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報！吉倫特閣下！喜報呀！我軍大勝！西班牙的突襲部隊潰不成軍！”

弗雷德幾乎是連滾帶爬地沖進辦公室，手里緊緊攥著一卷紙。

他一進門就被門檻絆了個趔趄，手中的戰報“啪”地拍在克萊芒面前的橡木桌上。

那戰報上沾滿了弗雷德的汗，克萊芒有些嫌棄地瞥了一眼。

克萊芒正對著巴黎地圖標注新工坊的位置，抬起頭道：“別急，先喝口水。”

他推過桌上的錫壺，壺身還帶著壁爐熏出的余溫：“黑色內閣…不，內務部門的消息向來快半拍，但也不差這片刻。”

弗雷德從他原來黑色內閣的同僚那里拿到了最新戰報，最新戰報到達克萊芒手中的速度，比到陸軍大臣的手中還要快。

弗雷德抓起錫壺猛灌了兩口，才緩過勁來：“就在今天中午，2月21日，離巴黎不到十五公里的圣馬丹小鎮，火槍步兵團跟西班牙人的突襲部隊撞上了。”

“那些西班牙人原本想趁夜色摸過來，據說帶了三門攻城炮，打算偷襲城北的糧倉！”

他展開戰報，點著密密麻麻的拉丁文：“您瞧這里，火槍步兵團的小伙子們在民團掩護下，三百步外就開始齊射，西班牙人的盔甲跟紙糊的一樣！”

“他們的騎兵沖了三次，每次都被打得人仰馬翻，最后丟下近兩百具尸體，連炮都沒來得及架起來就跑了！”

“民團的表現如何？”他忽然問道。

那些臨時征召的農民，之前總被貴族們嘲笑是“拿著糞叉的農夫”。

“民團把馬車排成了墻，硬是堵住了西班牙人的側翼包抄！”

弗雷德眼睛發亮。

“領頭的民兵還砍死了一個西班牙小隊長，據說國王已經下旨要賜他勛章了！”

克萊芒走到窗前推開一條縫，二月份的巴黎依然很冷。

他呵出一口白氣，看著它在玻璃上凝成水珠：“這事還挺懸，西班牙人離巴黎居然只剩十五公里。”

“可不是嘛！”弗雷德湊到窗邊，“聽說昂吉安公爵氣得要死，要求宮廷徹查是誰泄露了索姆河防線的情報。”

“不過話說回來，這次大勝，您的火槍可是立了頭功，黎塞留主教肯定要重賞海事局！”

聽到這個消息，克萊芒說不高興那是不可能的。畢竟那些火槍是海事局所制，這次大勝也有一部分他的功勞。

不過，他不僅僅因為打勝仗這事而高興，也因為巴黎房產、地產價格勢頭放緩而高興。

這幾天時間，克萊芒配合財政大臣及宮廷出臺了一系列政策，進一步抬高入場的門檻和限制。

至少目前為止，平民們已經失去了房產、地產市場的融資渠道，即使市場崩潰，對老百姓的直接沖擊也不會太大。

接下來的房產、地產市場就是克萊芒、王室、貪心不足的投機分子，以及大貴族大商人的博弈了。

阿拉密斯讓路易十三給市場降溫，反而給克萊芒爭取到調整政策的時間。

簡直就是“壞心辦好事”！

唯一的壞處就是，克萊芒本人可能也要在市場內被套一部分資金。

不過這對大局而言，只是個微不足道的小小損失而已。

“弗雷德教士，你現在與馬斯納修士合作得還算好吧？”

“當然，吉倫特閣下。馬斯納修士是位德高望重的老前輩。”

弗雷德立刻正經起來。

“馬斯納修士雖然是老派人物，但對‘新聞宣傳’這回事很上心。他還發明了‘號外快報’，一有戰事消息就印成小紙條，讓報童沿街叫賣，比教堂的鐘聲傳得還快。”

果然是專業人士，真有手段。

克萊芒吩咐道：“那你現在就去報社，讓馬斯納修士寫出一篇《火槍神兵破敵，巴黎轉危為安》的文章來。”

“再加點細節，比如火槍在三百步外擊穿鐵甲，民團如何奮勇助戰，讓大家看得明白，也看得解氣。”

弗雷德鄭重道：“我這就去！保證讓全巴黎的人都知道，是海事局的火槍救了他們！”

弗雷德領命而去，辦公室里剛安靜沒片刻，喬爾就抱著一堆羊皮契約推門而入。

他身上的羊毛外套沾著不少墨點，顯然是剛從契約登記處回來，見到克萊芒便躬身行禮：“閣下，平民區的房屋已經出手三分之一，都是按您的意思，以略低于市價一成的價格賣的。”

克萊芒點點頭：“買家都是什么人？查過底細嗎？”

喬爾將契約在桌上碼整齊，每一份都用紅蠟封著，上面蓋著財政大臣的印章：“基本都是貴族，穿袍貴族占了六成，主要是議會的法官和審計官。”

“佩劍貴族占四成，大多是在前線立過功的軍官。”他抽出最上面一份，“比如這份，是香檳地區的一個男爵買的，他說要給他的傷兵們當療養院。”

“傷兵療養院？”克萊芒挑眉，“他倒會往自己臉上貼金。”

“其實就是投資。”喬爾直言不諱，“現在平民不能買房，市場里的賣家只有我們和王室，他們覺得奇貨可居，就算略貴也愿意入手。”

“有些人還想把平民區的房子改成小公寓，租給平民。其實，現在也只有貴族才能繼續交易。”

這是克萊芒出的損招。

他讓克勞德以“維護王室和貴族權益”的名義限制平民參與，部分腦子不靈光的貴族還以為這是好事，以為平民因此就不能跟他們爭奪利益了。

“這么說來，我們手上的劣質資產基本是置換完畢了？活動資金還有多少？”

克萊芒翻過契約，看向最后一頁的交割記錄。

“只有七萬里弗。因為限制令的原因，很多高價宅邸無法交易，暫時沒辦法出手。”

喬爾臉上的笑容淡了些。

“比如索邦神學院隔壁那棟帶花園的豪宅，報價五十萬里弗，遠遠超過限制令設立的上限。”

看來克萊芒得要被套不少錢在這房產、地產市場里了。

“等宮廷解除限制令后再說吧，注意不要快速一次性有太大動作，要保證市場平穩。”

“遵命，吉倫特閣下……”

被套在房產上其實不算什么大事。

等克萊芒在阿涅勒小鎮的建設搞起來后，這點錢才是“九牛之一毛”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