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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合院風起

夜色溫柔地包裹著楊家三星合院。中庭里,蟲鳴與孩童偶爾的嬉笑聲交織,石桌上杯盤已撤,換上了清茶與新摘的水果。燈火透過窗欞,在青石板上投下溫暖的光斑,空氣中彌漫著草木清香與淡淡的茶香,仿佛剛才那場親人重逢的激動淚水和家國微瀾的隱憂,都被這寧靜的夜色暫時撫平。

蘇云清依舊抱著辰星,愛不釋手,仿佛要將過去錯失的時光都補回來。她輕輕搖晃著臂彎,哼著不成調的搖籃曲,目光片刻不離外孫安詳的睡顏。齊燕依偎在母親身邊,感受著久違的親情暖流,心中那點對父母缺席童年的芥蒂,在為人母后,在理解了他們所肩負的沉重使命后,早已化為釋然與心疼。

齊正遠與楊爺爺楊生根并排坐在藤椅上,看似閑聊家常。楊爺爺抽著旱煙,講述著村里的變化和田間的趣事,樸實的話語里透著莊稼人的智慧與豁達。齊正遠聽得認真,不時點頭,接過楊東遞來的熱茶,指尖感受著杯壁傳來的暖意。然而,他那雙深邃的眼睛,卻在不經意間,一次又一次地掃過庭院角落那片在月光下顯得格外青翠的菜畦。

“親家,您這院子打理得真講究,”齊正遠端起茶杯,狀似隨意地開口,目光卻再次投向那片生機勃勃的蔬菜,“尤其是這菜園子,水靈靈的,看著就喜人。這季節,能長得這么好,可不多見。”

楊爺爺呵呵一笑,帶著幾分自豪:“嗨,莊稼人嘛,侍弄土地是本分。都是自家留的老種子,加上娃娃們勤快,東子也常幫忙拾掇,沾點地氣,長得就好。”他說的“娃娃們”自然是指楊洋楊茜,還有逗逗哆哆兩只精力旺盛的小狗。

楊東心頭微微一緊,面上卻保持著笑容,將剛削好的蘋果遞給岳父:“爸,您嘗嘗,也是園子里摘的,脆甜。”

“嗯。”齊正遠接過蘋果,目光卻并未離開那片菜地,他站起身,踱步到菜畦邊,動作自然地蹲下身,捻起一小撮濕潤的泥土,在指間摩挲著,又仔細看了看幾片肥厚的菜葉,甚至湊近聞了聞那清冽的植物氣息。月光勾勒出他專注的側影,那神情,與其說是在欣賞農家小院的成果,不如說更像一位嚴謹的科學家在進行現場采樣分析。

不遠處的楊生根,端著茶碗的手幾不可察地頓了一下。他年輕時在部隊是偵察兵,最擅長的就是觀察細節。齊正遠這看似尋常的舉動里,那份審視的專注、捻土的動作細節、以及嗅聞時微皺的鼻翼,都透著一股遠超普通好奇心的探究。楊爺爺渾濁卻銳利的眼睛微微瞇起,心底那絲在飯桌上就悄然升起的警覺,此刻更清晰了幾分。這位親家公,國家派專兵保護的大專家,對這菜園子的興趣,恐怕不簡單。

楊東的心也提了起來。他不動聲色地走到岳父身邊,狀似輕松地問:“爸,您對種菜也有研究?”

齊正遠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泥土,神情恢復了慣常的沉穩:“談不上研究,只是職業習慣。搞我們這行的,對任何異常現象都比較敏感。”他頓了頓,目光轉向楊東,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深意,“這土壤的濕度、肥力保持度,還有這蔬菜的生長速率和狀態…確實有點意思。東子,你們平時除了澆水施肥,還用別的東西嗎?比如…一些特殊的營養劑或者土壤改良劑?”

這個問題問得看似平常,卻像一顆小石子投入平靜的湖面,在楊東心中激起漣漪。他知道岳父的“職業習慣”指向的是什么——那是關乎國家尖端科技領域的敏銳洞察力。

“就是普通的農家肥,草木灰,還有山泉水。”楊東穩住心神,語氣盡量自然,“可能這地方風水好,土地也養人吧。媽總說燕子回來住后,連帶著院子里的花花草草都更精神了。”他巧妙地將話題引向家庭溫情,試圖淡化岳父的疑慮。

蘇云清聞言,抱著辰星笑著接話:“可不是嘛!我們燕子和小辰星就是咱們家的福星!”她低頭親了親外孫的小臉蛋,滿心滿眼都是慈愛。

齊正遠看著女兒和外孫,眼底的探究之色終于被溫情覆蓋了大半,他微微頷首,沒再追問,只是又深深地看了一眼那片在夜色中依舊散發著蓬勃生機的菜畦,仿佛要將這景象刻入腦海。

夜深了,奔波勞累的蘇云清在齊燕的陪伴下,抱著熟睡的辰星回房休息。楊爺爺和楊奶奶也打著哈欠回了屋。何蘭花還在收拾廚房。庭院里只剩下楊東、楊忠良,以及準備在客房休息的齊正遠。

“爸,您也早點休息,房間都收拾好了。”楊東恭敬地說。

齊正遠點點頭,目光掃過楊東和旁邊沉默卻眼神沉穩的楊忠良,最后又落回楊東身上,聲音低沉而清晰:“東子,照顧好燕子和小辰星。我們這次時間緊,任務也重,明天可能還要處理一些工作上的事情。家里…就辛苦你了。”他拍了拍楊東的肩膀,力道很沉,帶著一種無聲的托付,也像是一種含蓄的提醒。

“您放心,爸。”楊東鄭重應下,感受到肩上傳來的分量。

看著岳父挺拔卻透著一絲不易察覺疲憊的背影消失在客房門口,楊東才緩緩吐出一口濁氣。他轉頭看向楊忠良,兩人交換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夜風似乎比剛才更涼了一些。

“爸,”楊東壓低聲音,目光投向那片在月光下顯得神秘而充滿力量的靈壤菜地,“今晚……我們得再仔細檢查一下。”

楊忠良默默點頭,眼神凝重。三星合院的寧靜之下,一股無形的風,已然悄然吹起。岳父那看似隨意的“職業習慣”,像一根無形的絲線,將他們精心守護的秘密與外面的宏大世界隱隱地連接了起來。楊東知道,平靜的日子,或許真的要起波瀾了。他不僅是一個新晉的父親,一個體貼的丈夫,此刻,更清晰地感受到了守護這個家、以及守護這方土地背后秘密的責任之重。

夜空中,星子閃爍,仿佛也在靜靜注視著這座被溫情與秘密共同守護的合院。風掠過屋檐,發出細微的嗚咽,像是在預告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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