“離火百萬懸賞已出,紫府姜瀾殺機暗藏,姬家態度曖昧…他已成眾矢之的。”
“至于我星峰…何須親自下場?坐觀風云,伺機而動即可。”
他目光轉向密室角落的陰影,那里,一道模糊的身影躬身而立。
“搖光那邊…近來似乎也有些異動?”華云飛似不經意地問道。
“回圣子,”陰影中傳來低沉的聲音,“搖光圣子自帝墳歸來后,行蹤愈發詭秘。其座下‘暗星’近日頻繁出入南域與中州交界…似在…接觸奇士府。”
“奇士府…”華云飛眼中星河幻滅的速度驟然加快,溫潤的面容上掠過一絲凝重,“中州…人杰地靈,天驕輩出。奇士府更是匯聚北斗氣運之地…”
他指尖在琴弦上敲擊,發出“咚…咚…”聲,如同戰鼓擂動。
“變數…還是變數…”他低聲自語,眼中算計的光芒愈發深沉,“看來…中州之行,也該提上日程了。奇士府…或許,是破局的關鍵。”
密室中,琴音嗚咽,殺機暗藏。
……
拙峰山腰,石屋簡陋。
油燈昏黃的光芒跳躍著,在粗糙的石壁上投下搖曳的影子。
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松脂味和一絲若有若無的…血腥氣,王鐵牛練功時不小心蹭破了皮。
王鐵牛盤腿坐在冰冷的土炕上,蒲扇般的大手里,緊緊攥著半塊留影石。
石面光芒閃爍,反復播放著一段模糊卻驚心動魄的畫面。毀滅風暴中,青衣身影浴血前沖,五指如鉤,悍然抓向一塊沉浮的暗金骨片!帝兵余波如怒龍掃過其背,金血飛濺!畫面戛然而止。
“咕咚!”王鐵牛喉結劇烈滾動,眼珠子瞪得如同銅鈴,死死盯著那定格的畫面,呼吸粗重,“天神…天神下凡啊!大師兄他…他硬抗帝兵余波奪寶?!這…這他娘還是人嗎?!”
他激動得渾身顫抖,黝黑的臉上漲得通紅,恨不得立刻沖出去繞著拙峰跑上三百圈!
林昊坐在一旁,雖不如王鐵牛激動,但眼神中也充滿了震撼與敬畏。
他默默擦拭著一柄新得的、布滿豁口的青銅短劍,那是大師兄隨手丟給他的“妖墳紀念品”,雖殘破,卻蘊含著令他心悸的煞氣。
陳蕓縮在石屋最陰暗的角落,抱著膝蓋,小臉埋在臂彎里,只露出一雙怯生生的大眼睛。
她似乎被那留影石中的恐怖景象嚇到了,身體微微發抖。
然而,當王鐵牛再次激動地揮舞手臂,唾沫橫飛地描述大師兄如何神勇時,她的目光卻不由自主地、飛快地瞥向石屋那扇破舊的木門縫隙。
縫隙外,是翻涌的云海。
云海孤崖之上,一道青衣身影,正盤膝而坐,沐浴著清冷的星輝,如同亙古不變的雕塑。
她的指尖,無意識地摳緊了石縫邊緣,指節微微發白。
石屋內,油燈噼啪。
石屋外,星垂四野。
李清風閉目盤坐,膝前斷弓臂幽光吞吐,無聲無息地吞噬著星辰月華。
掌心之中,那枚得自帝墳深處、蘊含妖帝真血的暗金骨片,在星輝下流轉著內斂光澤。
山風拂過,卷起他幾縷散落的發絲。
太玄門內,暗流已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