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遠的音量漸漸小了,他躺在搖椅上,閉著眼,講著講著,就沉沉地睡去。
在旁邊,兩個小朋友雖然還想聽故事,但見主人家已經睡著了,也沒有吵鬧。
他們輕手輕腳地把小板凳搬了回去,然后對著麥朵搖搖手,就跑跑跳跳地走遠了。
麥朵不太想走,于是靠近了些,她看著少年臉上的微黃小絨毛,看著他俊朗的側臉,看著他安安靜靜的樣子,嘴角不自覺地露出微笑。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每次只要看到蘇遠,哪怕說不上話,她也會感覺到很快樂。
就像在心臟上裝了一個發條小鳥,撲騰撲騰地雀躍。
這是為什么呢?
應該是對救命恩人的感激吧,可是又不太像。
麥朵想不明白了,柔和的目光,也滑落到蘇遠嘴邊,心里忽然生出親一口的沖動。
?!
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大跳,女孩兒瞬間霞飛雙頰,小手放在腿上,緊緊捏在一起。
但她埋著頭,沉默了一會兒后,還是帶著小板凳,慌慌忙忙地跑開了。
?
大牛撐起眼皮,好奇地瞅了一眼,理解不能,又閉上眼,繼續沉睡。
......
就這樣,蘇遠在旁邊的小院子,睡了整整一晚上,一直到第二天清晨。
“吼~~~~~”
耳邊傳來大牛低沉的嘶吼聲,蘇遠皺著眉,順著聲源,一巴掌呼了過去,呢喃道:
“睡覺呢,別吵。”
剛說完,清脆的高跟鞋,就在耳邊回蕩。
蘇遠心中一驚,頓時睜開眼睛,清醒過來。
果然,依舊是那個短發白毛女。
白月魁抱著胸,斜跨而立,顯露出兩條筆直渾圓的大長腿:“看樣子,你的特訓已經結束了?”
蘇遠站起身,又給了還在齜牙咧嘴的大牛一巴掌,說道:“嗯,我現在已經能完美掌控自己的身體了。”
白月魁的目光在大牛身上掃了一眼,見這小東西被嚇得縮了縮脖子,笑了笑:
“正好,生態基地沒有多少實驗體了,你幫忙抓一些?”
“可以。”
實力暴漲了一大截,蘇遠有些躍躍欲試,立馬答應下來,不過轉念一想,他又說道:
“不過先說好,這次我就一個人去,人多了麻煩。”
“你會開車?”
“那不是有手就行?”
白月魁想了想,說到:“一個人的力量終歸是有限的,想要對抗生態,我們得學會協作。”
蘇遠擺了擺手,也不反駁:“你說的對,但我能力有限,帶不了人。”
“你上次回來不是還開了戰斗復盤會嗎,這說明你有領導者的潛質。”
“那你誤會了,我就是單純心里憋著火,不罵一遍那幾個人,我念頭不通達。”
白月魁嘆了口氣:“說起來,以前的我,和你現在的心態差不多,以為過好自己的生活就行了,不想去承擔,也不想冒風險。”
“但終有一天你會明白,身懷利器,就一定會身處旋渦的中心,一些麻煩事兒,避不開,也躲不掉。”
“說直白些,就是你的存在太過詭異,瑪娜遲早會找上門,只憑你一人,又如何對抗一整個生態呢?”
“當然,我也沒有道德綁架你的意思,只是很多時候,一些道理的呈現,需要的時間太久......”
零零散散一大堆話,說的蘇遠難以反駁。
他確實年輕,很多東西也不懂,小時候也沒人教育。
成長的這些年,遇到事情,也是隨心所欲,該怎么樣就怎么樣,從不考慮后果。
但那又怎樣,少年人尚有余鋒,終究是聽不進去。
蘇遠不準備去說服白月魁,他想了想,打開了一個新的話題:
“我聽夏老頭說過,你的損傷來自基因層面,而我的能力剛好能操控基因,或許,等我完美掌控自身力量的那天,你就無需顧忌太多。”
白月魁瞳孔收縮了一下,微不可查,但那稍稍揚起的嘴角,還是暴露了她內心的不平靜:
“DNA損傷只是一方面,這里面的情況太復雜,一時半會也說不清楚,總之,你最好還是把精力放在自己身上。”
蘇遠:“我不喜歡承載別人的希望,你也別把寶押在我身上,說不定那天外出的時候,我就死在了獸群里,誰都說不準。”
“......”
白月魁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沒有說什么。
在她眼里,現在的蘇遠,還太過稚嫩,身上沒有歲月的沉淀痕跡,思維也獨立專行。
不過還好,這小子上次問過燈塔的情況,會下意識為龍骨村的發展考慮。
他和烏蘭敖登的對話,白月魁都默默記在心里。
這是個嘴巴很硬的小男孩兒,嘴里說著不管,但真正出事兒的時候,比誰都著急。
時間還早,不慌,可以再等等看。
道路盡頭,白月魁看著蘇遠漸行漸遠的背影,輕輕坐在空起的搖椅上,聲音傳到了身后:
“麥朵,躲在墻后干什么,有什么事兒,出來說說?”
話音一落,房子一側墻后,麥朵低著頭,有些悶悶不樂地走了出來。
村里的小太陽,平時應該都是快快樂樂的,但這幾天,麥朵明顯有些不在狀態。
白月魁有些好奇:“怎么了?”
麥朵靠著墻,右手扶著左手,低語道:“老板,蘇遠不帶隊友出去,是不是覺得我們累贅了......”
“為什么這么說?”
“上次的外勤任務,其實都是他一個人搞定的,我們一直在拖后腿,如果是他一個人的話,應該早就跑掉了,也不會昏迷兩三天。”
麥朵的自責,白月魁看的很清楚,她笑了笑,又摸了摸對方的腦袋,寬慰道:
“在我看來,你們都很棒,蘇遠沒來之前,外勤可都是你們在負責,而且也沒出過什么紕漏。”
“可是......”
“你們和蘇遠不一樣,咱沒必要和他比,做好自己就行了,早晚有一天,他會意識到團隊協作的重要性。”
麥朵的情緒依舊低落:“蘇遠來的時間不長,但我能感覺到,他內心應該是很寂寞的,所以我想陪著他一起戰斗,只是到現在也幫不上什么忙......”
白月魁盯著麥朵,語氣稍稍輕佻了一些,像一個打聽后輩八卦的長者:
“麥朵,你是不是喜歡他?”
喜歡嗎?
麥朵倒沒有像往常一樣害羞,她依舊靠著墻,踮起腳尖在地上打轉,聲音軟軟的:
“我也不知道......”
說實話,感情這東西,白月魁也沒什么經驗,但畢竟活的久,見得多,所以還是給出了一些建議:
“別想那么多,時間到了,你自然就會懂。”
“好吧,謝謝老板~”
大膽說出內心的想法后,麥朵好受了些,她看著蘇遠離去的方向,眼睛里恢復了一些斗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