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塞爾？”

男人坐姿不由得端正了幾分，看材料的速度也慢了下來。

李局抿了一口茶水，“嗯，只有這些，多的就查不到了，保密等級應該不低。而且，似乎在一個月前，路明非的一切行為都還可以歸在‘普通人’的范疇內?！?

男人將路明非一家子的三張材料拿了出來，并排在桌面上攤開，“也就是說，他在最近覺醒了血統，并且一個月內便達到了這個程度……能把車攔下來的程度。”

并未疑問，而是陳述。

“準確來說的話，應該是在半個月之前？半月前‘蒲公英’登陸，當晚發生了不少交通事故，有一份送到了特別調查科，但由于各方面的證據以及條件不足，被當成交通事故處理了。”李局沉默片刻，還是說了出來。

男人雙手交叉，撐著下巴，“路明非也在這起事故中？”

“嗯，但當時并未有詳細記錄，只知道他在車上，后續被送往一家私人醫院中。車主是寰亞集團的老總，駕駛人是老總司機的兒子……”

男人低頭看著那幾張紙上的名字，沉默不語，李局也不著急打斷他，只是坐在一旁安靜的品茶。

“路麟城，喬薇尼，路明非，楚子航，楚天驕……”

半晌，男人才開口：“把路明非列為觀察對象，確認沒問題后可以適當接觸。至于剩下的材料都封存起來，這件事你就先不要摻和了。”

“嗯，行?！?

李局沒有多問，領導自然有他的考量，野生混血種這玩意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只不過大部分都在那些大家族里面，而組織對這些混血種向來持包容的態度，只要不作惡，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

目送著李局離開，男人才拿起桌上的紅色電話機，撥通了一個號碼。

“我是特調部盧耀國，幫我轉接高老……”

寰亞集團廠區地下二層。

“就是這里了，你們看看有什么能拿的就都帶走吧……”

門鎖“咔噠”一聲被打開，中年男人把門推開，看了一眼面前的兩個少年，嘆了口氣。

其中一個他認得，楚天驕老跟他提起，還給他看他的照片，有事沒事就吹自己兒子多牛多牛，又拿了什么什么獎，耳朵都快起繭了。

這些天沒見他來上班，還以為請假了，直到剛剛才從面前人的口中得知。

“你父親總跟我們提起你，節哀……”

他將鑰匙遞到楚子航手中，嘆息了一句便轉身離開了。

“謝謝。”

楚子航低垂著眼瞼，聲音有些低，來到父親的居所這件事顯然沒有他表面看上去那么平靜。

房間收拾得整整齊齊，除了必要的生活用品外，并沒有什么多余的東西。

“你爸……他向來是這種簡約風嗎？”

看著這有些空蕩蕩的房間，路明非一時間有些摸不著頭腦，與其說是過著簡單的生活不如說是著苦行僧般的生活。

所以像楚天驕這樣的強者，就是用這種方式來磨練自己的？

楚子航環視了一圈房間，似乎在感受父親留下來的氣息，好一會才回答，“至少我記憶中的他……不是這樣子的?！?

路明非點了點頭，楚天驕表現出來的性子，除了那些秘密之外對楚子航應該沒有隱瞞才對，“那就先鎖門吧，找找看有什么東西?！?

不多時，那冷硬的板床便被路明非挪開，露出了下面嚴密拼合的暗門。

兩人對視一眼，便順著那根鋼管滑了下去。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碼放整齊的黑膠唱片，再然后是雪茄，威士忌，老式相機，甚至旁邊還有洗照片的全套設備，角落里是健身設備，啞鈴個頭比路明非腦袋都大，這些東西就算是他一個不懂的人都能看出來價值不菲。

這一刻，路明非忽然感到有些無語，恕他理解不能。

來的路上他簡單跟楚子航了解了一下情況，他媽媽年輕時是市舞蹈團的臺柱子，被他用單位的車“騙”到手，又懷上了楚子航，但楚天驕實在是太過窩囊，辭去國企穩定的工作后，兜兜轉轉又找了個司機的活，但工資依舊不變，每月除掉他自己的花銷，連只貓都養不活。

本來和和美美的家庭，就因為這個byd不干事，讓整個家庭分崩離析，這哪是沒錢啊，錢都在這呢，大把大把的，這里隨便一樣東西都夠他們一大家子衣食無憂了。

你說你真窮也就算了，賺了大錢，卻讓老婆孩子過清貧的生活。

做事業不專心，搞出家庭，中途幡然醒悟又離開家庭去搞事業，在搞事業的途中又忍不住去接近家庭，到最后家庭事業兩手失。

但瞥了一眼身旁正看著楚天驕偷拍下來的照片、沉浸在悲傷中的楚子航，路明非還是沒有開口吐這個不合時宜的槽。

路明非轉過身去，看見了那縱橫交錯的、數不清的紅線。紅線上穿著照片、新聞剪報或者手寫的紙片，每張紙片都是一個事件，通古斯大爆炸、夏之哀悼、蘇聯解體時某個港口的大爆炸以及神秘生物、格陵蘭海……以及他們最終交匯的的紙片：“Nidhogg”

尼德霍格，北歐神話中啃噬世界樹的巨蛇。

“北歐神話？奧丁？”

某些東西隱隱在路明非心中串聯了起來，卻看不真切。

想不通路明非干脆就不去想了，來到了一旁的書桌前，抽出椅子坐了下來。

指尖輕輕拂過那些不知道被翻了多少遍的筆記本，路明非隨后抽出一本看了起來。

上面都是楚天驕的手寫筆記，上面記述著這一類生物的存在，其名“龍族”，黑王、白王，以及因為人類的貪婪，以進貢于神的名義令女性和龍類生育混血的后代，締造出來的所謂的“混血種”。

剛剛在路明非心中串聯起來的東西在這一刻轟然清晰起來，奧丁、尼德霍格、海拉……

“所以……北歐神話中的諸神都是龍族？連帶著奧丁也是？還有黃金瞳……”

眼睛跟血統有關，那看來楚子航的眼睛問題沒辦法解決了，至少現在沒有。

路明非繼續向下翻閱，除了語言中的末日以外，就是他在這座城市的記錄了，某年某月某天出現了什么意外狀況，死侍，混血種。

“路明非，你看看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