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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藥王圃的青銅蛛影

驗身堂沉重的石門隔絕了內外的空氣,卻隔絕不了門外彌漫的緊張與死寂。赤羽如同冰冷的雕塑,懷抱赤銅長劍,背脊挺得筆直,緊貼著粗糙冰冷的石壁。門內,枯木長老那枯槁身影消失后留下的壓抑感,依舊如同粘稠的墨汁,沉甸甸地淤積在狹窄的甬道里。兩名癱軟在地的內門弟子早已連滾爬爬地逃遠,只剩下空洞的回音和螢石投下的、搖曳不定的慘綠光影。

赤羽的目光空洞地落在對面石壁一道深刻的劃痕上,那是多年前某次宗門沖突留下的印記。然而,她的心神早已被腰側那枚赤銅劍佩牢牢攫住。那非金非玉的材質,此刻正源源不斷地散發著滾燙的熱度,透過薄薄的衣衫,清晰地烙印在她的皮膚上,甚至隱隱灼痛著骨骼。這熱度,與方才驗身堂內測靈石爆發時,記憶碎片中那些銀白身影袖口徽記帶來的冰冷威嚴感,形成了冰與火般的詭異對比。

守序者…仙盟…我…混亂的思緒如同沸騰的泥沼,吞噬著她過往所有堅固的信念。她是誰?她手中的劍,守護的究竟是什么?是正義?是秩序?還是一個連她自己都未曾看清的巨大謊言?那枚伴隨她長大的劍佩,是身份的象征,還是恥辱的烙印?她下意識地握緊了劍柄,冰冷的金屬觸感是唯一熟悉的存在,卻再也無法帶來絲毫心安。劍佩的灼熱如同無聲的拷問,焚燒著她的驕傲與忠誠。

藥王圃,百草門賴以生存的禁地,深藏在后山一處被天然瘴氣與繁復陣法籠罩的山谷之中。平日里,只有特定的弟子在嚴密監管下才能進入外圍區域照料靈植。而深處,靈氣更為濃郁,卻也伴隨著未知的危險與強大的守護禁制,非長老手令不得擅入。

張猛和李魁,兩個被枯木長老一句“提頭來見”嚇得魂飛魄散的內門弟子,此刻正深一腳淺一腳地跋涉在藥王圃深處。腳下的土地不再是外圍那種相對平整的藥田,而是濕滑、覆蓋著厚厚腐殖質的崎嶇林地。參天的古木扭曲著枝干,巨大的蕨類植物舒展著墨綠色的葉片,空氣中彌漫著濃郁到令人頭暈的靈植芬芳,混雜著一種腐朽的甜膩氣息,形成一種令人窒息的怪異氛圍。光線被濃密的樹冠切割得支離破碎,投下斑駁陸離、不斷晃動的陰影,如同無數窺伺的眼睛。

“媽的…赤陽草和凝魂花…這鬼地方真有嗎?”張猛喘著粗氣,用袖子擦著額頭的冷汗,警惕地環顧四周。他身材壯碩,平日里在外門也算個狠角色,但在這片寂靜得只有自己心跳聲的詭異深林里,只覺得頭皮發麻。

李魁個子瘦小,臉色比紙還白,緊緊跟在張猛身后,聲音發顫:“張…張師兄,我聽說藥王圃深處有…有守護古獸,還有上古宗門留下的禁制陷阱…枯木長老這是要我們送死啊!”

“閉嘴!”張猛低吼一聲,色厲內荏,“想活命就趕緊找!赤陽草喜陽,凝魂花在陰濕的崖壁附近…分頭找!快!”他只想盡快找到東西離開這個鬼地方。

兩人被迫分開,沿著一條被巨大樹根拱起的小徑,向更深處摸索。李魁心中恐懼更甚,他選擇了一條看似更平緩、通往一處低矮斷崖下的小路,希望能找到凝魂花。斷崖下光線更加昏暗,潮濕的巖石上覆蓋著厚厚的青苔和滑膩的菌類。他強忍著惡心,在崖壁的縫隙和潮濕的角落仔細搜尋,手指被尖銳的巖石和帶刺的藤蔓劃破也顧不上。

就在他撥開一片巨大的、形似人手的墨綠色蕨葉時,腳下松軟的腐殖土突然猛地一陷!

“啊——!”李魁短促的驚叫只發出一半,整個人就失去平衡,朝前撲倒。他以為自己會摔在泥濘里,然而身體卻毫無阻礙地穿過了一層極其微弱、幾乎難以察覺的能量漣漪——那是一個被歲月和植被掩蓋了大半的殘破禁制缺口!

噗通!

他重重摔在一片相對堅硬的巖石地上,揚起一片灰塵。眼前一片漆黑,只有頭頂那個小小的、被藤蔓遮蔽的缺口透下幾縷微弱的天光。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金屬銹蝕味和一種…機油腐敗的怪異氣息,與外面靈植的芬芳格格不入。

李魁驚恐地摸索著想要爬起來,手指卻碰到了一塊冰冷、堅硬、布滿棱角的東西。他顫抖著掏出懷里一顆劣質的、用于照明的螢石。微弱的光芒亮起,照亮了他周圍一小片區域。

瞬間,李魁的血液仿佛被凍結了!

他身處在一個巨大的、人工開鑿痕跡明顯的石窟之中。石窟的巖壁上,布滿了早已黯淡無光、符文斷裂的古老陣紋。而在石窟的正中央,盤踞著一個巨大的、令人毛骨悚然的造物!

那是一只巨大的蜘蛛!但絕非自然生物!

它的主體結構由一種暗沉無光、布滿銅綠的青銅鑄造而成,八條粗壯、布滿鉸鏈和齒輪結構的機械節肢深深插入巖石地面。節肢的末端并非尖爪,而是帶著螺旋紋路的巨大鉆頭。蜘蛛的“腹部”是一個巨大的、布滿蜂窩狀孔洞的球形結構,一些孔洞里還殘留著干涸的、暗褐色的不明粘稠物質。最令人膽寒的是它的“頭部”——那里沒有眼睛,只有一張由無數細密旋轉的青銅刀片構成的、如同粉碎機入口般的巨口!此刻,巨口微微張開著,刀片靜止不動,但依然散發著令人牙酸的寒意。

這猙獰的青銅巨蛛,如同從遠古神話中走出的殺戮機械,靜靜地蟄伏在黑暗里,身上落滿了厚厚的灰塵和蛛網,顯然已沉寂了不知多少歲月。它龐大的身軀上布滿了戰斗留下的深刻傷痕,一些青銅甲片扭曲變形,甚至缺失,露出里面早已銹死、糾纏在一起的齒輪和管線。幾根斷裂的、非金非玉的管道從它背部延伸出來,無力地耷拉著。

“古…古修士的…機關獸?!”李魁嚇得魂飛魄散,牙齒咯咯作響。他聽說過一些傳說,上古宗門會制造強大的機關傀儡守護重地。眼前這猙獰的巨物,雖然殘破,但那股沉寂中透出的毀滅氣息,讓他幾乎窒息。

他連滾爬爬地就想從那個缺口逃出去,手腳并用,狼狽不堪。慌亂中,他揮舞的手臂,無意間重重地掃過了青銅巨蛛一條支撐在地上的前肢關節處!

咔嚓…嗡——!

一聲輕微的、仿佛銹蝕齒輪被強行撬動的刺耳摩擦聲響起!

緊接著,那沉寂了不知多少年的青銅巨蛛,它那由無數細密刀片構成的巨口中心,一點極其微弱、如同風中殘燭般的暗紅色光芒,如同被驚醒的兇獸之瞳,驟然亮起!

嗡——!嗡——!

低沉而充滿威脅的震動聲從巨蛛內部傳來,仿佛沉睡的引擎被強行啟動!覆蓋在它身上的灰塵和蛛網簌簌落下!它插入地面的巨大鉆頭節肢猛地收緊,發出令人牙酸的巖石擠壓聲!那暗紅的“獨眼”光芒雖然微弱,卻死死地鎖定了摔倒在地、嚇得幾乎失禁的李魁!

死亡的陰影,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淹沒了這個小小的石窟!

與此同時,驗身堂緊閉的石門外。

赤羽依舊如雕像般站立,腰間的劍佩滾燙依舊。突然,一陣極其微弱、卻異常尖銳的靈力波動,如同無形的針,猛地刺穿了藥王圃深處層層疊疊的禁制與距離,傳遞到了她的感知中!那波動充滿了冰冷的殺伐、刺耳的金屬摩擦和一種…瀕死的恐懼!

這波動…來自藥王圃深處!而且,帶著一種不屬于百草門、甚至不屬于現今修真界的古老而暴戾的氣息!

赤羽抱著劍的手臂肌肉瞬間繃緊!銳利的目光如同實質的刀鋒,猛地刺向藥王圃的方向!是那兩個去采藥的弟子?他們觸動了什么?!枯木長老的命令還在耳邊回響,她必須守住這里,寸步不離!但那股陌生的、充滿毀滅氣息的波動,如同警鐘在她混亂的心神中瘋狂敲響!

門內,云涯正全神貫注地維持著凌霜丹田周圍的骨針陣法和靈力疏導。凌霜的呼吸雖然微弱,但已趨于平穩,小腹處那幽藍光芒的起伏也規律了許多,只是臉色依舊慘白如紙,毫無蘇醒的跡象。汗水浸透了云涯的后背,他不敢有絲毫松懈。

就在這時,門外那股突然傳來的、充滿毀滅意味的微弱波動,也如同投入平靜水面的石子,讓云涯高度集中的心神微微一震。他抬起頭,眉頭緊鎖。藥王圃深處…出事了?是守護禁制,還是…別的什么東西?張猛和李魁…他們能活著回來嗎?

枯木長老的身影如同幽魂般再次出現在甬道的盡頭。他似乎也感受到了那股異常的波動,枯槁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只有那雙渾濁的老眼,如同深不見底的寒潭,冰冷地掃過守在門前的赤羽,又仿佛穿透了厚重的石門,落在了門內昏迷的凌霜身上。

“看來,藥王圃的‘老朋友們’不太歡迎訪客。”枯木長老的聲音沙啞低沉,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的詭異平靜,“無妨。有些事,不必活人…也能知道。”他的目光最后落在赤羽身上,如同冰冷的鎖鏈,“赤羽,守好門。里面的‘鑰匙’…不容有失。”

赤羽的心猛地一沉。枯木長老的話,如同最冰冷的判決,宣告了張猛和李魁的命運。而那“不必活人也能知道”的言語,更是讓她心底升起一股刺骨的寒意。他到底想做什么?

沉重的石門隔絕了內外,也隔絕了藥王圃深處正在爆發的古老殺機。驗身堂內,凌霜在生死線上掙扎;門外,赤羽在忠誠與懷疑的漩渦中煎熬;而藥王圃的黑暗石窟里,一頭來自遠古的青銅兇獸,正對著闖入者亮出了它那致命的刀鋒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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