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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血痕難消

柳合被抬回王府時,已經(jīng)陷入了昏迷。箭矢淬了薄毒,雖不致命,卻讓他發(fā)起高燒,渾身滾燙,嘴里斷斷續(xù)續(xù)地念著“晚卿”,手卻始終攥得緊緊的,像是握著什么珍寶。

蘇晚卿守在床邊,看著太醫(yī)為他清創(chuàng)、敷藥,看著他后背猙獰的傷口,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緊緊攥住,疼得她幾乎喘不過氣。那支箭本是沖她來的,柳合卻用身體替她擋了下來。這個總是用傷害來表達(dá)在意的男人,在生死關(guān)頭,卻毫不猶豫地選擇了保護(hù)她。

“王妃,王爺這毒雖不深,卻傷了元氣,需得好生靜養(yǎng),切不可再動怒勞心。”太醫(yī)診脈后,面色凝重地囑咐道,“尤其是……王爺近來精氣損耗過甚,脈相虛浮,若再這般折騰,怕是會落下病根。”

精氣損耗?蘇晚卿愣了愣,下意識地看向自己的手。月光下,她的肌膚瑩潤得近乎透明,連指甲都泛著淡淡的粉色,與柳合蒼白虛弱的樣子形成鮮明對比。一個可怕的念頭閃過腦海——難道太醫(yī)說的“精氣損耗”,與她有關(guān)?

她想起那些無意識中吸收他精氣的夜晚,想起自己身體越來越輕盈、容貌愈發(fā)明艷的反常,一股寒意從腳底直沖頭頂。她不敢再想下去,只能強迫自己移開目光,低聲對太醫(yī)說:“有勞太醫(yī),孤會照看好王爺。”

太醫(yī)離開后,蘇晚卿坐在床邊,看著柳合沉睡的臉。他的眉頭依舊緊鎖,即使在昏迷中,也帶著揮之不去的痛苦和焦慮。她伸出手,輕輕撫平他蹙起的眉頭,指尖觸到他滾燙的肌膚,心中一片復(fù)雜。

恨嗎?依舊恨那些日日夜夜的折磨和猜忌。可看到他為她擋箭的瞬間,看到他此刻脆弱的樣子,那份恨意卻像是被沖淡了許多,只剩下密密麻麻的疼。

深夜,燕敘之派人送來一封信,信中只有寥寥數(shù)語,問她是否安好,是否還愿按原計劃離開。蘇晚卿捏著信紙,指尖微微顫抖。離開?看著床上昏迷的柳合,她怎么可能走得掉?更何況,她的心,早已在那片刺目的鮮血中,亂了方寸。

她將信紙燒成灰燼,看著火星一點點熄滅,心中的某個決定也隨之塵埃落定。

柳合昏迷了三日三夜,蘇晚卿便守了三日三夜。她親自為他擦身、喂藥,看著他高燒退去,呼吸漸漸平穩(wěn),懸著的心才稍稍放下。王府的下人看著王妃衣不解帶地照料王爺,都暗自松了口氣,覺得這對糾纏不休的主子,或許能借著這次機會緩和關(guān)系。

第四日清晨,柳合終于醒了過來。他睜開眼,看到守在床邊的蘇晚卿,眼中閃過一絲恍惚,隨即化為濃濃的驚喜和不安:“晚卿……你沒走?”

“我沒走。”蘇晚卿聲音沙啞地說,眼底帶著濃重的疲憊,“你感覺怎么樣?傷口還疼嗎?”

柳合搖了搖頭,目光緊緊鎖住她,像是怕她下一秒就會消失:“你真的沒走?你沒跟燕敘之走?”

蘇晚卿看著他眼中的不安和祈求,心中一軟,輕輕“嗯”了一聲:“我在這陪你。”

柳合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像個得到糖果的孩子,他想伸手碰她,卻牽扯到傷口,疼得倒吸一口涼氣。

“別動。”蘇晚卿連忙按住他,語氣帶著嗔怪,“剛醒就不安分。”

她的語氣自然親昵,沒有了往日的疏離和冰冷。柳合愣了愣,隨即臉上漾起真切的笑意,眼底的陰霾一掃而空,只剩下失而復(fù)得的歡喜:“晚卿,你不生氣了?你原諒我了?”

蘇晚卿沒有回答,只是拿起旁邊的藥碗,舀了一勺藥汁,輕輕吹涼:“先喝藥。”

柳合乖乖地張嘴喝下,苦澀的藥汁在舌尖蔓延,他卻覺得甜絲絲的。只要她不離開,再苦的藥他都能喝下去。

接下來的幾日,蘇晚卿悉心照料著柳合,兩人之間的氣氛難得緩和。柳合不再提燕敘之,也不再猜忌發(fā)怒,只是安靜地看著她為自己忙碌,眼神溫柔得能滴出水來。而蘇晚卿,也暫時將燕敘之和離京的事拋在腦后,專注地守在他身邊。

可平靜的日子并沒有持續(xù)太久。

柳合能下床走動的那日,燕敘之的帖子送到了王府,說要來看望“受傷的兄長”。柳合看到帖子時,臉色瞬間沉了下去,下意識地看向蘇晚卿,眼中的不安再次浮現(xiàn)。

“我不見他。”他將帖子扔在桌上,語氣冰冷。

“王爺還是見吧。”蘇晚卿輕聲說,“他畢竟是四王爺,又是來看望你的,不見于理不合。”

柳合看著她平靜的樣子,心中的嫉妒再次翻涌:“你就這么想見他?”

“柳合。”蘇晚卿嘆了口氣,“我已經(jīng)決定留下了,你還要怎樣?”

她的話讓柳合啞口無言,卻更加不安。他總覺得,燕敘之的到來不會那么簡單。

果然,燕敘之來的時候,帶來了一盆盛開的玉蘭,正是蘇晚卿喜歡的品種。他將花盆放在窗邊,笑著對蘇晚卿說:“聽聞王妃喜歡玉蘭,這是江南剛送來的新品種,開得正盛,送與王妃解悶。”

他的語氣自然,眼神溫和,沒有半分逾矩,可那份恰到好處的體貼,卻像一根針,狠狠扎在柳合心上。

“多謝四王爺好意,只是內(nèi)子近日需得照料我,怕是沒空賞花。”柳合擋在蘇晚卿身前,語氣帶著明顯的敵意。

燕敘之笑了笑,沒在意他的態(tài)度,只是看向蘇晚卿,眼神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失落:“也是,倒是我考慮不周了。”他頓了頓,話鋒一轉(zhuǎn),“說起來,那日宮宴的刺客已經(jīng)抓到了,供出是受了西北叛軍的指使,想來是沖著鎮(zhèn)北王來的。王爺大難不死,必有后福。”

柳合的臉色更加難看,他豈會聽不出燕敘之的暗示——刺客是沖他來的,蘇晚卿只是受了牽連,他的舍命相護(hù),不過是自作多情。

“借四王爺吉言。”柳合強壓著怒火,下了逐客令,“本王身體不適,就不留王爺了。”

燕敘之也不在意,臨走前深深地看了蘇晚卿一眼,眼神里帶著純粹的擔(dān)憂和不舍:“王妃也要保重身體,別太勞累。”

他走后,柳合猛地將桌上的茶杯掃落在地,碎片飛濺:“你看到了嗎?他就是故意的!他就是想挑撥我們!”

蘇晚卿看著他失控的樣子,心中涌起一股深深的疲憊:“柳合,你能不能成熟一點?他只是送盆花,說幾句話,你至于這樣嗎?”

“至于?”柳合抓住她的手腕,眼中滿是瘋狂的嫉妒,“他看你的眼神,他對你的心思,你都看不到嗎?蘇晚卿,你是不是還在想著他?是不是覺得我不如他溫柔,不如他懂你?”

“我沒有!”蘇晚卿用力甩開他的手,眼中滿是失望,“柳合,你永遠(yuǎn)都是這樣!永遠(yuǎn)只會猜忌和發(fā)怒!我真的受夠了!”

她的話徹底點燃了柳合心中的怒火,也點燃了他的恐懼。他猛地將她按在墻上,粗暴地吻住她的唇,帶著懲罰和絕望的意味:“你休想再想著他!蘇晚卿,你是我的!這輩子都是!”

蘇晚卿拼命掙扎,卻怎么也掙脫不開。她看著柳合眼中瘋狂的占有欲,心中剛剛升起的一絲暖意,瞬間被冰冷的絕望取代。

她以為他會變,以為他們可以重新開始,可到頭來,他還是那個被嫉妒沖昏頭腦的偏執(zhí)狂。

就在這時,柳合忽然悶哼一聲,臉色瞬間變得蒼白,踉蹌著后退一步,捂住了胸口。

“柳合!你怎么了?”蘇晚卿嚇了一跳,連忙上前扶他。

“我沒事……”柳合推開她,聲音虛弱,眼神卻依舊死死地盯著她,“別碰我……除非你答應(yīng)我,再也不見燕敘之……”

蘇晚卿看著他蒼白的臉和眼底的偏執(zhí),心中一片冰涼。她終于明白,有些傷痕,不是一句“留下”就能抹平的;有些偏執(zhí),也不是一次舍命相護(hù)就能改變的。

她看著窗外盛開的玉蘭,又看著眼前虛弱卻依舊瘋狂的柳合,忽然不知道自己留下的決定,到底是對是錯。而燕敘之那盆盛開的玉蘭,像一個無聲的嘲諷,提醒著她,這場糾纏不清的愛恨,還遠(yuǎn)遠(yuǎn)沒有結(jié)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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