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風停了，玻璃上那片枯葉終于滑落，啪地一聲貼在樓下花壇邊緣的泥地上。我盯著那片葉子看了幾秒，然后伸手關掉了筆記本的電源。

咖啡已經涼了。

我站起身，拉開抽屜，從最底層翻出一個黑色U盤。指尖摩挲著金屬外殼上的劃痕，那是去年任務中留下的印記。我把它插進電腦，調出加密文件夾里的監控錄像分析程序。

屏幕上跳出來的是月家大宅的監控拓撲圖。我放大了主樓三層的某個房間，那是月星的臥室。畫面里，一個穿著黑西裝的男人正站在門口，手里拿著一串鑰匙。

我盯著那串鑰匙看了幾秒，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畫面中的時間戳是昨天晚上十一點四十五分，但監控里走廊的燈光是冷白色的，而根據我上一次潛入的觀察，月家的走廊燈在晚上十點后會自動調成暖黃光。

我放大畫面，仔細比對燈光的色溫參數，發現了一個更詭異的細節：監控畫面中的人影輪廓和實際步幅存在輕微偏差，就像是被刻意拉長過。

這不是實時監控。

是偽造的錄像。

我迅速調出其他時間段的錄像，發現同樣的問題出現在多個時間點。有人在操控監控系統，制造假象。

我靠在椅背上，閉了閉眼。這說明月家早就知道有人在監視他們，甚至可能已經發現了我的身份。

手機震動了一下。

我低頭看去，是一封匿名郵件。發件人地址經過多重加密，但發信時間恰好是兩分鐘前。

我點開附件，是一張截圖。畫面里，月星正站在陽臺邊，手里握著一部手機。她的表情很平靜，但眼神里藏著一絲期待。

截圖下方有一行字：“今晚十點，醫療兵接你放風。”

我盯著那句話，心跳忽然快了一拍。

是我在上一次結尾時寫下的那句話。

她收到了。

我抬頭看了眼墻上的掛鐘，九點二十分。

還剩四十分鐘。

我站起身，換上一件深灰色的衛衣，把U盤收進口袋，然后拿起車鑰匙，走出了值班室。

走廊盡頭的窗戶開著，夜風灌進來，吹得走廊盡頭的指示燈微微搖晃。我走過那扇窗，看到樓下停車場里停著一輛黑色轎車，車窗緊閉，車燈熄著。

我加快腳步，走進了電梯。

電梯門緩緩關閉，倒影中，我的臉色比平時更冷。

我知道今晚的行動不會輕松。

但我也知道，她正在等我。

我必須，成為她的“清風”。

我站在月家后巷的陰影里，看著那扇鐵門。門上掛著一把老式鎖，鎖眼周圍有明顯的劃痕，像是被人反復嘗試打開過。

我從口袋里掏出一根細鐵絲，輕輕插進鎖孔，手腕一抖，鎖咔噠一聲彈開。

我推門而入，動作輕得幾乎沒有聲音。

院子里靜得出奇，只有風吹過樹梢的沙沙聲。我沿著墻根往主樓走，腳步踩在落葉上的聲音被刻意壓到最低。

主樓的后門虛掩著。

我輕輕推開，走了進去。

屋內比想象中還要安靜。我靠著墻，往樓梯口方向移動，腳步踩在木地板上，幾乎聽不到任何聲音。

二樓，月星的房間就在左手邊第三個門。

我剛走到樓梯拐角，忽然聽到一陣腳步聲從走廊盡頭傳來。

我立刻貼緊墻壁，屏住呼吸。

腳步聲越來越近，是一個男人的聲音，腳步沉穩，像是巡邏。

我從口袋里摸出一個微型干擾器，輕輕按下開關。走廊盡頭的感應燈瞬間熄滅，整條走廊陷入一片黑暗。

腳步聲停頓了一下，然后繼續向前，但明顯慢了下來。

我趁機從樓梯口繞到走廊另一邊，貼著門邊慢慢靠近月星的房間。

門是鎖著的。

我從袖子里抽出一根發卡，插進鎖孔，輕輕一挑，鎖開了。

我推門進去，反手把門關上。

屋內很暗，只有窗外的月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灑進來，在地板上劃出幾道銀白色的光。

我走到床邊，看到月星正背對著門，蜷縮在床上，被子蓋得嚴嚴實實。

我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

她猛地翻身，一把抓住我的手腕，眼神凌厲，像是要咬人。

我看著她，沒有說話。

她愣了一下，然后松開手，聲音很輕：“你來了。”

我點點頭，從口袋里掏出那張IP定位截圖，遞給她。

她接過，借著月光看了一眼，然后輕輕笑了：“你找到他們了。”

我看著她，目光落在她手腕上的傷痕上。那些針眼比上次見面時更深了，像是最近幾天又有人給她注射過什么。

“他們給你打了什么？”我問。

她沒回答，只是把那張截圖疊好，塞進裙兜里。

“今晚他們去參加慈善晚宴。”她低聲說，“十一點前不會回來。”

我點頭，然后問：“你準備好了嗎？”

她看著我，眼神里閃過一絲猶豫，然后輕輕搖頭。

“我還沒找到那個面具。”她說。

我皺眉：“什么面具？”

她沒有回答，而是翻身下床，赤腳踩在地板上，輕手輕腳地走到衣柜前。她拉開最下層的抽屜，從里面取出一把鑰匙。

“保險柜在書房。”她低聲說，“我爸媽今晚不在，我可以進去。”

我看著她，心里隱隱有些不安。

“你確定要現在進去？”我問。

她點點頭，眼神堅定：“我必須拿到那個面具。”

我嘆了口氣，沒有再勸。我知道她心里有她的理由。

“我陪你去。”我說。

她看了我一眼，嘴角微微揚起，露出一個虛弱的笑。

我們悄悄走出房間，沿著走廊往書房方向走。

月家的書房在二樓另一側，離樓梯口不遠。我們走到門口，她掏出鑰匙，插進鎖孔，輕輕一轉，門開了。

屋內很暗，我打開手機的手電筒，光束掃過書架、辦公桌，最后落在房間角落的保險柜上。

那是一個老式保險柜，表面有些銹跡，鎖孔旁邊刻著一串數字。

月星蹲下身，熟練地轉動密碼盤。她閉著眼睛，手指在數字上輕輕滑動，像是在回憶什么。

幾秒后，她睜開眼，按下最后一個數字。

咔噠一聲，保險柜門彈開。

我舉起手電，照向里面。

里面只有一個東西——一個黑色的狼頭面具，上面繡著一串摩斯密碼。

月星伸手拿起面具，輕輕撫摸那串密碼。

“你知道這是什么意思嗎？”她低聲問。

我搖頭。

她看著我，眼神里忽然閃過一絲異樣的光。

“這是我生日那天，他們在我手臂上刻下的暗號。”她說，“他們用這個密碼控制我。”

我看著她，喉嚨有些發緊。

她把面具遞給我，說：“今晚，我要用它來告訴他們——我，不是他們的實驗品。”

我接過面具，指尖觸到冰冷的布料，忽然聽到門外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

我們同時屏住呼吸。

門縫里，一道影子緩緩劃過。

有人，在外面。

我輕輕拉住月星的手，示意她后退。

門把手，緩緩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