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回歸與偽裝
- 說好的廢柴,你一劍斬神?
- 今朝醉里看花
- 2905字
- 2025-07-20 16:14:24
協議達成,墓室內的氣氛卻并未因此輕松下來。
當務之急,是活著離開這個鬼地方。
“老徐,別飄著了,干點正事。”
張偉一邊撕下衣擺的布條,草草包扎了一下肩膀和手掌的傷口,一邊問道:“這鬼地方有出口嗎?”
“出口?”
徐念北的虛影圍著祭臺轉了一圈,語氣里滿是老學究般的挑剔。
“此等劣質的秘境,與其說是秘境,不如說是一處空間碎片,其法則壁障薄如蟬翼,處處都是漏洞。
你進來的那個傳送點,是正門。但對本座而言,走后門,甚至爬狗洞,都比走正門有格調。”
張偉翻了個白眼,這家伙的優越感簡直是刻在靈魂里的。
“說人話。”
“哼,孺子不可教也。”
徐念北飄到張偉面前,伸出半透明的手指,朝著墓穴深處的一個方向點了點。
“往那邊走,約莫十里,有一處陰煞之氣匯聚而成的風眼,那里的空間壁障最是薄弱。
本座當年撕裂空間如探囊取物,如今雖只剩殘魂,但指點你這么個小娃娃鉆個洞,還是綽綽有余的。”
張偉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那邊漆黑一片,鬼知道藏著什么東西。
“安全嗎?”
“不安全。”
徐念北回答得理直氣壯。
“一路上至少有三波游蕩的骷髏群,還有兩頭藏在地下的骨蜥,運氣再差一點,或許還能碰見在天上巡邏的骨鷲。不過嘛,對你而言,哪個方向都不安全。”
這話雖然難聽,卻是事實。張偉不再廢話,將那柄已經認主的魔劍握在手中。
劍身傳來一絲與他血脈相連的溫熱,讓他混亂的心緒平復了些許。他撿起地上那枚青銅一星腐尸武者的核心,那幽綠色的光芒比之前黑鐵級的要亮得多。
“走吧。”
他提起十二分的精神,小心翼翼地踏入了墓穴更深處的黑暗通道。
接下來的路程,完美印證了徐念北的“烏鴉嘴”。
“蠢貨!左邊!那堆肋骨下面有東西!你想給它剔牙嗎?”
“腳步放輕點!你這動靜,隔著三里地都能聽見,是怕那些骷髏兵找不到你?”
“笨!笨得本座都想親自下去替你跑了!側身!用劍格擋!”
張偉在一片骸骨平原上狂奔,身后跟著十幾具揮舞著骨刀的骷髏兵。他累得像條狗,肺部火辣辣地疼,徐念北的毒舌吐槽則像根鞭子,在他腦子里不停地抽打。
雖然嘴上刻薄,但徐念北的指點的確字字珠璣。
每一次看似無意的變向,都恰好躲開了一處隱藏的陷阱;每一次狼狽的翻滾,都驚險地避開了致命的偷襲。
張偉憑借著自己街頭斗毆練就的敏銳反應,和徐念北上帝視角般的精確預判,硬是在亡靈的圍追堵截中,殺出了一條血路。
他的體力與精神力都在被飛速壓榨,好幾次險象環生,都是靠著徐念北瞬間附體,用一招精妙絕倫的劍技化解危機。代價則是張偉事后會頭痛欲裂,眼前發黑。
當他終于氣喘吁吁地抵達徐念北所說的“風眼”時,整個人已經快要散架了。
那是一處巨大的峽谷斷口,灰黑色的陰風從峽谷深處呼嘯而出,發出鬼哭狼嚎般的聲響。而在峽谷峭壁的中央,大約五十米高的位置,有一道肉眼可見的、如同水波般微微蕩漾的空間裂縫。
那就是出口。
“看到了吧?想從這兒出去,得先爬上去。”徐念北幸災樂禍地說道。
張偉抬頭看了一眼那近乎垂直的峭壁,上面只有一些凸起的巖石和骸骨可供攀爬。他現在連抬起胳膊都費勁,更別提攀巖了。
“而且,”徐念北的語氣忽然嚴肅了些。
“那裂縫周圍,有東西守著。一頭青銅三星的骨鷲,比你之前殺的那頭腐尸武者強多了。它在睡覺,但只要你靠近裂縫三十米內,能量波動就會驚醒它。”
張偉的心沉了下去。
“就沒有別的辦法了?”
“有啊,”徐念北悠悠道,“你拜本座為師,磕三個響頭,本座或許可以考慮消耗一點本源,幫你震懾住那頭扁毛畜生一息時間。”
張偉瞥了他一眼,默默地從地上撿起兩把還算完整的骨刀,交叉插在背后,然后深吸一口氣,開始手腳并用地向上攀爬。
求人不如求己,尤其不能求這個嘴碎的家伙。
攀爬的過程遠比想象的更艱難。山壁濕滑,風勢極大,好幾次他都差點失手墜落。每向上一步,都是對意志和體力的雙重考驗。
一百米、八十米、五十米……
他離那道空間裂縫越來越近了。
就在他的一只腳踏入裂縫周圍三十米范圍的瞬間,峭壁頂端,一處巨大的骸骨堆里,兩點猩紅的光芒,驟然亮起!
“唳——!”
一聲尖銳刺耳的鳴叫,震得整個峽谷都在回蕩。一只體型超過十米的巨大骨鷲,從骸骨堆中振翅而起。
它沒有血肉,完全由森白的骨骼構成,翅膀每一次扇動,都卷起猛烈的罡風,吹得張偉像片樹葉一樣在峭壁上搖搖欲墜。
青銅三星的威壓,如泰山壓頂般襲來!
骨鷲那空洞的眼眶死死地鎖定了張-偉這個入侵者,沒有絲毫猶豫,雙翼一收,如同黑色的閃電般俯沖而下,鋒利的骨爪直取他的頭顱。
完了!
張偉被威壓鎖定,身體僵硬,連躲閃的動作都做不出來。
“嘖,麻煩的小鬼。”
腦海中,響起徐念北一聲輕嘖。
一股微不可查,卻精純到極致的劍意,從張偉手中的魔劍上一閃而逝,并非攻向骨鷲,而是射向了峽谷的另一端,撞在一塊巨石上。
“鐺!”
一聲清脆的金鐵交鳴之聲,在峽谷中回蕩。
俯沖中的骨鷲動作猛地一滯,它疑惑地扭頭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猩紅的魂火閃爍不定。
就是這千鈞一發的瞬間!
張偉身上的壓力驟然一輕,身體恢復了控制。
他來不及多想,求生的本能壓倒了一切。
他用盡全身最后的力氣,雙腿在峭壁上猛地一蹬,整個人如炮彈般射向那道近在咫尺的空間裂縫。
在他穿過裂縫的前一秒,他回頭看了一眼。
那頭骨鷲已經反應過來,發出一聲憤怒的咆哮,帶著毀滅性的氣息再次撲來。
下一刻,張偉一頭撞進了那片水波紋之中。
天旋地轉。
當他再次恢復意識時,人已經重重地摔在了堅實的土地上。
刺眼的陽光讓他忍不住瞇起了眼睛,空氣中不再是腐朽的死亡氣息,而是學府后山熟悉的青草與泥土的芬芳。
他出來了。
“噗通”一聲,他仰面躺倒,大口大口地呼吸著新鮮空氣,渾身提不起一絲力氣。
腦海里像是有幾百個徐念北在同時說書,嗡嗡作響,顯然是剛才那一下的后遺癥。
“小子,感覺如何?見識到本座的厲害了吧?一記‘聲東擊西’,就玩弄那扁毛畜生于股掌之間。想當年本座……”
“閉嘴。”張偉有氣無力地打斷了他。
他躺在地上緩了足足十分鐘,才感覺自己重新活了過來。他坐起身,打量著自己現在的模樣。
衣服在攀爬和戰斗中被撕扯得破破爛爛,像個乞丐裝。
身上沾滿了秘境里的灰黑色塵土,還有幾處傷口滲出的血跡已經凝固,看起來凄慘無比。
但這還不夠。
他知道,李昊一定在等著看他的結果。如果自己完好無損地回去,對方必然會起疑。
他要的,是讓李昊徹底相信,自己只是個命大到極點的廢物,是在秘境里茍延殘喘,靠著天大的運氣才撿回一條命。
演戲,就要演全套。
張偉站起身,先是撿起一塊尖銳的石頭,將自己身上本就破爛的衣服劃出更多、更大的口子,特別是肩膀和胸口的位置,看起來像是被利爪撕開的一樣。
然后,他捧起一把濕潤的泥土,混著草汁,毫不猶豫地抹在自己的臉上、脖子上和手臂上,讓自己看起來又臟又狼狽。
最后,他逼著自己回想剛才被骨鷲追殺時的恐懼,回想那些死去的瞬間,讓那份驚魂未定的情緒重新浮現在臉上。
他的眼神變得有些渙散,帶著劫后余生的慶幸與深入骨髓的疲憊。
“嘖嘖嘖!”
徐念北的虛影飄了出來,圍著他嘖嘖稱奇。
“小子,你這天賦不去唱戲可惜了。論修為,你弱得跟雞崽子一樣;論這裝模作樣的本事,怕是連本座都得敬你三分。你確定你不是丐幫出身?”
張偉沒有理會他的調侃,他拄著魔劍,一步一步,用一種隨時都可能摔倒的踉蹌姿態,朝著學府傳送陣區域的方向,慢慢挪了過去。
他的背影,在午后的陽光下,顯得無比落魄與蕭索。
一場好戲,即將開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