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鎮(zhèn)中，霧雨如絲，延綿不絕。

有人手持油紙傘在青石板街漫步，有人穿著蓑衣在巷中快步穿行。

河岸旁，柳葉依依，垂于水面，時有三兩船支緩緩劃過，撞出片片漣漪。

徐白和余霜接受著雨水的真炁饋贈，結(jié)伴同行。

“修士為何物？徐兄這句話當(dāng)著是問倒我了?！?

余霜微微一笑，想著該怎么解釋。

不是問題太難，而是這問題在他看來仿佛不該問，就是天地常識。

但徐白眼神真摯，仿佛真的不知道。

“世人若有靈根，便能修行，先通竅、立樁以建修行橋，此為修士根本。

抵達(dá)此境，便為養(yǎng)氣境，此時便能吞吐天地靈氣以修行，再筑基以建幽閣，往那世人所向往的山巔天外而去?！?

余霜悠悠說道。

徐白聽后，眼神竟有些茫然。

這不就是修仙嗎？

不是，他還以為這個世界的修行乃是以武道為基呢。

合著還能直接修仙？

“不知這靈氣和天地真炁有何區(qū)別？”

徐白接著詢問道。

“兩者其實(shí)并無區(qū)別，真要說的話，就是武夫的煉炁境吞吐的是不分屬性的混雜靈氣。

而修士養(yǎng)氣則可通過靈根自行將靈氣分為陰陽五行等，用于自身修煉。”

余霜耐心解釋。

懂了，一個就是胡吃海塞，一個就是食不厭精……徐白若有所思。

怪不得叫做粗鄙武夫呢，看看人家修士，吞吐的靈氣都要精挑細(xì)選！

“我還有一處不懂。”徐白說著，伸出右手，掌心處有金光涌現(xiàn)，又有雷霆綻放，光芒萬千。

“余兄你看，我這兩門功夫，同樣有屬性之分，為何修士修行還要特意分出陰陽五行靈氣來？”

余霜饒有興趣地看著徐白手中的招式，贊嘆道：“想必徐兄的這門功法都是極高深的?！?

“不敢當(dāng)?！?

徐白反手，將手中的光芒熄滅。

這兩門武功都是他從精品武學(xué)池里抽出來的，自然高深。

“徐兄你看?！?

余霜向自己的掌心處輕吹一口氣，便有雨水卷積，化作一頭小小水龍。

水龍盤曲，時而仰天咆哮，時而在掌心暢游，靈活多變。

徐白皺起眉頭，仔細(xì)觀察一陣，忽有所悟。

“余兄身上并無浩蕩真炁波動?！?

武夫若要出招，體內(nèi)真炁定然快速運(yùn)轉(zhuǎn)，高深的招式固然有屬性之分，但其耗費(fèi)的真炁也不在少數(shù)。

而余霜以雨水化作水龍，卻是這般舉重若輕，恍若等閑。

“這便是分別，我們修士的體魄或許比不過你們武夫，但對靈氣，也就是你們口中的天地真炁的操控卻要精細(xì)高深許多。”

余霜揮揮手，水龍便化作懵懵細(xì)雨。

“若有靈境以上的修士出手，誦念法訣便能呼風(fēng)喚雨，更有搬山運(yùn)海之能?！?

就是法師和戰(zhàn)士的區(qū)別……徐白有自己簡單粗暴的理解。

“對了，剛才余兄所說的法訣是？”

“跟你們武夫的武功一樣，修士施法，當(dāng)有法訣，否則就是亂打王八拳?！?

余霜說著，微微一笑。

“原來如此，領(lǐng)教了?！?

徐白躬身一拜。

“這種事情，徐兄自己以后也會知道的，不用這么客氣。”

余霜連忙擺手。

兩人結(jié)伴同行，一路上倒是聊得火熱，大有相見恨晚的感覺。

在余霜的話語中，徐白對這方世界又生出了無盡的向往。

如離州之青蓮山，有劍修以劍化長河，環(huán)山四萬八千轉(zhuǎn)。

如青州之金鳴寺，有老僧凝丈六金身，佛光耀照萬千。

如東海之觀吾海，有道人以無上法力托海懸山，真如人間仙域。

“大丈夫當(dāng)如是也。”

徐白感嘆一聲。

“徐兄志向高遠(yuǎn)，小弟弗不能及也?！?

余霜假意躬身一拜。

“不敢不敢，余兄也不逞多讓?！?

徐白將其扶起，兩人相視一笑。

余霜唇紅齒白，笑聲輕快。

徐白時不時看向腰間的玉玨，自來到此鎮(zhèn)，它就再沒動靜。

‘難道此地能遮擋玉玨探尋氣息？怪不得林信松要往這里跑?！?

滴答、滴答……

雨水忽然大了。

“無妨，這正是吸收靈氣的大好時機(jī)?！?

余霜面不改色。

可是接下來，整座小鎮(zhèn)都下起了大雨。

兩人縱使能吸收真炁靈氣，但也擋不住這么大的雨勢，不一會就成了落湯雞。

街道上，有行人手持油紙傘，看著二人在雨中狼狽奔跑，不由得搖了搖頭。

“一看就是外鄉(xiāng)人。”

旁邊有一人應(yīng)和：“就是，這些外鄉(xiāng)人不知道什么毛病，來這里都不打傘的……”

小鎮(zhèn)的雨水都是真炁所化，即便用武功都蒸發(fā)不干。

徐白見余霜衣衫單薄，便將身上錦袍解開，遮在兩人頭上。

雨水砸落在黛瓦上，濺起碎玉。屋檐上的桶脊鯉魚噴吐水流如飛雪。

兩人在青石板街上奔跑，濺起的水花回落在磚石上，蕩起微微漣漪。

好在不遠(yuǎn)處有一座客棧，兩人連忙跑進(jìn)去躲雨。

“這雨可真大。”

徐白看著屋檐外那如簾幕般的大雨，感嘆一聲，回首與余霜相望。

兩人皆是會心一笑。

余霜的衣服已經(jīng)濕透，鬢間的秀發(fā)貼在臉上，顯得有些凌亂。

“客官，打尖還是住店？”

店小二問道。

“住店，再備上兩桶熱水，供我們沐浴，再給我們準(zhǔn)備一套干凈的衣服?！?

徐白從懷里掏出碎銀子。

“好嘞，客官來得真巧，本店剛好剩下兩間房！”

店小二殷勤地笑著。

店外，又來了兩人，是一對男女，皆穿著華貴錦裝。

“哎呦，兩位來得真不巧，這里沒房了?！?

店小二連忙說道。

“他們兩個住一間，我們兄妹一間便可?！?

女子指著徐白二人說道。

“不行，我不習(xí)慣跟人一起住?！?

余霜冷冷說道，斷然拒絕了她的要求。

“你！”

女子頓時大怒，卻被男子拉住。

“罷了，出去再找一間客棧就是，店家有沒有傘可借上兩把，我等有落腳處后定然歸還。”

男子輕聲問道。

“自然是有的，郎君自取就是?！?

一對男女，來了又走，消失在雨幕當(dāng)中。

二樓，有房門推開，走出一個宮裝女子，笑吟吟說道：“那個月硯山的小蹄子可是暴脾氣，手段也狠，你們得罪了她，可小心些?！?

余霜瞥了宮裝女子一眼，道：“多謝提醒?！?

又有房門推開，是一個穿著玄黑錦袍的女子，聽見外面吵鬧，出來看了一眼。恰好瞥見徐白手中的錦袍。

“鎮(zhèn)山臺的？”

女子皺眉。

徐白看了她一眼，發(fā)現(xiàn)她衣服上繡著的是青龍?zhí)ずD。

是鎮(zhèn)海樓的衣服！

“來搶生意？”

女子沒有好語氣，指著徐白說道：“我跟你講，那頭大魚我們早就盯上了，雖然赤水歸你們管，但水里的妖怪卻由我們殺！”

說罷，她便關(guān)上房門。

徐白：“……”

不是，哪來的這么多奇奇怪怪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