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沛衷等人聞言臉色微變,固安鎮是宰相,也是國修經營了多年的存在,其勢力盤根錯節,根深蒂固。
讓諸葛牧云去做鎮守,不由得發人深思。
諸葛牧云的反應卻很平淡,平淡得讓方云清都感到意外。
“陛下和宰相厚愛,牧云必當不負所托!”他躬身謝恩,竟是沒有絲毫猶豫的應承了下來。
方云清點了點頭:“關于舂陵縣令人選,三日后再行宣布,此案已結,退堂!”
諸葛牧云與方云清等人又是寒暄一番后,便帶著風凌朝向縣衙外走去。
崔大人的家人已經有所保障,諸葛牧云也沒有了后顧之憂,這一場博弈,卻只能算平局,并未達到理想的狀態。
不過這也在意料之中,他最想知道的,并不是李家如何反應,如何處理。
而是這背后,到底牽扯有多深。
只是沒想到,連陛下都親自介入,那么答案昭然若揭。
還是當年欠下的那筆債,總歸都是要還的,看來這一路,不會安生。
次日清晨,諸葛牧云帶著九叔九嬸和風凌,便離開了舂陵縣,直接前往固安鎮。
固安鎮距離縣城有著不短的距離。
舂陵縣在大華、西域、極光城、大堅帝國四個不同勢力的交界處,但真正處在風口浪尖的,是固安鎮。
它才是真正處在這幾個勢力的夾縫中。
同時被西域流寇、江湖九流以及大堅密探侵擾,也造就了固安鎮民風彪悍的特性。
當初國修能夠鎮得住,是因為國家是固安鎮的大家族,根深蒂固。
但國修無論如何也是因為諸葛牧云而死,所以國家對他的態度可想而知。
……
云都,諸葛府,諸葛知白懶洋洋的躺倒在那里,雙目微瞇。
他習慣這樣去思考。
“竟是去了固安鎮,原本以為,應該是空州倉司的!”他自言自語。
諸葛牧云作為舂陵縣的主簿,品級與固安鎮守平級,并未有變化,只不過鎮守多了兵權,有著諸多方便之處,實權要比主簿強過太多。
舂陵縣的下一任縣令,無疑會是李家的人擔任。
那固安鎮,諸葛牧云應該支撐不了多久,陛下的平衡之術,此刻已經開始朝向李家傾斜,這一局官場上的博弈,諸葛家還是輸了一籌。
他緩緩站起身來,眸子里忽然閃過一道精芒:“不過……也不見得??!”
“鐵甲——”
門外守護的親兵鐵甲推門而入。
諸葛知白嘴角勾起一絲寒芒:“現在有一件事情需要你去辦!”
……
“這就是固安鎮?”風凌左看又看,小鎮的繁華程度,不下于舂陵縣城,雖然周邊也有不少貧苦的鄉村,但是單看這小鎮的風采,國修在任的幾年,的確富得流油。
九叔看著前面行走的少爺,眼中不禁露出幾分訝然,行走之間孔武有力,體內氣息渾厚,似乎有真氣內蘊其中,可無論他如何探查,依然感應不到真正修為。
倘若少爺真的因禍得福,丹田得以修復。
這固安鎮即便是龍潭虎穴,也有把握闖一闖。
“少爺,我們直接去府衙嗎?”風凌笑瞇瞇的問道。
諸葛牧云摟過他的肩膀笑道:“不急,先在鎮上轉轉。”
“風凌,固安鎮不比舂陵縣那般安逸,在這里沒有兩手功夫不好生存,你想不想習武?”他繼續問道。
風凌點了點頭,公子說的每一句話,他都記得。
“回頭,我傳你一些武技劍術,這段時間你要勤加練習,我們要在這里扎下根來,少不得刀兵相向!”諸葛牧云道。
他沒有刻意隱瞞自己已經能夠修行的事情。
無意中修成了無脈之身,又從逍遙劍圣的記憶中得到大衍宇宙的功訣,對他來說,這一條修煉之路才剛剛開始。
無脈之身因沒有丹田,無法用原本的境界來衡量,不過之前宇文浩然特意測試過,他現在的實力,足可以媲美六品武境。
諸葛牧云驚訝之余,也倍感欣慰。
大衍宇宙這套功訣,同樣不像其他功訣那般,對應每一品武境都有相應的修煉方式。
它共分為三重境界。
第一重境界叫做脫胎。
如今他便處在這個境界。
等到自成循環的真氣化為陰陽混沌氣旋,那便是踏入第二重境界了。
所以第二重境界叫做陰陽。
至于第三重境界,以他目前的修為還無法感應。
不過第一重境界的中期,便相當于九品武境的第六品,關于大衍宇宙與一般修行的境界對比一目了然。
聽他說完,九叔與九嬸對視一眼,印證了之前的猜測,不過他們也沒有多問。
少爺最近經歷的事情太過駭人聽聞,再加上性格的變化,他們二人雖然應接不暇,可總歸也習慣了這種變化。
不過心里著實替他高興。
此刻聽到他開口,九叔嘆了口氣:“少爺應該與家主要一些家兵過來的!”
諸葛牧云笑了笑:“我來這里的事情,已經出乎了他的意料,何必徒增煩惱?”
九叔輕輕搖頭,少爺看來還是為當年的事情耿耿于懷,明知道家主參與此次博弈,要給他另謀出路,偏偏自行布局,走了這一步出來,也多半是為了和家主慪氣。
“其實家主……還是很關心少爺的!”他終究也只能含含糊糊的說了一句。
諸葛牧云道:“他關不關心我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當初是他讓我摸了蘇漁的屁股,我聽了他的話,然后就到了這里。”
說完,摟著風凌大踏步朝向前方走去,顯然不想繼續這個話題。
九叔和九嬸也只能對視一眼,無奈的相互搖了搖頭。
前方有嘈雜聲傳來。
諸葛牧云摟著風凌過去的時候,圍觀的人群已經逐漸多起來。
“不開眼的東西,兵爺想要的東西也敢反抗,活的不耐煩了嗎?”怒吼聲率先傳來。
緊接著就是幾聲慘叫。
“兵爺,我們家就指著這些獵物換些糧食,你一下子都拿走了,我們一家老小可怎么活?”一名四十左右歲年紀的獵戶爬起身來哀求道。
一名十六七歲的少年伸手將他扶起,目光帶著冷峻看著對面那三名鎮兵。
“小兔崽子,還不服是嗎?”為首的那名鎮兵抬腳朝向少年踢了過去。
少年是獵戶出身,雖不懂武術,但身手卻極為敏捷,側身避過,險些讓那鎮兵摔倒在地。
“還敢躲?”鎮兵折了面子,當即大怒,伸手便要朝向少年拉扯過去。
那中年獵戶急忙一把抓住鎮兵的手,求饒道:“兵爺高抬貴手,小兒不懂事,沖撞了兵爺,那些獵物我們不要了,還請兵爺饒了小兒。”
少年倔強的目光依然沒有半分變化,脊背挺得筆直,卻一言不發。
“給我滾一邊去!”鎮兵一腳將中年獵戶再次踹倒在地。
那少年像是發瘋的野獸一般沖了過來,卻也被另外一名鎮兵隨手掀翻在地。
“給我往死里打!這群天武族人,天生的就是賤骨頭,打死了老子負責!”為首的鎮兵怒道。
“這固安鎮就是鎮兵的天下,也是國家的天下,這就是招惹國家的下場!”
他所說的國家,并不是真正的國家,而是國姓家族,也就是上一任鎮守國修所在的國家,固安鎮的第一大家族。
“啊——”他的話音方才落下,正在踢打少年的那名鎮兵忽然傳來一聲慘叫,捂著小腿躺倒在地上。
鮮血不斷從小腿噴灑出來,流了一地。
周圍的人群發出驚呼聲。
少年手握匕首站了起來,盡管一身狼狽,卻像是一只受傷的野獸,眸子閃爍著凌厲的光芒。
他沒有停下來,握住匕首朝向那名倒在地上的鎮兵胸口狠狠扎了下去。
這一刻發生得太快,連另外兩名鎮兵都沒有反應過來。
只不過,匕首并未刺入到那名鎮兵的胸口,就停了下來。
他的手臂,被一直修長的手握住,無法下落分毫。
少年抬頭,眼睛有些發紅,冷漠之極。
諸葛牧云右手微微用力,另一手隨即探出,將少年吃痛松開的匕首抓在手里。
“眾目睽睽之下,殺了人是要犯法的!”他柔聲道。
少年咬牙道:“他們該死!”
諸葛牧云搖了搖頭:“該死也不是這種殺法!”
說完,拉著少年站起身來退到了一旁。
另外兩名鎮兵這才反應過來,其中一人扯下衣襟幫傷者包扎,另外那名小頭目則是咬牙朝向諸葛牧云這邊走來。
他握住了手里的長刀,鏘然出鞘,殺機乍現。
“小兔崽子,敢下殺手,今天老子先宰了你!”他一刀朝向少年斬了下去。
“咣當!”長刀掉落在地。
諸葛牧云冷冷的看著他。
“適才你救了我兄弟,該欠你一個人情,但這賤民,你也要幫?”小頭目皺眉道。
然后便要再次撿起地面的長刀。
諸葛牧云抬腳將其踩住。
小頭目雙目微瞇,帶著幾分寒芒看向他。
此人面生,而且裝束不像是鎮上的人,多半是從陌陽那邊過來的江湖客。
這些人雖然有幾分本事,但面對正規的鎮兵,卻多半不敢硬來。
“你確定,你要管這個閑事?”他冷聲開口。
諸葛牧云嘴角勾起一絲笑意,一面把玩著手里的匕首,一面朝向他問道:“我問你,大華兵律第六條如何規定?”
小頭目怒道:“我管你什么大華兵律?以為有幾分本事就敢在這里橫行霸道?”
他從懷中掏出一枚銅管,拉開引線,便有一道光亮沖天飛起。
“大華兵部的傳迅雷,便讓你私自這般用法?”諸葛牧云搖頭。
“巡邏的鎮兵很快就會到了,你們一個都走不掉!”
諸葛牧云笑瞇瞇的看著他。
然后轉頭看向了身邊的那個倔強的少年。
“殺人的時候,記得先審時度勢,衡量自己的后路才行,自己的命最是金貴,一命換一命的傻瓜說法,忒沒道理!”
少年似乎聽懂了他的話,抬頭看向了他。
目光瞥及處,若有若無的寒芒掃過。
鎮兵小頭目捂著喉嚨朝向地面倒了下去,看向諸葛牧云的目光滿是驚訝、懊悔,還有深深的不可思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