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淮化作龍身，匯入山洪。

只覺得如魚得水，快活非常。

但他并沒有沉浸在這種感覺之中。

而是看準了方向，便向著東南方名為蘭溪的小鎮飛了過去。

……

蘭溪鎮

鎮中的老人此時正聚在村長的家里，商議著事情。

這事明顯不同尋常，因為老人們臉上都掛著十分陰沉的神色。

“那邊有回音了嗎？能幫到我們不？”

為首的人開口道。

他叫錢永，是蘭溪鎮的鎮長。

卻見一旁的一個老人搖了搖頭。

“祖上留下來的規矩，里面和外面不能連通，咱們派去的人，根本連門都沒有找到。”

聽到這話，眾人都陷入了沉默。

“砰！”

鎮長見此，猛地拍了一下桌子。

大家都被這突然的動靜驚了一下，齊齊看向錢永。

“神仙不幫咱們，咱們就自救！”

說著，他看向身旁的鄉親們。

“你們都回去招呼各家各戶，立刻到鎮子口集合。”

末了，還補上一句。

“什么東西都不要收拾了，快！”

話音一落，眾人都動了起來，四散而去。

錢永戴上斗笠，也跟著去了屋外。

他抬起頭，看向鎮子西北方向的山谷。

準確地說是山口。

那背后是一片連綿的山脈，雖然此時還看不出異樣。

但山中傳來的陣陣怒吼已經在提醒著村民們，危險即將來臨。

那是洪水的怒濤，聲音比洪流先到，所以鎮子上的居民們才會意識到山洪將至，想辦法逃命。

蘭溪鎮祖上居所是從某個仙人的洞天里遷出來的，所以鎮中也一直流傳著回到那處洞天的密徑。

自己和幾位老兄弟在意識到這場雨大得不同尋常時，便讓鎮中幾個青壯，去那處洞府所在尋求幫助。

可惜，也許是仙人不在，又或者是不愿，總之，他們沒能尋到仙人所在。

如今也只能靠自己了。

面對山洪逃肯定來不及的，只能讓大家都去河中的綠洲上。

希望衢江的河道夠寬，夠深，能夠容納那洶涌的洪水，而不會淹沒河中的綠洲。

錢永在心中祈禱著。

這也是他這個鎮長此時能想到的，唯一的辦法了。

很快，鎮中的居民都聚集了起來。

在錢永的帶領下，順著還沒被淹沒的道路，前往了衢江中心一塊有些高度的綠洲上。

“人都來齊了嗎？”

站在綠洲的坡頂上，錢永向一旁的人問到。

“鎮長，除了鎮子東邊的陳員外，其他的人都在這里了。”

聞言，錢永點了點頭。

姓陳的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舍不得家里的金銀，怕被洪水給他沖走了，所以還留在那里。

人各有命，看不清現實的人，他錢永也管不了。

自己只要對得起身后的鄉親們就是了。

錢永想著，就聽遠處山中傳來的轟鳴聲大了幾分。

綠洲上的其他村民也意識到了這一點，都朝著山口的方向看去。

那轟鳴聲變大得很快，很快，就大到壓過了一切的聲音。

不知是誰忽然大喊了一句。

“洪水來了！”

就見一片由泥土，山石草木，合著大雨形成的洪流從山隘口沖了出來。

只是片刻，就已經到了原本鎮子所在的地方，將無論是房屋，農田還是家畜，都給卷了個干凈。

這一幕讓綠洲上的眾人心中不禁生起一絲后怕。

也讓一些，對鎮長大晚上突然要求大家冒雨外出有意見的人，閉上了嘴。

但錢永沒有放松，他知道，真正的危機，還沒有開始。

隨著洪水沖到近處，終于，匯入了信安河中。

鎮民們腳下的河水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往上升。

擠壓著綠洲上的空間。

很快，便淹過了先前眾人來時的道路。

此時已然沒有了退路，錢永只能默默祈禱，河水不要再繼續往上漲。

祈禱這場大雨快些結束。

但，祈禱如果有用的話。

天下就不會陷入數年的亂戰了。

河水只是一味地上漲，很快就到了一眾鎮民的腳下。

而且沒有停下的趨勢。

見此一幕。

錢永嘆息一聲。

正要感慨，天要亡他蘭溪鎮。

就聽人群中有人驚呼。

“天上！”

就連錢永身旁的人也大叫道。

“鎮長，你快看天上！”

天上？

錢永疑惑。

天上怎么了，是陰云被吹散，雨要停了嗎？

但大雨依舊滂沱，錢永只能帶著疑惑抬頭向天上看去。

然后便見到了他此生難忘的一幕。

一條淡青色的神龍沐浴在大雨中，從洪水的方向飛來。

隨著祂的靠近，原本還在不停上漲，就要將綠洲徹底淹沒的河水，也停了下來。

甚至開始下移。

得救了。

錢永的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喜悅。

沒有什么正面情緒比得上死里逃生，此時的蘭溪鎮眾人，也是如此。

虛淮不知道下面的人類心中所想。

他只是在心中感慨。

還好趕上了。

即便先前已經和馮生詢問了方位，結果還是沒能找對路，耽擱了一下。

待自己趕到這處村子時，洪水已經將村莊淹沒完了，自己只救下了一個被夾雜在水流中，都昏過去了還抱著一個木箱子的中年人。

虛淮本以為自己來晚了一步，鎮民已經都喪生洪水中。

卻又發現這邊的綠洲上，還有這密密麻麻的，生靈的氣息。

眼見洪水就要淹沒綠洲，連忙施展御靈系的能力，疏導洪流，將眾人救了下來。

看著綠洲上那些正不停朝著自己感恩跪拜的人類。

虛淮的目光短暫地停留。

在他的心中，自己只是在做師父口中，力所能及時，一定要做的事。

因為這件事，讓別人對自己產生了何種的崇拜或是感激，他并不太在意。

按師伯的說法。

要是在某些有業力存在的世界，倒是可以留意一下被救之人的反應，但在這個世界，做這些事，只是為了自己心境通明，念頭通達。

其余的，無論什么，都和自己沒有因果關系。

但此時，看到一鎮的人因自己而獲救，對自己產生感激時。

他的心中覺得，似乎師伯說的，也不一定全對。

虛淮也說不出來哪里不對，他準備擱置這個問題，回去問觀里兩個老頭子。

此時，他有著另一件要做的事。

想著，虛淮的眼神轉回還在不停有山洪匯入的江水之中。

他需要將這場大雨帶來的洪水，一路向東。

引入大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