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_书友最值得收藏!

第11章 ,汞窟鏈

汴梁永通門

震天的戰鼓擂破風雪。晉軍陣中,五十架包鐵櫓盾(注:唐代大型盾車)組成的移動城墻,在士卒“嘿嚯!嘿嚯!”的號子聲中,頂著城頭傾瀉的箭雨擂石,艱難抵近永通門豁口。盾隙間,三十具蒙著濕牛皮的猛火油柜(注:《太白陰經》載唐代“膏油柜”)被推至陣前。

“放!”王疤瘌染血的令旗劈下。

“轟——!”粘稠的黑油(石油混合松脂)從鐵柜龍口噴涌而出,如數十條惡龍撲向甕城內光滑的冰面與梁軍塞門刀車!幾乎同時,數百支裹著硫磺焰布的火箭尖嘯著扎入油海!

“騰!!!”

烈焰沖天而起,瞬間吞噬了前沿的刀車與死囚弩手!冰面在高溫下炸裂、融化,混合著油脂和尸體燃燒的惡臭彌漫戰場。被鎖鏈禁錮的梁軍死囚在火海中發出非人慘嚎,拼命掙扎卻只能帶著燃燒的鎖鏈引燃身后弩基!

“晉王萬歲!”晉軍重甲步卒踩著融化的血水泥濘,挺著長槊巨斧,從火墻缺口洶涌而入!

城樓上的張全義面如寒鐵。“倒汞霜!”他枯瘦的手猛地揮下。

甕城兩側暗藏的陶甕被梁軍砸碎!粘稠的、泛著詭異銀光的液態汞(注:高溫蒸餾朱砂所得)混合著碾碎的辰砂礦粉(含硫化汞),如同死亡的瀑布傾瀉而下,澆在燃燒的油火與晉軍鐵甲上!

“滋啦——!!!”

恐怖的腐蝕聲伴隨著沖天白氣!汞液遇高溫瞬間汽化,劇毒的汞蒸汽混著硫化汞粉塵(朱砂粉)形成致命的黃白毒霧!沖在最前的數十名晉軍重甲精銳,鐵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銹蝕變黑,裸露皮膚瞬間起泡潰爛!吸入毒霧者更是扼住喉嚨,眼球凸出,口鼻涌出混著汞液的粉紅色泡沫,在極度痛苦中窒息倒地!

“掩口鼻!退!”王疤瘌目眥欲裂,嘶聲狂吼。攻勢為之一滯。

巢車上的李存勖將這一切盡收眼底。汞毒攻心,左眼視野已模糊發藍,但右眼卻燃燒著更熾烈的怒火。“張全義…你竟敢用我華夏礦髓…屠我華夏兒郎…”他染著靛藍毒血的手死死摳住望斗欄桿,指甲崩裂。“王疤瘌!用…用那個!”

王疤瘌聞令渾身劇震,獨眼掃過甕城角落堆積如山的梁軍尸體,瞬間明白了晉王玉石俱焚的決絕。“火牛陣!上刑天鼓!”(注:火牛陣戰國即有,刑天鼓喻死戰)

凄厲的號角撕裂戰場。晉軍后陣柵欄轟然打開,百余頭角綁利刃、尾縛浸油麻辮的驚牛,被士卒用燒紅的鐵錐狠狠刺入臀部!

“哞——!!!”牛群徹底瘋狂,化作一團團燃燒的火球,踏著滿地血泥汞漿,以排山倒海之勢撞向甕城深處!它們無懼毒霧,燃燒的軀體沖垮了梁軍第二道塞門刀車,更將致命的汞漿和火焰帶入敵陣縱深!

混亂中,李存勖的目光死死鎖住甕城東北角——那里,一道被火牛撞開的暗門后,隱約可見階梯向下延伸,寒氣森森!他正欲下令,顱中汞毒如冰河決堤,眼前一黑,高大身軀竟從巢車望斗邊緣直墜而下!

“大王——!”王疤瘌魂飛魄散,飛撲去抓,指尖只掠過冰冷的貂裘!

---

云州窟

萬骨輪傾覆的余震中,李烽小隊沿著青銅鎖鏈指引的縫隙,亡命奔入更深邃的礦脈。張十八缺指的左手緊握那塊嵌著靛藍毒針的暗紅汞髓礦石,刺骨寒意順著手臂蔓延,半條胳膊已覆上白霜。王七和幾個年輕工匠輪流用肩膀頂住一根碗口粗的松木,死死抵住后方不斷崩塌墜落的巨石,為隊伍斷后。每一聲巖石撞擊都讓心臟狂跳。

“停!”張十八突然低吼,獨耳緊貼冰冷的礦壁。眾人屏息。黑暗中,只有水滴從鐘乳石墜落的“嗒…嗒…”聲,以及…一種極其微弱、卻帶著某種規律性的金屬震顫嗡鳴,正從巖壁深處傳來,與張十八手中礦石的寒意隱隱呼應。

“下面…有東西…很大…在轉…”老鐵匠聲音干澀,“不是輪子…像是…鏈斗(注:漢代礦井提水機械)帶起的回音…”他沾著唾沫的手指在巖壁摸索,突然停在一條幾乎被苔蘚覆蓋的隋代陰刻礦脈標記上。“是主礦道!有岔口通‘水膽區’(注:富含液態汞礦脈)!那針的嗡鳴…就是從水膽方向傳來的!”

希望如同黑暗中的火苗。但眼前是深不見底的斷崖,對岸礦道入口在火折微光下如同怪獸巨口。唯一連接兩岸的,是幾根從穹頂垂落、銹蝕不堪、碗口粗的隋代青銅懸索,在幽暗中微微晃蕩。

“我上!”木匠王七抹了把臉上的血污,眼神里透著年輕人特有的銳氣與決絕。不等眾人反對,他已解下腰間皮索,用嫻熟的船帆結(注:唐代水手常用)將一端牢牢系在腰間,另一端交給同伴。“張師傅,指方向!李監丞,護好那針!”

他如同靈猿躍上懸索,赤腳緊扣冰冷的青銅鏈環,借著腰腹力量在深淵之上擺蕩前行。每前進一丈,銹蝕的索鏈便發出令人牙酸的呻吟,簌簌落下紅綠色銅銹。下方黑暗蒸騰著刺鼻的汞礦甜腥氣。

就在王七即將抵達對岸時,“咔嚓!”一聲脆響!他左手緊握的一截鏈環因銹蝕過重,驟然斷裂!身體瞬間失衡下墜!

“抓住!”李烽的嘶吼與張十八擲出的生鐵鉗同時到達!王七在生死關頭爆發出驚人敏捷,單手險險勾住飛來的鐵鉗柄!下方深淵翻涌的汞霧幾乎舔舐到他的腳底!

眾人拼死將他拖回。王七癱倒在地,劇烈喘息,手中卻死死攥著半塊從斷裂鏈環處摳下的、刻滿蟲鳥篆的青銅殘片。“鏈…鏈環里有字!”

李烽奪過殘片。火光照亮篆文,內容令他血液凍結:

“開皇十九年,契丹貢匠耶律突設督造。鏈通九淵,以鎖龍汞。后世得針者,當效大遼。”

(注:契丹于隋開皇年間內附,耶律氏為契丹大姓,符合史實)

這根本不是隋朝工事!而是契丹匠人借隋朝工程掩人耳目、秘密布設的毒針樞紐!百年布局,只為今日毒鎖中原龍脈!

仿佛感應到秘密被揭破,張十八手中那塊嵌著毒針的汞髓礦石驟然變得滾燙!靛藍幽光大盛,內部毒針瘋狂震顫!與此同時,巖壁深處傳來的金屬嗡鳴陡然加劇,整個礦洞開始劇烈搖晃!更恐怖的是,對岸礦道深處,傳來令人頭皮發麻的機括轉動聲和沉重閘門落下的轟響!

“契丹狗…封了退路!”張十八獨目赤紅。

“共振源頭必須毀掉!”李烽猛地看向手中殘片,又望向劇烈震顫的礦壁。一個瘋狂的計劃在腦中成型——利用契丹自己布設的青銅懸索!他扯下王七腰間的皮索,將那塊引發共振的毒針汞髓礦石牢牢綁在斷裂的青銅鏈環上,做成一個致命的擺錘!

“張師傅!聽音辨位!王七!給我找最脆弱的礦脈節點!”李烽的吼聲在震蕩的礦洞中回蕩。張十八獨耳緊貼巖壁,染霜的手指如探針般游走,突然重重點在一處布滿龜裂紋的巖壁上:“這里!后面是空腔!有鐵鏈在抽!”

王七抽出木工鑿,以畢生最快的速度在裂紋處鑿出楔口。李烽則掄起綁著毒針礦石的鏈環擺錘,用盡全身力氣,將其砸向楔口旁的巖壁!

“轟!!!”

在毒針礦石與巖壁碰撞的剎那,更劇烈的共振爆發了!靛藍幽光穿透巖石!一道裂縫猛地炸開,露出了后面隱藏的、水桶粗的青銅傳動軸!軸上陰刻的契丹狼頭圖騰猙獰可怖!

就是現在!李烽眼中寒光一閃,反手將從王七處得來的刻字鏈環殘片,如同飛鏢般狠狠射向那高速旋轉的青銅傳動軸!目標正是狼頭圖騰的眼窩——一處看似裝飾的微小凹槽!

“鐺——!!!”

脆響聲中,殘片精準嵌入凹槽!高速旋轉的傳動軸如同被卡住七寸的巨蟒,發出刺耳到極致的金屬扭曲哀鳴!軸體表面以凹槽為中心,瞬間蔓延開蛛網般的裂紋!那籠罩礦洞的恐怖共振嗡鳴,如同被扼住喉嚨般戛然而止!

礦洞的震顫驟然平息,只留下死寂和劫后余生的粗重喘息。但李烽的心卻沉了下去——對岸礦道深處,那沉重的閘門落定聲,如同墓石封棺,斷絕了前路。

主站蜘蛛池模板: 湖口县| 项城市| 皮山县| 墨玉县| 黑水县| 佛山市| 缙云县| 象山县| 永嘉县| 江达县| 腾冲县| 双流县| 郓城县| 思茅市| 手游| 安仁县| 临邑县| 通州市| 天柱县| 巫山县| 鲁甸县| 利辛县| 土默特左旗| 渭源县| 弥勒县| 宜兰市| 城口县| 陆河县| 聂荣县| 开远市| 邵武市| 银川市| 沁水县| 化州市| 东明县| 顺昌县| 涪陵区| 社会| 改则县| 大化| 和田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