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海的浪濤拍打著船舷,濺起的水花在月光下泛著銀輝。凌絕站在“影梭號“的甲板上,望著遠處被濃霧籠罩的海面,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清心玉。玉塊在掌心微微發燙,指引著蓬萊仙島的方向,也印證了夜十七的推測——月圓之夜,迷霧海溝會出現通往仙島的通道。
“主上,夜長老請您去船艙議事。“秦峰的聲音從身后傳來,他手里捧著一件玄色披風,輕輕搭在凌絕肩上,“海上風大,仔細著涼。“
凌絕回頭時,正看到夜十七站在船艙門口,手里把玩著一枚青銅羅盤。羅盤的指針瘋了似的轉動,卻始終無法穩定指向某個方向,顯然是被海霧中的靈力干擾了。
“這迷霧海溝果然詭異。“夜十七將羅盤遞給凌絕,“尋常的導航法器在這里完全失效,看來只能靠清心玉指引了。“
凌絕接過羅盤,指尖凝起靈力注入其中。羅盤指針劇烈震顫了幾下,突然指向濃霧深處,發出微弱的金光。
“清心玉的靈力能暫時壓制海霧的干擾。“她將羅盤還給夜十七,“讓舵手跟著指針走,保持這個方向。“
夜十七點點頭,轉身去吩咐舵手。凌絕望著他的背影,突然想起影主信中提到的“初代影主與玄清觀創始人的盟約“,或許這兩個看似對立的勢力,從一開始就有著共同的使命。
船艙內,影閣的航海專家正圍著海圖討論航線。海圖是用鯨皮制成的,上面標注著迷霧海溝的暗礁和漩渦,最深處用朱砂畫著一個巨大的漩渦,旁邊寫著“歸墟“二字。
“歸墟是迷霧海溝的中心,也是傳說中蓬萊仙島消失的地方。“專家指著海圖說,“根據古籍記載,月圓之夜,歸墟會出現一道空間裂縫,通往仙島所在的秘境。“
“空間裂縫穩定嗎?“凌絕問道。
專家搖了搖頭:“不好說。三百年前有艘漁船誤入裂縫,回來的漁民說里面時空錯亂,一日如一年。我們必須做好準備,一旦進入裂縫,可能會遭遇未知的危險。“
凌絕將清心玉放在海圖上的歸墟位置,玉塊立刻發出柔和的光芒,在海圖上投射出一道虛幻的航線:“清心玉顯示,裂縫會在子時開啟,持續一個時辰。我們必須在這個時間窗口進入。“
正說著,甲板上傳來驚呼聲。凌絕和夜十七沖出去,只見濃霧中出現了數十艘黑色的帆船,船帆上繡著血紅色的曼陀羅花——是血影教的殘余勢力!
“他們怎么會找到這里?“秦峰握緊了腰間的佩刀。
夜十七的臉色沉了下去:“看來我們內部有內鬼。“
凌絕的目光掃過船上的暗衛,最終落在一個負責通訊的少年身上。少年的眼神閃爍,下意識地往后縮了縮——正是之前在玄清觀雜役房見過的那個小道士。
“是你?“凌絕的聲音冰冷。
少年臉色慘白,“噗通“一聲跪在地上:“主上饒命!是血影教的人抓了我母親,我不得不...“
“拖下去,嚴加看管。“凌絕沒有殺他,有些事,還需要從他嘴里問清楚。
血影教的帆船越來越近,為首的船上站著個身披黑袍的女子,面容被兜帽遮住,只能看到一雙涂著蔻丹的手,正輕撫著船舷上的骷髏頭。
“凌閣主,別來無恙?“女子的聲音甜膩,與蘇輕瑤有幾分相似,“沒想到你來得這么快,倒省了我不少事。“
凌絕的軟劍瞬間出鞘:“你是誰?“
“我是誰不重要。“女子輕笑一聲,突然揭開兜帽,露出一張與蘇輕瑤一模一樣的臉,“重要的是,我知道蓬萊仙島的秘密,也知道如何徹底消滅魔主。“
船艙里的夜十七聽到聲音,沖出來看到女子的臉,瞳孔驟然收縮:“不可能!蘇輕瑤明明已經死了!“
女子笑得更歡了:“死的不過是我的分身罷了。真正的蘇輕瑤,從一開始就在魔域等著你們。“她抬手一揮,身后的帆船突然射出無數火箭,直取影梭號的船帆。
“迎戰!“凌絕一聲令下,影閣暗衛立刻祭出盾牌,擋住火箭的攻擊。盾牌上的符文亮起,將火箭反彈回去,點燃了血影教的船帆。
“雕蟲小技。“蘇輕瑤冷笑一聲,指尖彈出一縷粉色煙霧,煙霧在海面上擴散,化作無數毒蜂,撲向影梭號。
夜十七祭出拂塵,拂塵絲在空中織成一道屏障,擋住毒蜂的攻擊:“是'醉春風'的變種,帶了噬魂蠱!“
凌絕將清心玉拋向空中,玉塊爆發出耀眼的光芒,凈化著靠近的毒蜂。毒蜂觸碰到光芒,瞬間化作飛灰,蘇輕瑤的臉色終于變了。
“清心玉果然在你手里。“她眼中閃過一絲貪婪,“把玉給我,我可以告訴你影主沒說完的秘密——關于幽冥獄鑰匙的真正用途。“
凌絕的心跳漏了一拍。影主信上那模糊的字跡,確實提到了“鑰匙的用途“,難道蘇輕瑤知道答案?
“你想怎么樣?“她不動聲色地問道。
“我們聯手進入蓬萊仙島。“蘇輕瑤開出條件,“仙島里的東西,你我平分。找到克制魔主的方法后,一起去幽冥獄,徹底解決他。“
夜十七低聲提醒:“小心有詐,這女人心機深沉。“
凌絕卻笑了:“可以。但我怎么知道你不會背后捅刀子?“
“我以母親的名義起誓。“蘇輕瑤舉起右手,掌心浮現出一個曼陀羅花紋身,“若我背叛,就讓噬魂蠱反噬,魂飛魄散。“
這誓言在魔族中極具約束力。凌絕點點頭:“成交。讓你的人退后,保持一箭之遙,跟著我們的船走。“
蘇輕瑤揮了揮手,血影教的帆船果然退后了一段距離。夜十七看著她的背影,眉頭依舊緊鎖:“你真信她?“
“不信。“凌絕的眼中閃過一絲狡黠,“但她知道的秘密,我們需要。至于她的人...“她對秦峰使了個眼色,“讓暗衛準備好'破魔弩',隨時待命。“
秦峰心領神會,轉身去準備。夜十七看著凌絕,突然覺得這年輕的閣主,比影主更懂得如何利用敵人的弱點。
船繼續往歸墟行駛,海霧越來越濃,連月光都無法穿透。清心玉的光芒越來越亮,在前方的海面上照出一道虛幻的階梯,通往濃霧深處。
子時將至,海面上突然響起震天的濤聲。歸墟的位置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漩渦,漩渦中心閃爍著七彩的光芒,正是空間裂縫!
“準備進入!“凌絕站在船頭,靈力運轉到極致,“秦峰,守住船身!夜長老,凈化裂縫邊緣的魔氣!“
“是!“
影梭號沖進漩渦的瞬間,凌絕感覺到一股強大的拉扯力,仿佛要將她的靈魂從身體里剝離。她死死握住清心玉,玉塊的光芒形成一道屏障,護住了整個船身。
透過船艙的窗戶,她看到蘇輕瑤的船也跟著沖進了裂縫,只是船身周圍的魔氣越來越濃,顯然沒有清心玉的保護,正被空間裂縫的力量侵蝕。
“自作自受。“夜十七冷哼一聲。
凌絕卻沒那么樂觀。蘇輕瑤敢不帶防護沖進裂縫,必然有恃無恐,這女人的底牌,恐怕比他們想象的更多。
空間裂縫里的景象詭異而瑰麗。周圍是旋轉的星云,無數流星擦肩而過,船身仿佛在穿越星河。凌絕注意到,這些流星并非自然天體,而是蘊含著濃郁靈力的礦石,其中一些甚至比影閣珍藏的靈石還要精純。
“小心!“夜十七突然喊道。
只見前方出現了一群巨大的虛影,形似鯤鵬,翅膀一揮就掀起狂風,直撲影梭號。
“是空間裂縫里的守護獸!“航海專家驚呼,“它們以靈力為食,最喜歡吞噬闖入的修士!“
凌絕祭出軟劍,劍氣在空中劃出銀弧,斬向鯤鵬的翅膀。翅膀被斬中的地方泛起漣漪,卻沒有受傷——這些守護獸是能量體,物理攻擊對它們無效。
“用清心玉的光芒!“夜十七提醒道。
凌絕立刻將清心玉的光芒聚焦,射向鯤鵬。光芒觸碰到鯤鵬的身體,發出滋滋的聲響,虛影瞬間變得稀薄。
“有效!“暗衛們紛紛效仿,用銅鏡反射清心玉的光芒,擊退了守護獸的攻擊。
就在這時,蘇輕瑤的船突然加速,超過影梭號,沖向裂縫深處。
“她想搶先進入仙島!“秦峰怒喝道。
凌絕卻異常平靜:“讓她去。蓬萊仙島若真有那么容易進,三百年前也不會消失了。“
果然,蘇輕瑤的船剛靠近裂縫出口,就被一道無形的屏障彈了回來,船身劇烈震動,顯然受了不輕的損傷。
蘇輕瑤站在船頭,氣得臉色鐵青:“怎么回事?!“
凌絕的船緩緩靠近,她對著蘇輕瑤揚了揚手中的清心玉:“蓬萊仙島的入口有靈力屏障,只有清心玉能打開。看來沒有我,你進不去。“
蘇輕瑤的眼中閃過一絲屈辱,卻不得不低頭:“放我過去。“
凌絕讓舵手放慢速度,等蘇輕瑤的船跟上來,才用清心玉的光芒打開屏障。兩道船一前一后穿過出口,眼前的景象豁然開朗——
一座懸浮在海面上的仙島出現在眼前,島上云霧繚繞,瓊樓玉宇隱約可見,仙鶴在林間飛舞,靈鹿在溪邊飲水,宛如傳說中的仙境。
“這就是蓬萊仙島...“夜十七喃喃自語,眼中充滿了震撼。
凌絕卻注意到,仙島邊緣的海面上,漂浮著許多殘破的船只,顯然有不少人曾試圖闖入,卻都失敗了。
“別掉以輕心。“她提醒道,“越是美麗的地方,往往越危險。“
蘇輕瑤的船已經靠岸,她站在沙灘上,回頭看向影梭號,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凌絕,島上的東西,各憑本事。“
說完,她帶著手下沖進了仙島深處的密林。
凌絕望著她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各憑本事?恐怕沒那么簡單。“她對暗衛們說,“分成三隊,一隊留守船只,一隊跟著蘇輕瑤,保持距離,另一隊跟我和夜長老走。“
“是!“
下船時,凌絕的腳剛踏上沙灘,就感覺到一股強大的靈力涌入體內,清心玉在懷中微微發燙,與仙島的氣息產生了共鳴。
“這里的靈力比外界濃郁百倍。“夜十七閉上眼睛,感受著周圍的氣息,“而且很純凈,沒有絲毫魔氣。“
凌絕卻沒那么樂觀。她彎腰撿起一塊貝殼,貝殼上刻著微小的符文,與幽冥獄鎖鏈上的符文有幾分相似:“這島上的東西,恐怕和幽冥獄脫不了干系。“
兩人沿著林間的小徑往前走,路邊的奇花異草散發著誘人的香氣,卻都帶著微弱的毒性。凌絕用清心玉的光芒凈化著周圍的空氣,確保不會中埋伏。
走了約一炷香的時間,前方出現了一座古老的祭壇,祭壇中央的石碑上刻著密密麻麻的文字,正是三百年前失蹤的蓬萊仙島修士留下的。
夜十七走上前,指尖拂過石碑上的文字:“上面記載著仙島消失的原因——三百年前,魔主的一縷殘魂逃到這里,仙島的修士為了封印殘魂,啟動了空間陣法,將整座島轉移到了秘境。“
“那克制魔主的方法呢?“凌絕問道。
夜十七的指尖指向石碑的最后一段:“在這里——'以清心為引,玄影為鎖,蓬萊之心為匙,可化魔主殘魂,斷其根基'。“
凌絕的眼睛亮了起來:“蓬萊之心是什么?“
石碑上沒有記載。但就在這時,清心玉突然飛出凌絕的懷中,懸浮在祭壇上空,發出耀眼的光芒。光芒照射下,祭壇中央的地面緩緩裂開,露出一個晶瑩剔透的晶石,晶石中包裹著一縷金色的光芒——正是蓬萊之心!
“找到了!“夜十七興奮地喊道。
就在他們準備取下蓬萊之心時,密林深處傳來蘇輕瑤的尖叫,伴隨著魔族的咆哮。凌絕和夜十七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凝重。
看來蘇輕瑤的隊伍,遇到麻煩了。而這蓬萊仙島的平靜,恐怕也到此為止了。
凌絕將清心玉和蓬萊之心收好,軟劍再次出鞘:“先去看看情況。“
夜十七點點頭,拂塵握在手中,跟了上去。兩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密林深處,只留下祭壇上空那道尚未完全閉合的裂縫,仿佛一張窺視的眼睛,注視著闖入仙島的不速之客。
蓬萊仙島的秘密,即將揭開。而等待他們的,將是比幽冥獄更兇險的挑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