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半個月里，白夜大部分時間都在摸清每個人的具體情況，制定詳細的方案，同時還要應付戴沐白和馬紅俊的陽奉陰違、寧榮榮的冷嘲熱諷。

戴沐白和馬紅俊這兩個家伙，馬紅俊總是仗著身份和實力流連風月場所，沉溺酒色，他的武魂邪火鳳凰雖然是誘因，但白夜已經(jīng)研究出了疏導之法，而且他說得非常清楚明白，過度放縱欲望，特別在年紀尚小，根基還不牢固的時候過度放縱，只會損失魂師潛力，將來無法突破到更高的位置。

可馬紅俊也不知是揣著明白裝糊涂，還是不愿意相信。他仍然一次又一次的以自己的武魂當做借口，不斷出入勾欄。

而戴沐白，雖然沒有馬紅俊這么好色。但他的行徑更是過分。馬紅俊好歹是金錢交易，一個愿打一個愿挨。而他則是欺騙女孩的感情。對方以為能跟他長長久久，而他只是玩玩罷了。

作為朱竹清的未婚夫，戴沐白的這種行徑讓白夜極其不齒，他早已下定決心，即便會得罪星羅皇室戴家，也絕不會讓朱竹清跳入這個火坑。

至于寧榮榮，這位七寶琉璃宗的大小姐，從未真正把他這個“先天魂力半級的廢物魂師”放在眼里，言語間充滿了對“下等人”的蔑視。

真正認真訓練，并在他指導下即將突破的，只有朱竹清一人，她閉關前魂力波動已經(jīng)臨近臨界點，白夜確信她出關時必有飛躍。

弗蘭德這番話，不是評價，而是赤裸裸的污蔑和否定！

一股難以抑制的怒火涌上白夜心頭，他深吸一口氣，強壓下翻騰的情緒，目光銳利地看向弗蘭德：“院長，關于教學成果，我想……”

“夠了！”一個清脆卻充滿驕橫的聲音打斷了白夜。

寧榮榮抱著手臂，下巴微抬，用看垃圾一樣的眼神睥睨著白夜，紅唇輕啟，吐出刻薄至極的話語：“你一個先天魂力只有半級的廢人，武魂更是普普通通，這輩子連三十級大魂師都不可能達到！你憑什么站在這里，大言不慚地指教我們？你有什么資格？”

“榮榮！”弗蘭德象征性地呵斥了一聲，但語氣毫無力度。

寧榮榮的話像一把冰冷的匕首，精準地刺中了白夜最深的痛處。

辦公室內(nèi)瞬間安靜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有鄙夷，有同情，更多的是冷漠。

玉小剛的臉色在寧榮榮說出“先天魂力半級”時，微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厚嘴唇抿得更緊。

他的先天魂力，同樣是半級！

這無疑是在揭他的傷疤。

寧榮榮似乎也意識到自己失言，立刻補救般地指向玉小剛，語氣轉(zhuǎn)為崇拜：“只有像大師這樣，在武魂理論研究上取得赫赫聲名、著作等身的真正權威，才配做我們史萊克七怪的導師！”

白夜又沉默了。

他看著寧榮榮那張寫滿優(yōu)越感的臉，又掃過弗蘭德虛偽的為難、趙無極的沉默、戴沐白馬紅俊的嗤笑、奧斯卡的閃躲、小舞的無所謂、唐三的漠然，最后定格在玉小剛那依舊故作高深、實則難掩一絲尷尬的臉上。心，一點點冷了下去。

他不再憤怒，只剩下一種冰冷的、看透一切的疲憊。

他直截了當?shù)乜聪蚋ヌm德，聲音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院長，我明白了。如果你們不愿意讓我在史萊克學院繼續(xù)執(zhí)教的話，可以直接開除我。但請不要否定我的教學成果，竹清已經(jīng)快要出關了，到時候我的教學水平如何，大家自有判斷。”

弗蘭德搓了搓手，努力擠出更“溫和”的笑容：“白夜，別說得那么嚴重嘛。不是開除，絕對不是開除！你看，大師剛來，也需要一個熟悉學院情況的助手。我是想，讓你給大師當助教，這也是一個很好的學習機會嘛！跟著大師，你肯定能學到很多東西……”

弗蘭德的話還沒說完，一旁的玉小剛終于再次開口了。

他依舊是那副背負雙手、眼高于頂?shù)淖藨B(tài)，語氣帶著施舍般的倨傲：“嗯，弗蘭德說的不錯。給我當助教，是多少武魂研究者夢寐以求的機會。不過，”他頓了頓，審視地看了白夜一眼，“我的要求是很嚴格的。即便只是助教，也需要通過我的考核，證明你有最基本的理論素養(yǎng)和學習能力才行。不是什么人都能隨隨便便跟在我身邊的。”

白夜看著玉小剛那張故作高深的臉，聽著他那施舍般的語氣，只覺得無比諷刺和荒謬。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絲冰冷的笑意：“不必了。大師的門檻太高，我這種‘先天魂力半級的廢物魂師’，恐怕沒資格邁進去。”

“你！”玉小剛被白夜這毫不客氣的拒絕噎得臉色一沉，眼中閃過一絲慍怒。他沒想到這個被他視為螻蟻的家伙，竟敢如此拂逆他的“好意”。他冷冷地瞥了唐三一眼。

唐三立刻會意，上前一步，面無表情地說道：“既然白老師不愿意接受院長的安排，那么，為了七怪的未來，也為了學院的和諧，我提議，就白老師是否適合繼續(xù)執(zhí)教史萊克七怪一事，進行投票表決。少數(shù)服從多數(shù)，公平公正。”他的話語滴水不漏，仿佛只是在執(zhí)行一項必要的程序。

弗蘭德猶豫了一下，最終點了點頭：“嗯…也好。那就投票吧。同意白夜不再擔任史萊克七怪主教師的，請舉手。”

話音未落，戴沐白和馬紅俊的手就迫不及待地高高舉起，臉上帶著得逞的笑容。

唐三緊隨其后，平靜地舉起了手。

寧榮榮輕哼一聲，毫不猶豫地舉手。

奧斯卡看了看寧榮榮，又看了看白夜，眼神掙扎了一下，最終還是默默地舉起了手——寧榮榮的態(tài)度決定了他的選擇。

小舞見唐三舉手，想也不想，也笑嘻嘻地舉起了小手。

六只手，齊刷刷地舉在空中。

弗蘭德看向趙無極。

趙無極眉頭緊鎖，粗獷的臉上滿是煩躁和厭惡，他最討厭這種勾心斗角的場面。他看了看神色帶著懇求的弗蘭德，又看了一眼玉小剛，想到當年黃金鐵三角共同游歷大陸的情誼，最終重重地嘆了口氣，也緩緩地舉起了手。

七票贊成！

即使朱竹清在這個時候出關，投票白夜，也根本無濟于事。

白夜的目光緩緩掃過這七只手，最后落在弗蘭德臉上，眼神里沒有任何情緒，只有一片冰冷的平靜。

“好。”白夜只吐出一個字，轉(zhuǎn)身就往外走，沒有絲毫留戀。

“白夜！”弗蘭德叫住了他，臉上帶著一絲擠出來的愧疚。他迅速從抽屜里拿出一個沉甸甸的袋子，“這個…拿著。算是學院對你這段時間工作的…補償。”袋子里的金魂幣碰撞，發(fā)出清脆的聲響，數(shù)目不菲，對魂師來說，數(shù)目雖然不大，但對普通人而言也算是一筆巨款了。

玉小剛皺了皺眉，厚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說什么“憑什么給他錢”，但想到自己剛來，不宜表現(xiàn)得太過刻薄，最終只是冷哼一聲，別過頭去。

白夜腳步頓住，沒有回頭，也沒有去接那個錢袋。他淡淡地說：“不必了。”說完，徑直推門而出，離開了這間讓他感到無比窒息的辦公室。

他沒有回宿舍，那里也沒什么屬于他的東西。

他只是快步走向?qū)W院大門。

途中，他遇到了一個平時關系還算不錯的低年級學員，是個家境貧寒但很努力的少年。

“李浩。”白夜叫住了他。

“白老師？”少年驚訝地看著白夜，似乎也聽說了什么風聲，眼神有些擔憂。

白夜從懷中取出那份他熬了無數(shù)個夜晚寫成的、厚厚一疊的《史萊克七怪個性化訓練方案及武魂融合技理論推演》。

他直接翻到其中專門為朱竹清制定的、包含“幽冥靈貓”深度開發(fā)路徑和“幽冥白虎”詳細融合理論及風險規(guī)避方案的那部分，小心地撕了下來。

然后將剩下的、涉及其他六人武魂核心秘密和訓練方法的大部分紙張，毫不猶豫地揉成一團，指尖魂力微吐，一簇火苗竄起，將其點燃。

火光跳躍，映照著白夜平靜無波的臉龐，那些凝聚了他心血和善意、本可讓史萊克七怪脫胎換骨的文字，迅速化為灰燼。

“麻煩你，等朱竹清出關后，把這個交給她。”白夜將關于朱竹清的那份卷成一個小卷軸，鄭重遞給李浩，“告訴她，這是老師能幫她的最后一點東西，里面的方法或許對她有用。至于其他人……”白夜看了一眼那堆灰燼，語氣淡漠，“不必了。”

李浩看著白夜焚燒資料時決絕的眼神，再看著手中這份單獨留給朱竹清的卷軸，似乎明白了什么，用力地點點頭：“我明白了，白老師！我一定親手交給朱竹清學姐！”

白夜點點頭，不再多言，轉(zhuǎn)身大步流星地朝著學院大門走去，背影在清晨的微光中顯得格外蕭瑟孤獨。

很快，白夜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

李浩正準備前往朱竹清閉關的那間靜室，一個聲音卻忽然在他耳邊響起。“你手里拿的，是什么東西？”

李浩嚇了一跳，回頭一看，正是玉小剛。

他不知何時跟了出來，目光死死盯著李浩手中的那個小卷軸，眼神銳利。

“這…這是白老師留給朱竹清學姐的東西。”李浩有些緊張地回答。

“拿過來！”玉小剛的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他上的氣勢依然頹廢此刻卻變得無比強硬。

“可是，白老師交代了……”李浩下意識地后退一步。

“我是史萊克七怪的主教師，朱竹清也是我的學生！我有權了解任何關于她修煉的信息！”玉小剛的聲音提高了幾分，帶著壓迫感，“拿來！”

李浩只是個普通學員，哪里頂?shù)米∮裥偟耐荨扇私┏至似蹋K究是畏懼，顫抖著手，不情不愿地將那個小卷軸遞了過去。

玉小剛一把奪過卷軸，迫不及待地展開。

起初他的眼神十分不以為然。

一個被史萊克學院掃地出門的普通教師，能寫出什么好東西？他之所以這樣做，只不過是為了以防萬一罷了。

可當他看到白夜對朱竹清幽冥靈貓武魂精準深刻的理解，那精妙絕倫，直指武魂核心的開發(fā)方案，尤其是那顛覆性的“幽冥白虎”融合理論與堪稱神來之筆的規(guī)避星羅皇室秘法缺陷的調(diào)和方案時，他的瞳孔驟然收縮！

“這…這怎么可能？！”玉小剛的手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嘴唇哆嗦著，臉上充滿了極度的震驚和難以置信。

這些理論，這些思路，精妙、大膽、嚴謹，完全超越了他所謂的“十大核心競爭力”，甚至顛覆了他某些根深蒂固的認知！這個被他視為廢物的白夜，其武魂理論的深度和高度，竟然恐怖如斯？！

一股巨大的悔意和一種強烈的占有欲瞬間涌上心頭。他猛地抬頭，望向?qū)W院大門的方向，白夜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見。

“弗蘭德！快……”玉小剛下意識地就想喊弗蘭德，讓他把白夜追回來。但話還沒說出口，他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追回來？以什么理由？剛才的投票，他的態(tài)度，弗蘭德的默許，寧榮榮的羞辱……一切都已無法挽回。而且，如果白夜回來，這份足以震動整個魂師界的理論成果，還能是他玉小剛的嗎？

他低頭，再次貪婪地看著手中這份價值連城的卷軸，眼中的震驚逐漸被一種狂熱的興奮所取代。

“我當是什么了不起的東西呢？原來也就這點水平。”玉小剛嗤笑一聲，僵硬的面部肌肉極其不自然地抽動了一下，他緩緩將卷軸合攏，緊緊攥在手心。

“其實這個白夜還是有點潛力的，可惜心性太過浮躁，如果再專心研究武魂理論幾年，說不定有資格當我的助教。可惜，年輕人還是太沉不住氣。”他仿佛自言自語，實則每句話都說給旁邊的李浩聽。

接著他又語氣嚴肅交代道。

“這件事不能告訴任何人。”

“白夜這張紙上的內(nèi)容，乍一看好像很好，實則太過理想化會引人入歧途，竹清現(xiàn)在正處于閉關的關鍵時刻，如果讓她知道這件事情，被白夜留下來的內(nèi)容誤導，說不定會影響她的未來。”

“這，這樣么？”李浩呆呆的愣在原地，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平心而論，他對白夜老師很有好感。他的天賦雖然尚可，但家庭實在是太過貧寒，史萊克學院雖然表面上人人平等，但階級壁壘是客觀存在的。整個學院里，只有白夜老師對他沒戴什么有色眼鏡，還經(jīng)常拿自己的薪水給他補貼生活。

可眼前的人，可是在整個大陸上，都赫赫有名的武魂理論研究者，大師玉小剛啊。

大師說的話，難道會有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