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宇澤盯著眼前的沈初潯，眼睛瞪得溜圓，下頜線都繃直了，像是被人兜頭澆了盆冰水，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語氣里帶著難以置信的發顫：你……你剛說什么？
他往前傾了半步，喉結滾了滾，像是怕自己漏聽一個字，又追問了一遍
尾音里全是急惶：“這種事能隨便開玩笑嗎？沈初潯，你再說一次？”
沈初潯挑了挑眉，唇角勾起一抹帶點戲謔的笑，語氣卻坦蕩蕩的：“怎么？不樂意？”她往前湊了湊，指尖幾乎要碰到他的衣角，本小姐說看上你了，可不是開玩笑
那笑容看著帶點漫不經心，眼底的光卻亮得驚人，像淬了火的星子，認真得讓凌宇澤心頭猛地一跳
他張了張嘴，喉嚨卻像被什么堵住了。明明才見了一天多，就算網聊了大半年，隔著屏幕的熟悉哪抵得過現實里的突兀？
可心臟偏像擂鼓似的，咚咚咚撞得他肋骨發疼，臉頰燙得能煎雞蛋，連耳朵尖都紅透了
他這輩子連女生的手都沒碰過，哪見過這陣仗？慌亂得像只被人攥住翅膀的鳥，想躲，又有點挪不開腳
沈初潯看著他這副手足無措的樣子，眼底的光暗了暗，那點戲謔慢慢褪成了不易察覺的失落。她悄悄收回手，指尖在身側蜷了蜷
果然還是太急了嗎？哪怕帶著上一世的記憶，清楚他每一個小習慣，知道他藏在寡言背后的溫柔，可對他來說，他們終究只是剛見面的“陌生人”
可她真的等不了了。忍了一個月才敢說出口，好不容易站到他面前，上一世生離死別的畫面還在腦子里燒
她太害怕了，害怕像上一次那樣慢了一步就錯過了他，害怕一不留神，他又從自己的生命之中消失
沈初潯正暗自懊惱，但是凌宇澤的聲音突然撞進耳朵里，輕得像一陣風，卻讓她瞬間僵住
“……好吧。”他像是鼓足了全身力氣，喉結滾了滾，視線有點躲閃，卻還是把話說完了，“雖然不知道你為什么突然這么說，但我看得出來你沒騙我。”
他頓了頓，指尖無意識地摳著袖口，聲音里帶著點自己都沒察覺的茫然：“而且……跟你在一起的時候，總覺得特別親。”
就像……就像很久以前就認識了一樣
那種熟悉感裹著一種莫名的心安，像冬日里曬過太陽的棉被，暖融融地裹著他，讓他忍不住想靠近
明明是才見不久的人，卻有種“失而復得”的恍惚，舒服得讓他不想推開
這些念頭在腦子里亂轉，他卻沒頭沒尾地冒出一句：“……當我女朋友吧。”
說完自己都愣住了，眼睛瞪得圓圓的，像是不敢相信這話是從自己嘴里說出來的
可看著沈初潯錯愕的臉，他沒后悔，反而覺得心里那點亂糟糟的情緒突然順了，連帶著剛才緊繃的肩膀都松了些
反正……不討厭。甚至有點喜歡這種親近
沈初潯臉上的錯愕還沒來得及褪去，心口已經像炸開了一串煙花，甜絲絲的熱流瞬間涌遍四肢百骸
但她快得很地斂了神色，唇角又勾起那抹帶點痞氣的笑，伸手一把將凌宇澤拉到身邊
恰好是床邊挨著的位置，胳膊肘都能碰到一起
“我答應你啊，宇澤。”尾音拖得有點懶，卻藏不住那點按捺不住的雀躍
可視線一落在他臉上，那點笑意就淡了些
她伸手，指尖輕輕碰了下他的臉頰，又飛快縮回來，眉梢蹙了蹙：你臉怎么這么燙？
她偏過頭，仔細打量著他泛紅的耳根和微微出汗的額角，語氣里帶了點真真切切的擔憂：“剛才在外面熱壞了？
可這空調都吹了十幾分鐘了……”她甚至伸手碰了碰他的手背，果然也是滾燙的，“怎么還是一身熱？是不是不舒服？”
她哪能想到，眼前這男孩此刻心里正兵荒馬亂，那點熱根本不是天熱，全是被她一句話撩起來的慌
“哎呀，我沒事。”
凌宇澤避開她探過來的手，耳尖還紅著，語速快了些
初潯，我們趕緊休息吧，我明天還得早起趕稿呢
話剛說完，他卻忽然頓住，眉頭幾不可察地蹙了起來，眼神飄向別處，嘴角也抿成了一條線，那點不自然的低落像層薄霧，輕輕罩在臉上
沈初潯一眼就瞅見了。她往他身邊湊了湊，聲音放軟了些：怎么了？臉色怪怪的，有心事？
凌宇澤轉過頭，指尖在床單上無意識地摳了摳，沉默片刻才開口，語氣里帶著點猶豫的認真：“其實……我一直有點好奇。”
凌宇澤抬眼看向沈初潯，“你好像一開始就篤定我沒有惡意，甚至篤定我會答應你。是因為特別信任我，還是……你太會看人心了？”
他頓了頓，聲音更低了些：今天好幾次，我都覺得你好像知道我在想什么
說到這兒，他的眉頭皺得更緊了，語氣里染上幾分真切的擔憂：“還有……現在你是我女朋友了，可之后呢？”
他望著她，眼神里有藏不住的惶惑，“你家在湖南，總不能一直待在我這兒吧？你家里人會擔心的。要是你回去了……我們難道要異地戀嗎？”
最后那句“唉”輕輕落下來，像根小羽毛，撓得人心里發澀。凌宇澤攥緊了床單，指尖泛白
沈初潯聽著他一連串的顧慮，心里軟了軟
原來他糾結了這么多，她抬手，輕輕撫平他蹙著的眉頭，臉上漾開一抹甜得發暖的笑，語氣卻說得輕快：你呀，想這么多。
有沒有可能，她故意拖長了調子，指尖在他眉心點了點，“我對你是一見鐘情呢？”她歪著頭打量他，眼里閃著狡黠的光，“你這模樣，本來就是我喜歡的款啊
再說了，網聊大半年，你發的照片我翻來覆去看了多少遍，早就心動了，你的心思哪有那么難猜？我閉著眼睛都能摸到你的想法
這話半真半假，既掩了重生的事，又摻了實打實的心意
見凌宇澤聽得發怔，她又往前湊了湊，語氣篤定得像拍胸脯保證：“至于異地的事，更不用愁。”
她揚了揚下巴，我在長沙租的房子里沒多少東西，回頭讓親戚幫忙打包寄過來就行
她伸手，輕輕攥住他的手腕，掌心的溫度熨帖地傳過去
眼神亮得像落滿了星光：我都成你女朋友了，哪有跑掉的道理？說了不離開你，就不會走
最后幾個字說得又輕又軟，卻像顆定心丸，穩穩砸在凌宇澤心上
“可你家里人會同意嗎？”凌宇澤還是忍不住追問，聲音里帶著點小心翼翼的顧慮
總不能跟他們說，出來旅個游就帶了個男朋友回去吧？我不想因為我，讓你被家里人說
沈初潯指尖在他手背上輕輕劃了劃，笑了：“放心，我早想好了。”她抬眼望他，眼底藏著點小秘密似的
我大學學的是醫療，到時候就跟家里說，在這邊找到了專業對口的工作，順理成章留下來
她頓了頓，語氣輕了些：至于拍那些角色扮演視頻，本來就是瞞著他們的，他們總覺得女孩子干這個不踏實，不太贊成
凌宇澤張了張嘴還想再問，沈初潯卻伸手輕輕捂住了他的嘴，搖搖頭：“別想那么多了，嗯？”
她心里卻在翻涌，其實一個月前就開始做好打算了
為了不再重蹈上一世的覆轍，為了能站在他身邊時更有底氣，她早謀劃好了一切
這一世，她不要再讓他一個人扛著所有壓力，她要陪著他，幫他分擔，哪怕用點“預知”的小技巧幫他避開彎路，也要讓他被所有人認可
誰都不能再把他們分開了
念頭落定，她望著他近在咫尺的臉，忽然俯下身，輕輕吻了上去
凌宇澤整個人都僵住了，像被按下暫停鍵的木偶
鼻尖縈繞著她發間的清香，唇上是柔軟的溫熱，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帶著侵略性的愛意
他沒躲，也沒想躲，心臟在胸腔里瘋狂跳動，卻奇異地安定下來。
就好像……他們本該如此親近
恍惚間，他嘗到了一點清甜的味道，像夏天冰鎮的草莓汽水
他猛地反應過來，臉頰“騰”地又紅透了，心里像揣了只亂撞的小兔子
原來她涂的唇膏是草莓味的
好甜
就像她本人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