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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序章:我們都是被圈養的?

星骸界碑的呻吟在虛空中回蕩,如同垂死巨獸的哀鳴。那道源于林燼自毀的純粹藍色光環掃過之后,禁錮七代文明的冰冷幾何體上,蛛網般的幽藍裂紋瘋狂蔓延,其核心處透出的混沌微光,已如實質般流淌。被光環撫平的恒星能量,染上了靜謐的深藍,不再狂暴,反而像一片孕育著未知生機的星云,其幽藍的光芒穿透了破碎的天穹,為下方星穹大陸支離破碎的廢墟鍍上了一層微弱卻執拗的希望底色。這光芒本身,就是對宇宙深處那至高存在——牧羊人文明——最直接的褻瀆與挑釁。

“清道夫-07”的巨影依舊如同冰冷的達摩克利斯之劍懸于天穹。艦橋內,死寂取代了刺耳的警報。創世者協議那足以抹除空間法則、將試驗場徹底歸零的湮滅洪流,竟被一道源于試驗品自毀的光環無聲瓦解,化為虛無的塵埃帶。艦長那張毫無表情的銀白色金屬面孔——這正是牧羊人舍棄了脆弱肉體與情感后,追求絕對理性與永恒的能量與機械融合態——此刻裂紋已從臉頰蔓延至脖頸,核心處理器因邏輯過載而發出低沉的、危險的嗡鳴。他冰冷的視線死死鎖在主屏幕上:巨大的星骸界碑中心,裂紋最密集之處,一團由純粹幽藍光絲構成、內部隱隱有熔巖般暗紅流動的繭狀物,正頑強地搏動著。每一次搏動,都如同強有力的心跳,牽動著界碑裂紋的擴張,都讓那從裂縫深處透出的、代表禁錮法則被污染的混沌微光更盛一分,也向下方的“第七牧場”——星穹大陸——投射著無法忽視的幽藍輝光。那搏動的繭,正是燃燒殆盡的試驗品LJ-07強行捏合自身殘燼與枷鎖碎片形成的殘燼核心!

“目標LJ-07……生命信號殘余形態確認……”機械匯報聲斷斷續續,帶著前所未有的迷茫和邏輯混亂的雜音,“無法解析……能量形態發生根本性躍遷……與星骸界碑裂縫結構深度耦合度突破閾值……生命維持機制……完全依賴裂縫能量反哺……侵蝕效率……非線性激增……”艦長冰冷的思維核心掀起了劇烈的風暴。牧羊人文明,自詡為宇宙秩序的維護者與文明劣化路徑的終極觀測者。他們的歷史悠遠到足以目睹無數星辰的生滅。在漫長的歲月中,他們得出了一個冰冷的結論:情感,尤其是強烈的愛戀、依賴、嫉妒與內耗,是低等碳基文明無法擺脫的劣化根源,是熵增的終極催化劑,是文明走向自我毀滅的必然路徑。為了驗證并管理這一宇宙真理,他們選擇了地球作為最初的試驗場。從第一代玫瑰紀元(因極端情感共生依賴導致意識融合畸變,文明坍縮為蠕動肉山),到第六代鸞鳳王朝(因群體情感極化內爆,最高權力個體引爆行星),牧羊人如同觀察培養皿中的菌落,冷靜地記錄著每一代地球人類文明如何在其設定的變量下,因自身的情感缺陷而走向形態各異卻本質相同的毀滅。星穹大陸,是第七代試驗場,是牧羊人眼中最新也是最后一個需要重置的劣化樣本。然而,林燼,這個燃燒殆盡的第七代試驗品,竟將蝕骨之種的詛咒、無數犧牲者的生命烙印、狂暴的恒星能量以及被光環反向污染的界碑法則碎片,在毀滅與創生的臨界點上強行捏合!他成了一個活著的、焊死在牧羊人宇宙牢籠裂縫上的毒瘤!一個持續腐蝕枷鎖、向牢籠內播撒“情感病毒變種”薪火的異數!這徹底顛覆了他們基于前六代試驗建立的、被視為鐵律的劣化模型。試驗品,正在反向污染收割者!

星穹大陸的廢墟之上,那穿透天穹的幽藍光芒,如同投入滾油的火星。麻木絕望的人群中,無數個體身體猛地一震!如同被無形的電流貫穿!劇痛撕裂了冰封的心殼,源自生命本源的悸動席卷了他們,混雜著被壓抑了太久的思念、憤怒、守護的渴望以及對生的卑微祈求。廢墟中,掙扎著站起的身影越來越多,他們捂著胸口,臉上的麻木在無聲地碎裂,淚水混合著血污滾落,空洞的眼神被一種混合著極致痛苦與毀滅性希望的光芒取代。他們不約而同地仰望,目光穿透清道夫龐大的死亡陰影,死死鎖定在宇宙深空中、星骸界碑邊緣那顆如同心臟般頑強搏動的藍色光點上!每一次搏動,都伴隨著界碑本體一次劇烈的能量震顫!每一次震顫,都讓那巨大黑色幾何體表面蔓延的藍色裂紋擴散得更廣更深!裂紋深處透出的混沌微光,越來越亮!那搏動的藍光,成了點燃整個廢墟的唯一光源。

深空殘繭內,劇痛是存在的唯一證明。蝕骨之種已與他殘存的一切徹底融合,不分彼此,共同構成了這顆搏動的殘燼核心。它每一次搏動,都在瘋狂地、貪婪地抽取著星骸界碑裂縫中逸散出的、蘊含牧羊人冰冷禁錮法則的狂暴混沌能量——界淵之氣。這能量涌入的瞬間,便是永恒的酷刑開端。境界的每一次突破,都意味著容納更多的界淵之氣,帶來幾何級數倍增的劇痛,將他殘存的存在推向湮滅的懸崖邊緣。

此刻,殘燼核心猛地向內收縮!構成其主體的幽藍光絲驟然爆發出刺目的光芒,內部那熔巖般的暗紅流質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瘋狂旋轉!他感知到了!一種宏大的、如同宇宙初開時的潮汐波動,正從下方那片被稱為第七牧場的大地上升騰而起!那是億萬個體在劇痛與藍光中復蘇的情感洪流——對逝去之物的思念,對不公壓迫的憤怒,對守護所愛的渴望,對自由與新生的純粹希望!這些被牧羊人視為致命病毒的力量,穿透了空間的阻隔,如同億萬道堅韌的絲線,纏繞上他瀕臨崩解的核心。這股來自同胞的、由痛苦與希望交織而成的無形力量,支撐著他在崩解的深淵邊緣,死死維持住那一絲名為“林燼”的清明。

一個比界淵之氣更灼熱、比蝕骨之痛更堅韌的意念,在殘燼核心的最深處轟然爆發:燒穿它!

轟——!

并非物質的爆炸,而是意志的終極燃燒!殘燼核心以超越自身極限的強度、不顧一切地搏動起來!那億萬幽藍光絲,如同獲得了生命般,化為最貪婪兇悍的根須,狠狠地、決絕地刺入星骸界碑最深邃、最核心的裂縫之中!更加狂暴、更加精純的界淵之氣被強行抽取、灌注進殘燼核心!幾何級數倍增的劇痛瞬間達到了前所未有的峰值!仿佛整個宇宙的冰冷意志都凝聚成無形的重錘,狠狠砸落,要將他殘存的最后一點意識徹底碾碎、化為虛無!這痛苦超越了語言所能描述的極限,是存在本身被強行撕裂、被法則之錘反復鍛打的終極刑罰!

嗡——————!!!

星骸界碑發出了前所未有的、仿佛金屬結構在極限重壓下徹底撕裂的恐怖哀鳴!其龐大的黑色幾何體在虛空中劇烈震顫!表面的幽藍裂紋不再蔓延,而是如同獲得了生命般,瘋狂地暴漲、交織、融合!裂紋的寬度和深度在瞬間擴大了十倍、百倍!那從裂縫深處透出的混沌光芒,不再是微光,而是如同初生的恒星般熾烈爆發!刺目的光芒瞬間吞沒了“清道夫-07”的巨影,將艦橋內映照得一片慘白!

宇宙牢籠冰冷厚重的墻壁上,那道由林燼燃燒生命撕開的裂縫,在這超越極限的搏動、在幾何級數倍增的劇痛所轉化的毀滅性力量、在下方億萬人類痛苦與希望共鳴的星火照耀下,無聲地、卻又帶著足以撼動宇宙根基的意志,轟然——擴張!堅不可摧的禁錮法則,在這由內而外爆發的薪火面前,崩開了一道觸目驚心的、流淌著混沌光芒的創口!

牧羊人艦橋的主屏幕,被星骸界碑爆發出的、純粹由被污染法則與情感薪火構成的混沌光芒徹底淹沒。艦長銀白色面孔上那道蔓延的裂紋,在刺目的光芒中,無聲地擴大了一分。冰冷的思維核心深處,一個被絕對邏輯否定的詞匯,如同幽靈般浮現:變數。

作者努力碼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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