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孫金龍這種人好勇斗狠,最喜歡的就是硬碰硬,聽完趙明湖的話,他不禁脫口贊道:“好漢子,老四真是好樣的,哪天我找他喝酒去。”
說完,又狠狠的往地上吐了口吐沫,然后繼續說道:“做這樣出理的事虧他還有臉找我!回家你告訴老四,防著他點兒……那小子又來了,都別理他哈!”
趙明湖轉頭一看,只見張志安正穿著一身洗的漿白的黃軍裝從門口走來……
……
而就在這時壩子鄉中學中學的教學主任張志倫,揮起了鐵錘,砸向了掛在學習園地黑板報旁的鐵軌。這個時候電鈴是沒有電鈴的,但是錘敲鐵軌之聲足夠。
上午只上了三節課,語文、數學與英語,之所以是三節課,是因為這時上午的課段分兩部分,早上的晨讀與上午的三節課,中間有一段休息的時間。
上課時趙明海對這三門課翻了翻,上一世初中階段具體學了什么,趙明海的記憶已經模糊了,但是還是感覺這個時期的課程要比后世簡單一些,特別是英語,內容相對基礎,主要包含單詞、簡單句子和基礎句型。
當然在趙明海眼里,此時的課程與后世相比,他最直觀的不同其實是外表,因為這時還沒有彩印的緣故,整個課本都是黑乎乎的。
上完三節課,到了中午,家在附近的回家吃飯,家相對遠的,如趙明海就在教室吃。
掏出小的、破了瓷的陶瓷缸子,在黑乎乎的茶爐房接了水,趙明海從書包里拿出了地瓜粗面煎餅,趴在刻痕累累的書桌上吃了起來。
留在教室里吃飯的有六七個人,當然現在整個初三五班總計不到三十人,而且幾乎個個都是老實孩子。經過一輪輪的篩選,搗蛋調皮的,早已到社會上接受毒打去了。
因此中午吃飯時沒有霸凌、沒有喧鬧,甚至沒有對話,只有咀嚼聲,吃過飯之后,留校的便趴在了書桌上開始學習——對于上初三的這些學生來講,絕大多數都是以考上小中專或特高為目標,其余一切皆可拋。
也因此趙明海吃了四個煎餅,這有些異于常人的飯量,并沒有引起趙明海的同學的注意。
之所以是四個,是因為初三要上晚自習,也就是說八個煎餅要分兩餐。
當然趙明海并沒有趴在教室里學習,翻了翻語數英三科的教材,他心里已經有譜了,他甚至想好了怎么展示他的成績,他認為以原來趙明海的底子,一步登天固然有翻轉的快感,但對他可能沒什么好處,甚至會對他有所懷疑,詢問、請教之類的,給他引來不不要的麻煩。
因此他認為在以后學習成績的展示上,不如芝麻開花節節高,順其自然的才好。
畢竟有學上才是真的,其余的皆是虛妄!
也因此吃過飯之后,趙明海翻過校園的墻頭,來到校園的南邊,這里有一條小溪,溪水清澈,不僅適合洗澡,而且還有很多的魚。
以前的趙明海就這樣,中午吃了飯,來小溪洗澡,順便摸些小魚烤了吃。而現在趙明海也為此專門從家里拿了盒火柴。
一頓四個煎餅對于趙明海而言顯然不夠,消遣之余他也想讓肚子飽一些!
……
翻到墻頭外,趙明海這才赫然發現,溪水里已經有著幾個初一、初二的學生在里面洗澡,嬉鬧,水花四濺。
這就抓不到魚了,于是趙明海沿著溪岸往西邊走去,然后在一處較深的低洼處停了下來……
溪水清清,里面的雜草清晰可見,這時雖然入秋,但晌午還是很熱的,入水之后,趙明海只覺得全身清爽。
如此洗了一陣子,趙明海剛想去水草茂密處去摸魚蝦,而就在這時“四兒。”一道聲音傳了過來。
趙明海舉頭一看,只見趙明湖正從東邊走過來,手里提著個小柳條筐子。
“四哥,你怎么來了?”見此,趙明海一邊問著,一邊爬上了坡。
“給你送飯。”
趙明湖笑著,把小柳條筐子放在了地上。在趙明海穿衣服之際,掀開了上面蒙著的紗布,露出了一籃子的饅頭。
居然是給他送飯的!趙明海知道趙明湖不是細心的人,而且他是到港口干活的,但在這種情況下依然記得他的肚子。
“這就是親兄弟嗎?!”
上輩子是獨生子,從沒有過有親兄弟的感覺,而在這一刻,一股難以言喻的親密、溫馨的感覺像暖陽般充斥了趙明海的心田。
“哥,哪來的?”停了一下,收斂了一下感情,趙明海這才問道。
“港口廚房的。早上我看咱倆給你卷了八個煎餅,我和大哥就知道你吃不飽,又見你不好意思跟家里說,所以我跟大哥商議了一下,找了孫金龍,從廚房里給你拿飯,從我倆的工錢里扣,不過孫金龍真仗義,說多添幾瓢面的事,不要,還說以后天天給你送過來就是,這倒不好辦了,小七你覺得該怎么辦?”趙明湖說道。
日影之下,趙明湖黑紅的臉上帶著明顯的笑意,也帶著明顯的為難。
而經過這一段時間的接觸,趙明海已經可以明顯的感受到,孫金龍是個江湖義氣很重的人,吐口吐沫砸個坑,要是不接受他這份心意,他可能親自送過來。
而這樣的人情也不好拒絕,人家看的起你,你總不能讓人家熱臉貼了冷屁股。
因此趙明海微微一思索說道:“回頭,你跟大哥請他一場,另外你跟他說一下,就說我說的,日子長著呢,我有情后補。”
“行,回頭我跟他說。”
“三哥你是怎么來的?”
“騎孫金龍的自行車。哦,對了,孫金龍還讓我跟你說個事。”
“什么事?”
“他說昨晚趙明金去找他了,請他揍你,他拒絕了,讓我告訴你,防著他一點。這怎么防?也不能天天防吧,真難為人,四,你說怎么辦?”
說著趙明湖的臉不由的皺了一下。
趙士武一幫子人會報復,其實這在趙明海的意料之中。
但是他也清楚這事不是生死相搏的事,這事本質上是爭權奪勢的窩里斗,李圍子村以前已經有過許多次這樣的例子,失敗者黯然下臺而已。
而這樣的報復的實質也只是拼命掙扎而已!
因此趙明海認為只要他們不敢干死他,他就可以往死里干他,誰怕誰啊!
并且趙明海打心眼里認為他們不敢生死相搏,畢竟他們現在是穿鞋的!而縱然生死相搏,有這一身力氣,趙明海心中也了無所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