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放？”

攖寧大概是心情好，沒有第一時間拒絕。

武帝一個眼神兒，旁邊姚德安已經從懷中請出一封折子，請示過帝王后，送到昭陽公主面前。

“殿下。”

攖寧收了折子，下面的場中，聲樂乍停，演奏技人已經更換了新的一批。

安靜的間隙，她落下視線，看向折子上的內容。

武帝沒打擾他，自顧飲酒，徐徐說來。

“厲戎前兩日往宮中遞了折子，說要解甲歸田，重返漢州故里，言辭間倒是懇切，不過朕曉得他家中族人已無一二，即便還鄉，也是寂寥度日，朕瞧他可惜。”

武帝放下酒杯，“到底是為大盛立下汗馬功勞之人，年紀輕輕學那些渾人請歸，還是委屈了些。厲戎人品才干如何，朕想你心里也有數，他年歲相當，家中無妻無妾，喜好清凈，即便入了你府邸，也添不了多少麻煩，你覺如何？”

太師椅里的身影換了個姿勢，攖寧看完折子合上封皮。

“厲戎是殺場虎將，肯與旁人共侍一妻？”攖寧語氣稍頓，“不委屈？”

“只是換個療養之地罷了，總歸比他悶不吭聲，自己關門過日子強。”武帝輕哼了聲，自覺自己替鐘意的臣子想的周全。

唯一的關卡，就是攖寧。

她的喜好實在是太難琢磨。

“咚、咚、咚——”

場中伴奏的鼓點，已經開始有節奏的律動起來，隨著一群霓裳羽衣侍者蓮步進場，優美的舞姿和表演徐徐展開，美不勝收。

攖寧撐頭觀賞節目。

武帝也不急，等著她慢慢思考。

攖寧頭頂上空，方才淡化下去的那團黑氣，悄然轉濃，而且還有繼續做大之勢。

這是某人正在煩郁的前兆。

武帝眼皮狠狠跳了下！

然而也就一眨眼的功夫，攖寧頭頂那團黑氣忽然又淡了下去。

“為了一碟醋，包了盤餃子？”

獵場公選搞的聲勢如此浩大，只是為了往她后院塞個人？

“不！不！不！”

*

不管皇家父女二人在前面如何商量。

崔涯已經奉命將挑選好的上等弩箭，親自送到謝沅手中。

順便，默默掃了眼據說受了傷的手臂。

“有勞崔大人親自前來，不知如何感激。”

頂著周圍各種視線，場面話謝沅說的十分真誠。

崔涯不在意，笑笑：“奉殿下之命而已。”

一句話，再次把他推上殿下欽點“駙馬”的風口浪尖。

謝沅很無奈，但……

他的視線忍不住流連在崔涯送來的弩箭上。

男人，天生對這等品級的利器心有好感。

單臂制動，攜帶便捷，佩戴好后，他抬臂嘗試了一下。

瞬間命中！

不止謝沅，在場所有人的眼珠子都亮了！

崔涯見他喜歡，道：“皇上和殿下還等著謝公子的兔子，保重。”

交代完，崔涯便走了。

他一走，安靜的人群再次喧嘩起來，不少人湊過來研究謝沅的“新裝備”。

“謝兄待會兒只獵得一只兔子，就可以平步青云扶搖直上了，可喜可賀！”

謝沅一聽這熟悉的嗓音，天靈蓋兒就冒火。

他轉身看向樓妄，抬起弩箭。

“放心，待會兒謝某定助小公爺一臂之力！”

兩人互懟兩三句，發現遠處一列官員臉色微沉，快步過來。

所到之處，候選者紛紛讓開中間的道路。

為首之人，樓妄眼熟。

“小王爺？！”

來人不是旁人，正是此次被宗正司的叔伯抓來“干苦活”的睿王武卓凡。

今兒是他被迫上崗第一日，本來打算早死早投胎，干完就跑，嘴皮子磨破了搶了公選第一場把守，哪曾想，這剛比完，就被下面的人過來通報，出了狀況！

公選第一場啊！

這幫人就騎個馬走個過場，隨便比個運氣，都能給他整出破事來！

趕在禮部那群碎嘴子往皇上和昭陽那邊上報之前，他趕緊帶人過來解決后患。

“你！對！就你，是不是叫滕晏清？”

唰的一下，大家視線看向樓妄身后。

突然被點名的滕晏清，聞聲踏步而出，拱手施禮道：“下官滕晏清見過睿王爺。”

睿王冷笑一聲，二話不說，擺了下手。

“給本王捆了！”

“是！”睿王身后侍衛，上前抓人。

樓妄&謝沅：“等等——”

平平無奇滕晏清，危機之時竟有兩位“大佬”擋在他面前，一時之間不由惹來無數人側目圍觀。

“他們小組，果然人多樂子多。”

周遭譏諷嘲笑，睿王根本不管，他朝樓妄擺手，“你給本王起開，我找他！”

“他是我的人。”樓妄瞇眼道。

“你的人？！”睿王武卓凡一肚子邪火沒地兒發，一聽樓妄護短語氣都揚高了八度。

“滕晏清在刑部當差。”自然是在他樓妄治下。

睿王聞言，暫且壓了三分怒火。

冷眼盯著滕晏清，抬手止住侍衛，給了樓妄幾分薄面。

“滕晏清，本王問你，方才初試第一場，你是否在獵場西南角的轉運點，同其他備選駙馬，互換了用作比試標記的絲帶？”

睿王此言一出，舉座皆驚。

眾人紛紛側目，樓妄等人也不覺意外轉身，看向滕晏清。

樓妄沉眸問：“王爺所言屬實？”

官家主事，壞了規矩是大事。

不想滕晏清一根筋點了點頭，認下錯誤：“柯家二少爺有眼疾，不辨顏色。與下官前幾日查案時所涉一嫌犯，略有相似之處，柯公子向在下求教標記之色，下官便也同他請教了一番，不知哪里行差踏錯？”

睿王目瞪口呆：“你……”

查案……查到駙馬公選獵場上？

武卓凡指著滕晏清朝樓妄道：“你們刑部的人，沒病吧？”

樓妄沒搭話，反而眉眼放松了下，反問滕晏清：“查到了？”

滕晏清看了看睿王，朝樓妄點了下頭。

樓妄心里有了數。

他轉身，環胸偏頭。

“王爺，我猜猜，是不是有人因為換了絲帶，而連累全隊淘汰出局，反找麻煩？”

睿王：“沒錯！那隊里有大熱人選，無辜連累自然不甘心。”

樓妄抬手拍了拍身邊的謝沅，冷笑：

“再熱還能有殿下欽點的駙馬熱？初試撕帛選色擇路，不也是福運一環？下了獵場，兵不厭詐，自己點背兒怨朝廷？”

“狗屎運都撿不來，還想當駙馬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