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店老板和早餐店老板被帶回去，安置在兩個審訊室，分開審。

審訊室一：慘白的燈光無情地打在早餐店老板的臉上，汗水順著他的鬢角滑落，在油膩的皮膚上留下一道亮痕。他坐在冰冷的金屬椅上，雙手緊握在一起，指節因為用力而發白。負責審訊他的是一位經驗豐富的刑警老張，問題單刀直入。

“姓名。”他說話的語句簡短有力

早餐店老板的肩膀幾不可察地抖了一下，仿佛這簡單的兩個字有千鈞重。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聲音帶著一種被抽干了力氣的沙?。骸拔医薪樱阢y河小區樓下開早餐店好幾年了。”

審訊室二：

同一秒。

隔壁審訊室的強光燈同樣聚焦在花店老板身上。她背脊挺得筆直，即使坐在同樣的金屬椅上，也透著一股拒人千里的僵硬。負責她的是時堪和一位干練的女警。時堪的眼神凌厲，靜靜地看著她。女警的聲音平靜但帶著不容置疑的壓力：“姓名，職業。”

花店老板的嘴角似乎極其輕微地向下撇了一下，像是嘲諷，又像是強壓的不耐。她沒有看時堪，目光落在審訊桌冰冷的金屬邊緣，仿佛那里有什么值得研究的東西。她的聲音不高，卻異常清晰，帶著一種刻意維持的冷漠和疏離：“我叫梁飛。開花店的?！?

“為什么是她們？”

審訊室一：江河靜靜坐在那里，他沉默了一會兒，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這個，我真的不知道?！崩蠌堃膊患辈宦骸安恢?？你猜我信不信？實話和你說吧，我是老刑警了，干這行快二十年了。你也別想和我耍什么花招，痛痛快快的說，你好過我也好過。”

江河忽然間笑起來，笑里帶著些許解脫?！熬?，我是真的不知道。我人都在這里了，還有什么事能騙你嗎？”

“不瞞你說，這么多年了，我審的犯人，他們進來的時候每個人都說不知道?！崩蠌堈酒鹕韥?，走近江河，繞到他背后，“你猜，為什么最后又都知道了?！?

審訊室二：

梁飛相比之下更為鎮靜，只是盯著面前的女警看了好長時間。“真漂亮?！?

女警皺起眉頭，為難的看了看時堪。時堪猛地一拍桌子，“回答問題，無關的話不要講?！?

梁飛似乎是料到時堪的反應，雙手交疊放在大腿上。“我也沒說無關的話，我不是告訴你們了嗎？因為她們年輕，漂亮?！?

年輕？漂亮？

“她們年輕漂亮，這就是你犯罪的理由嗎？年輕的姑娘年年有，漂亮的臉蛋是父母天生的。怎么就成了你作案的動機？”時堪厲聲?！八闻e荷收到的恐嚇短信是你發的吧？”

梁飛腿上的手繼而轉到頭后面，雙手抱住。

“是，那天你和她來店里買花，她真漂亮啊，藍色的風信子被她抱在懷里，藍裙子襯得她那樣明媚?！薄澳隳芨嬖V我，你們到底怎樣布了局的嗎？”

“那天早上，我看見了你拖人把那支紅色風信子給他送過去。好巧不巧，那天杯子上貼的就是紅標簽。聯想到前幾天我們同樣看到的紫色那株?！?

梁飛有一瞬間的詫異，“你們昨天就抓到江河了？那今天早上我看到的那株藍色的…”

“你忘了，我們曾在你店里買過一盆藍色的風信子?！绷猴w聞言，呼出一口氣?！皟H僅憑那幾只花嗎？憑什么判定我有罪？”

時堪立在審訊室門前，搭在門把手上的右手緊了緊?！爱斎?，不是?！彼D過身，盯著梁飛的眼睛此刻更加炯炯有神。

“如果不是宋舉荷無意間發現，你包裝花的手法和江河包油條的方法一樣，怕是暫時還不能把你和他聯系到一起。”

審訊室一：

“那小丫頭還真有點本事，只是個小小的包裝手法就讓她發現了破綻?！苯涌嘈Α?

老張對著他，過了很久才輕輕道：“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嗎？這不正是?！彼褭n案推給江河，本子嘩啦啦被江河翻了幾頁，上面是跟蹤案以來受害女性的信息，他微微瞇起眼瞟了一眼，又把本子整理好交回老張手里。

“我再問你，方潔最早被捕，這個事你知道吧？”另一邊。“我當然知道，我就是看方潔以跟蹤的形式，所以我和江河才決定也如此。”時堪聽到方潔名字的時候，心里狠狠揪了一下。

“方老師的女兒是不是你和江河做的？”梁飛輕松的笑了一聲，“時顧問，我是個女人，做那種事，你該問江河?！?

時堪和女警對視一眼，女警示意他放心。時堪這才拽開審訊室的門，推開了隔壁的門。

老張正拿江河沒辦法，“小時啊，這小子滑頭的很，怎么也不肯開口。”時堪拍了拍老張的肩膀，“張哥，您先去歇著吧，我單獨和他說幾句。”等到老張真真實實的關嚴了大門，時堪才拉開椅子坐下。

“方老師的女兒，也是你們做的嗎？”江河那雙渾濁的眼睛瞪得老大，機械式的回答：“什么，你說什么??？”“方潔的女兒，到底是不是你和梁飛做的？”江河嗓子干澀著，半天也沒擠出一個字。時堪等的似乎有些不難煩，他重重的敲了敲桌子。

“誰說是我做的？”江河咬牙切齒道。“你說呢？”時堪狡黠。

一時間兩人之間的空氣陡然緊張起來。一種難以言喻的，在高壓下的悄然滋生的微妙令江河感到不適。時堪身上混雜的煙草氣息和冷冽的制服徽章金屬的味道撲面而來，這無疑是對江河最大的壓迫。

“他怎能如此說？”江河肉眼可見的抿抿嘴?！叭缥覀兯?，她是個女人，做不得那事?！睍r堪壓低了聲音，“江河，我知道，你到底從哪里來，所以，只要你說實話，回家根本不是問題?！?

江河眼中閃爍著不信的意味，斟酌過后：“其實，你和宋，很早就見過他了。”

“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