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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你們是想鎮國公死啊

此戰由項大全權指揮。

動員了【鄉兵】六百人,以口銜木,馬蹄裹棉,沿著山頭矮嶺,一路潛出山谷數十里,并提前將二百戰馬、盔甲、輜重運到目的地附近設伏。

派人盯著朝廷大軍行軍的必經之路,待朝廷大軍到來后,一邊絞殺外圍探馬,一邊在輔兵的幫助下快速著甲,組成二百重騎。

項大沒有隨著重騎沖鋒,而是看著二百重騎從山坡上一躍而下,幾個沖鋒便將對面的“前軍”“中軍”沖的稀爛!

而在暗處,余下四百【鄉兵】分成兩組,早就在騎兵沖鋒前進行了迂回包抄,眼下則以重步兵之勢,一前一后,截殺殘余。

至傍晚前,大勢定矣。

“給主公回信,就說朝廷大軍,已然全軍覆沒?!?

“諾!”

……

從床上醒來,譚繼饒眼皮直跳,甚至覺得有些氣悶。

“阿魯,阿魯?什么時辰了?”

趴在桌子上的男子被喚醒,他揉了揉眼睛,待聽清了譚繼饒的詢問后,這才走出房門去“漏刻水鐘”處確認了下時間。

“大人,剛過子時了。”

“范將軍可有軍報傳來?”

“呃,屬下再去問問?!?

過了片刻。

“大人,未有軍報?!?

譚繼饒皺了皺眉。

“算了,或是山路難行,又在夜間,想必是信息不暢?!?

一晚上輾轉反側,譚繼饒根本睡不熟,幾次被噩夢驚醒,到了第二天早上,他立馬遣人去前衙打探消息。

直至晌午時分,卻仍舊沒有消息傳來。

譚繼饒終于放棄了僥幸心理,似乎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他深吸了口氣!

“阿魯,阿魯?”

“大人?”

“快,備馬,先回長纓!”

“是。”

朝廷有軍令,單獨領兵者,州府之內,一日一奏。

如今已過了一日。

譚繼饒雖然和明威將軍范仲道不熟,但他畢竟是宗勛衛,負責監察滄州百官,范仲道其人也曾聽過,是邊軍宿將。

這種指揮經驗豐富的老將,是不會在這種事情上疏忽的。

所以,哪怕再荒謬,他猜測,范仲道,以及那三千步卒,大概都兇多吉少了。

能覆滅三千步卒的力量,呆在肅慎縣城內也不安全,譚繼饒幾乎立馬叫阿魯備馬回長纓府。

俗話說傷筋動骨一百天,近兩個月的修養,雖未曾痊愈,卻也無大礙矣。

譚繼饒甚至連鄭縣令都沒招呼,就帶著宗勛衛剩余人員馬不停蹄的離開了肅慎縣。

到了傍晚,哪怕是不通軍務的鄭縣令,大概也察覺到了局勢有些不對勁兒,連忙命人封閉了縣城的兩門。

……

這一夜,長纓府衙燈火通明!

譚繼饒看到長纓府的府尊面色發青,袖口處的手緊緊地攥著,他一介文人,手背上的青筋差點都被攥出來了。

譚繼饒忍不住嘆了口氣。

誰也沒有想到局勢會變成這樣。

三月十一,經過了徹夜商討,府衙最終決定派出了一隊騎士,馬不停蹄的奔向肅慎。

這隊騎士先是在第二天凌晨左右趕到了肅慎縣城,隨后直接接管了縣衙。

“我乃長纓府通判劉基業,從今日起,肅慎縣由我暫領,沒有我的命令,任何政令不得出縣衙!”

鄭縣令被奪了權,也不在意,反正這烏紗帽早晚要完。

眼下還將燙手山芋扔了出去,他不僅沒有不爽,反而如釋重負。

當日下午,由長纓府通判劉基業組織人手,分成數組前往城外尋找“征匪”大軍的痕跡。

至前半夜,組織的部分人手,終于尋到了些許線索。

……

皎潔的月光下,十幾只火把泛著亮光。

因早晚溫差太大,靠近山林的田地附近還泛起了大霧,火把上的火苗似乎被壓制的滋滋亂響。

長纓府總捕頭“鐵血長槍”梅玉升穿著官靴,用力地捻了捻腳下的土層。

“這片山坡有問題。”

“挖!”

伴隨著一聲令下,山坡的泥土被挖開,一些隱藏在沙土之下的真相浮現了些許面紗。

“大……大人,有尸體!”

“我看到了!”

“繼續挖!”

半個時辰之后,看著挖出來的,染血的皮帽、青色的棉甲、斷裂的槍桿……還有一具具慘不忍睹的尸身。

梅玉升面色不變,卻眉頭緊蹙。

大軍,真的敗了!

看著周邊這片山坡下邊,不知道還埋了多少人,一時間,梅玉升只覺得頭皮發麻。

“去,派人回縣城告訴劉大人,大軍……大軍找到了!”

當天夜里,臨時征召了一些牛車,拉著總共十數具尸體,進入了縣衙的停尸房。

不是梅玉升只找到這些,而是那片山坡下尸體實在是太多了,他們這點兒人根本挖不完,只能先拉回去一批尸體進“尸檢”,用來佐證大軍失敗的因由。

由縣城的兩名老仵作為主,梅玉升帶人充當副手,長纓府通判劉基業同樣捂著鼻子在一旁皺眉觀看著。

清水沖刷,尸體被抬到斑駁地木板上,棉甲被剪開,哪怕見多識廣的老仵作,看到那泛著青紫腫脹的尸體,以及粘黏的大片“肉末”,似乎都感到有些反胃。

“這……這尸體,咋,咋看著像是被牛撞了一樣?”

“這個,這個像是被踩過的!”

“好大的窟窿,這個是……”

長纓府通判劉基業聽了,不由得看了一眼梅玉升,后者似乎也想到了什么,眼中滿是驚駭。

“大、大人?”梅玉升低聲叫了一句。

劉基業擺了擺手,雖面色平靜,但長須邊兒顫抖的嘴唇,還是暴露了他內心的真實想法。

“先別亂想,看看再說?!?

之后發現的端倪,更是印證了二人猜測。

人甲俱碎、透體箭洞、凹陷的胸腹……

‘一些兵丁很有可能是戰亂中被戰馬踩踏而死的,許多幾乎踩成了肉泥!’

‘騎兵,很有可能是重騎兵才能做到這一點?!?

‘因為輕騎兵的戰馬沒有護甲防護,為了避免損傷戰馬,一般不會用來撞人?!?

‘余下的尸體上幾乎沒有刀口卷傷,大多都是一擊致命,不是被斜斬,就是被砍下頭顱?!?

‘這說明騎士的體魄極強,武藝高超,遠超常人,哪怕穿著數十斤的厚重戰甲,沖鋒陷陣下,仍可手持重型利刃,將穿著甲胄的士兵,連甲帶人劈成兩半,堅硬的人骨和個別扎甲沒有阻擋分毫?!?

‘而且,這些人還配有重型破甲箭,許多尚未著鐵甲的兵丁,甚至直接被重型破甲箭洞穿……’

“嘶!”

劉基業和梅玉升都是刑獄高手,從這些尸體中判斷出了一些痕跡,卻讓二人忍不住倒吸了口涼氣。

“玉升!”

“大人!”

“事關重大,備馬,立刻,現在!

“你和我,連夜回一趟府衙!”

“是!”

梅玉升也知道,這些尸體身上的痕跡,所涉及到的東西,都不是他一個小小的總捕頭所能指摘的。

畢竟每一項所代表的背后,都屬于驚天動地的大事!

一個小小的長纓府內,竟然出現了罕見的重騎兵!

當天后半夜,長纓府衙所有人都麻了!

好幾封密信連夜出了府衙。

整個蒼州、龍州,包括撫州,都陷入一種名為“疑惑”和“猜忌”的詭異氛圍里……

甚至還引起了半個月后,中都大朝會的彈劾浪潮。

有龍州刺史彈劾蒼州刺史裴倫養兵自重、撫州刺史彈劾蒼州刺史裴倫私建重騎,反觀蒼州刺史裴倫解釋都沒解釋,只是上書祈罪。

詭異地是,往日被清流抨擊的漩渦中心,鎮北都督府,卻罕見沒有出現在任何彈劾的浪潮里。

群臣激憤,當庭舌戰。

卻也有老持承重的謀國重臣暗中嘆言。

“字字不提他,但句句都是他?!?

“你們是想鎮國公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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