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淮本以為，作為一位神，而且是在傳說中最頂尖的大神通者。

老君的地盤，要么是清凈自然的仙家洞府，要么是恢弘浩大的天上宮闕。

但唯獨沒想到，會是一處凡人的城鎮。

平平無奇。

看著眼前的藍溪鎮，他心中有種別樣的感受。

“要去鎮子上看看嗎？”

一旁的清凝問到。

聽這個問題，虛淮下意識想說好。

他本就是好奇才進來的，自然也想去更里面看看。

早在明真觀時，虛淮便聽師伯說，每位神的靈質空間都能稱得上是一方獨立的小天地。

而神明若是一心要蝸居其中，外界的一切便都打擾不了他，他甚至可以在空間中待到心神寂滅。

所以虛淮才會在看到藍溪鎮的牌坊，并意識到這就是傳說的老君的靈質空間時，表現地那么好奇。

即便進入另一個妖精的靈質空間是一種很危險的行為，但好奇還是壓過了對危險的警惕。

虛淮就要說好。

又想到外面師父師伯他們還在等著，他猶豫了。

清凝見這少年如此模樣。

“哎呀，猶豫什么。”

說罷，她徑直向前走去，帶路。

走到河道邊的一只小船上，招呼道。

“快過來！”

見此，虛淮也只得跟上。

近了，他才又開口說到。

“師父他們還在外面等著。”

聽到這話，清凝只是拉著虛淮坐在了小船上。

說來也是奇妙，這船無人運使，便徑自前行，順著水流向鎮子劃去。

這時，清凝才說道。

“不用擔心，他們肯定是故意把我們支開的。”

她的語氣篤定，虛淮感覺自己被唬住了。

難道不是自己好奇，師父他們才讓這位清凝姑娘帶自己進來看看的嗎？

原來還有這層意思。

他心想著，覺得面前這位李清凝的心思很細膩。

至少比自己細膩得多。

清凝見虛淮還在思考的樣子，便又說道。

“所以別糾結了，我帶你參觀一下鎮子。”

聞言，虛淮這才放下心來，好好滿足自己的好奇心。

河道并不長。

很快，小船便靠近了鎮子。

不僅是船上的李清凝和虛淮看到了鎮子。

鎮子里的人類居民們，也看到了船上的清凝兩人。

“清凝，回來啦？”

“我回來啦，吳爺爺。”

是一位老人。

“早啊，清凝。”

“爽爺早！”

是一位頭發幾乎蓋住了眼睛的青年男子。

“小李大夫今天坐診嗎？我這老腰還得是你開的藥管用。”

“張姨，你得少做點重體力活，不然吃再多的藥，腰還是會疼的。”

是一位中年婦女。

是沿岸的人們見到清凝從藍溪鎮外面回來，紛紛招呼道。

清凝也都一一回應。

見一斑而窺全貌。

虛淮由此看出了這座建立在老君靈質空間里的城鎮，內里的和諧。

但他有些不懂。

清凝剛和熱情的鄉親們打完招呼，就聽到。

“他們都是不同國家的人吧？”

清凝不知道這個師父朋友的徒弟問這個話是什么意思，但還是答道。

“是啊，怎么了？”

虛淮便繼續問到。

“我出生時便聽說人類的幾個國家連年爭戰，為此死傷無數，他們既然是不同國家的人，為什么能在這個鎮子上如此和諧地相處呢？”

聽到這話，清凝一愣，而后反應過來，反問到。

“你是妖精吧？”

“我是妖精。”

這不是什么秘密，虛淮自然不會隱瞞。

清凝聽到答案，神情一落，用帶了點自嘲的語氣，說到。

“就算是妖精，也知道人類之間的戰爭導致大家互相敵視。”

言語中帶了對戰爭的不滿。

但清凝收斂了一下情緒，繼續解釋道。

“在藍溪鎮外是這樣，我在拜入師父門下前，是玉國的難民，父母死在了吳國士兵的刀下，我被迫跟著村子里的大家遠離家鄉，四處流浪，我也和其他人一樣，仇視吳國人。”

“抱歉。”

虛淮沒想到面前的女孩還有這樣的經歷，他覺得自己先前的問題有些失禮，導致女孩回憶起了這過去。

卻見清凝聞言莞爾。

“沒事。”

她繼續說到。

“但我只恨殺死我父母的人，并不恨其他人，甚至在拜入師父門下學了治病救人的本事后，我也會救治遇到的每一個人，無論他是吳國，玉國，還是其他國家的人。”

清凝頓了一下，繼續說到。

“因為我覺得，每一個被裹挾在戰爭中的普通人都是無辜的，我們都是人類，因為權貴們挑起了戰爭，不得不投身其中。”

“李姑娘大義。”

虛淮夸到。

這是由衷的夸贊。

他設身處地地想，覺得如果自己的父母死在了敵國手里，自己絕不可能放得下仇恨，去救敵國的百姓。

就算明白清凝方才口中的道理，虛淮自知，自己也做不到。

聽到虛淮的夸贊，清凝一愣。

而后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到。

“你這家伙夸人，怎么和那些七八十歲的老爺爺一樣。”

沒有糾結這點，她話鋒一轉，繼續道。

“藍溪鎮里的大家也和我一樣，大都是逃難的難民，在逃難的途中遇到了師父，被帶到鎮子上，大家在這里生活，即便是不同國家的人也能和諧相處，因為這里沒有戰爭，無論是誰，來到了這里，都會放下外界的仇恨，意識到錯的是戰爭，而不是人。”

“所以，雖然藍溪鎮只是一個很普通的小鎮，但在我心中，它是真正的仙境。”

真正的仙境嗎？

虛淮聽到清凝的話，被勾起了思考。

他再次看向河道兩旁樹立的房屋，來往的人們，心中又多了些感悟。

“嗡~”

一道只有他能聽到的劍鳴在心頭響起。

虛淮明悟，他感覺自己的靈劍孕育速度似乎加快了幾分。

這倒是意外之喜了。

一旁的清凝回答完虛淮的問題。

見氣氛莫名有些沉重，想要找點別的話題聊聊。

比如師父說戰爭已經快要結束了之類。

但覺得這話題也不合適。

正在思索聊些什么。

就聽一道聲音從一旁傳來。

“清凝！”

聽到熟悉的聲音，李清凝神形一振。

只見她欣喜地站起身，向著聲音的來源看去。

那是一個黑發尖耳的少年，穿一件短打，整個人充滿了活力，干練又有精神。

清凝見到來人，竟直接從船上跳到了岸上，朝其奔去。

口中也大喊道來人的稱呼。

“狗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