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青巖村的那天，天剛蒙蒙亮。林羽背著一個破舊的布包，里面裝著幾件換洗衣物和張叔塞給他的兩個麥餅。張叔一直送他到村口，反復叮囑：“到了仙門，少說話多做事，別讓人欺負了去。”

林羽重重點頭，望著熟悉的茅屋和村口的老槐樹，眼眶有些發熱。他對著張叔深深鞠了一躬，轉身跟上了青云宗那隊招收弟子的隊伍。

同行的還有七個少年，都是測出靈根的。其中兩個穿著綢緞衣裳的少年走在最前面，不時對周圍的景致評頭論足，言語間滿是對未來的憧憬。林羽和另外幾個農家少年則默默跟在后面，腳步有些沉重——他們不像那兩個富家子弟，對仙門的一切都了如指掌，心里更多的是忐忑。

隊伍走了三天，終于抵達青云宗山門。

那是一座直插云霄的山峰，云霧繚繞間，隱約可見飛檐斗拱，偶爾有御劍的弟子從空中掠過，衣袂飄飄，宛如仙人。林羽看得目瞪口呆，這才真切感受到“仙門”二字的分量。

入門的第一件事，是領身份令牌。負責登記的師兄面無表情地遞給林羽一塊黑色木牌，上面刻著“外門弟子林羽”五個小字。

“外門弟子住東廂房，每日卯時上早課，午時領丹藥，酉時練劍法，不得有誤。”師兄冷冰冰地說完，便揮手讓他離開。

東廂房是一排簡陋的木屋，十幾個人擠一間。林羽剛放下包袱，就有人湊過來搭話：“我叫王鐵蛋，你呢？”

這是個虎頭虎腦的少年，也是農家出身，測出的是土靈根。林羽報上名字，兩人很快熟絡起來。王鐵蛋告訴他，外門弟子每月只能領三顆最低階的引氣丹，想多要，就得去做宗門任務——砍柴、挑水、清洗丹爐，干得越多，積分越多，才能換資源。

“那兩個富家子弟，”王鐵蛋朝角落里努努嘴，“一個叫趙磊，金靈根；一個叫錢明，水靈根，據說家里給宗門捐了不少東西，一進來就領了十顆引氣丹，還能去藏經閣選基礎功法呢。”

林羽默然。他摸了摸懷里的黑色木牌，知道自己沒資格和他們比。

接下來的日子，林羽過上了規律卻清苦的生活。

早課聽長老講修仙基礎，他聽得最認真，筆記本記得密密麻麻；午時領了引氣丹，他舍不得立刻吃，用紙包好藏在枕下，打算攢到突破時再用；下午練劍法，他資質不算好，一套基礎的《青云劍法》練了半個月才勉強熟練，常常被負責教劍的師兄訓斥。

同屋的人漸漸分成幾派：趙磊和錢明身邊總圍著一群想攀附的弟子，他們從不干雜活，每日要么吹噓家世，要么討論哪種功法更厲害；王鐵蛋和林羽這樣的草根弟子，則默默承擔了大部分雜活，用積分換引氣丹和傷藥。

這天，林羽剛從后山砍柴回來，就見自己的床鋪被翻得亂七八糟，枕下的三顆引氣丹不翼而飛。

“誰動了我的東西？”林羽聲音發緊。

趙磊躺在床上，把玩著一顆引氣丹，慢悠悠地說：“哦，你的啊？我看你放著不用，就借來用了。反正你這木靈根，吃了也是浪費。”

錢明在一旁嗤笑：“就是，一顆引氣丹，夠你砍三天柴了吧？趙哥吃了，是給你面子。”

林羽攥緊了拳頭，指甲深深嵌進掌心。他知道自己打不過已經引氣三層的趙磊，但那是他攢了一個月的丹藥，是他唯一的希望。

“還給我。”他一字一句地說。

趙磊像是聽到了什么笑話，猛地起身，一腳踹在林羽的柴捆上：“雜碎，也敢跟我要東西？信不信我讓你明天就滾出青云宗？”

林羽抬起頭，眼神里沒有退縮：“宗門規矩，弟子私產不可侵奪。你不還，我就去告訴執法堂。”

趙磊愣了一下，隨即惱羞成怒：“你敢威脅我？”他揚手就要打。

“住手！”王鐵蛋從外面沖進來，擋在林羽身前，“趙師兄，何必跟他一般見識？他就是個泥腿子，不懂事。”

趙磊看了看王鐵蛋，又看了看林羽倔強的臉，冷哼一聲：“滾遠點，別臟了我的眼。”說完，帶著錢明揚長而去。

王鐵蛋松了口氣，拍了拍林羽的肩膀：“你傻啊？跟他硬碰硬干嘛？咱們這種人，就得忍著。”

林羽看著地上散落的柴火，慢慢蹲下身撿起來。他沒說話，但心里有個聲音在喊：忍著？忍到什么時候？

那天晚上，林羽第一次取出一顆引氣丹，捏碎在嘴里。丹藥入口微苦，化作一絲微弱的靈氣流入丹田。他盤膝打坐，按照早課上學的吐納法，引導靈氣在經脈中流轉。

月光透過窗欞照在他臉上，映出少年眼中從未熄滅的光。

他知道，仙門不是凈土，弱肉強食的規則比凡間更殘酷。沒有實力，就只能任人欺凌。

“我要變強。”林羽在心里默念，“不管用什么方法，都要變強。”

窗外，一只夜梟掠過樹梢，留下一聲悠長的啼鳴。林羽的修仙之路，才剛剛開始，而他已經明白，這條路，注定布滿荊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