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市最底層，“蛇窟”斗技場。

空氣渾濁如粘液，汗臭、血腥、劣質酒氣和糞便的惡臭混合發酵，熏得人頭暈。震耳欲聾的嘶吼、咒罵、金屬撞擊聲浪般沖擊著耳膜。中央巨大的鐵籠如同獸欄，銹跡斑斑，地面凝結著厚厚的、發黑的血垢。

王辰被粗暴地推入鐵籠側后方一個狹小的鐵柵欄圍成的“休息區”。這里更像囚籠，擠著幾十個眼神麻木、兇狠或絕望的人。蛻凡境居多，少數靈海境也氣息虛浮。他們就是“蛆蟲坑”的“蛆蟲”——斗技場最低賤的死囚或亡命徒。

“新來的？”一個滿臉刀疤、蛻凡五重的壯漢湊近，貪婪地嗅了嗅王辰身上殘留的藥味，“細皮嫩肉，可惜了。身上值錢的，交出來！”他伸出蒲扇般的大手，帶著腥風抓向王辰脖子！這是“蛆蟲坑”的規矩——新來的肥羊，先扒一層皮！

王辰幽深的瞳孔毫無波動，身體如同未卜先知般微微一側。刀疤漢的手擦著他脖頸劃過。就在對方因慣性前傾的剎那，王辰動了！快如毒蛇吐信！

他沒有硬碰，右手閃電般探出，食指中指并攏如錐，凝聚著微薄卻極度凝練、帶著一絲陰冷死寂的寒螭玄罡，精準無比地戳向刀疤漢左腋下極泉穴！那是人體氣血運轉的一個細微節點，防御薄弱！

噗！

指尖如冰錐刺入！劇痛混合著詭異的冰麻感瞬間席卷刀疤漢半邊身子！

“呃啊！”刀疤漢慘叫，動作一僵！

王辰左手早已扣住腰間那柄淬毒短匕，順勢向上一撩！墨綠寒光劃過一道陰毒的弧線，直取對方毫無防備的咽喉！

快！準！狠！毫無花哨！只求一擊斃命！

刀疤漢畢竟是蛻凡五重，生死關頭爆吼一聲，強行扭動脖子！

嗤！

匕首沒能割開喉嚨，卻深深扎入他粗壯的肩胛骨！墨綠毒液瞬間注入！

“小雜種！有毒！”刀疤漢驚恐暴退，捂住傷口，臉色瞬間發青！

王辰一擊即退，如同鬼魅滑回角落，冰冷的目光掃過其他蠢蠢欲動的“蛆蟲”。短匕尖端，一滴粘稠的黑血緩緩滴落。整個“休息區”瞬間死寂！所有目光都帶著驚疑和忌憚，看著這個氣息不過蛻凡二重、眼神卻冷得讓人骨髓發寒的新人。

“下一場！蛆蟲三號！蛆蟲九十九號！滾出來！”柵欄外，斗技場守衛的咆哮如同喪鐘。

王辰低頭看了看自己胸前一個粗糙的“九十九”木牌，面無表情地走出柵欄。他的對手，是一個身高近兩米、手持鏈錘、氣息兇悍的蛻凡三重巨漢（蛆蟲三號）。

“哈哈哈！九十九？細狗！老子撕了你！”巨漢狂笑，鏈錘帶著呼嘯砸來，力量足以開碑裂石！

鐵籠上方，簡陋的觀眾席爆發出狂熱的吶喊：

“撕碎他！三號！”

“九十九號！撐過三息老子賞你半塊餿餅！”

“賭三號贏！一賠一！九十九號？一賠十！誰下注？”

王辰眼神冰冷，在鏈錘臨身的瞬間，身體如同沒有骨頭的泥鰍，險之又險地貼著錘風滑過！錘頭砸在地面，碎石飛濺！他根本不與對方硬撼力量，利用毒潭淬煉后異常柔韌的身體和速度，不斷游走、閃避，如同附骨之疽緊貼巨漢身側死角！

巨漢怒吼連連，鏈錘揮舞得密不透風，卻總差之毫厘！王辰的匕首如同毒蛇的獠牙，每一次出擊都精準地劃向巨漢的關節、肌腱、腋窩等薄弱處！雖然力量不足，無法造成致命傷，但匕首上的劇毒卻隨著一次次微小的傷口不斷注入！

“卑鄙！有種跟老子硬碰！”巨漢動作開始遲滯，傷口傳來麻癢和刺痛，他驚怒交加。

王辰充耳不聞，眼神冰冷如萬載寒潭。在一次巨漢全力揮錘落空的瞬間，他猛地矮身突進！匕首毒光一閃，狠狠扎進巨漢支撐腿的膝彎韌帶！

“啊——！”巨漢慘嚎跪倒！

王辰如同獵豹般撲上，手中匕首帶起一道決絕的墨綠寒光，精準地刺入對方因劇痛大張的咽喉！

噗嗤！

滾燙的鮮血噴濺了王辰滿頭滿臉！巨漢雙目圓瞪，嗬嗬作響，龐大的身軀轟然倒下！

死寂！

短暫的死寂后，觀眾席爆發出更狂熱的嘶吼！

“九十九號！干得漂亮！”

“媽的！老子輸錢了！這細狗夠陰！”

“毒！他的匕首有毒！這小子是個毒崽子！”

王辰面無表情地拔出匕首，在巨漢衣服上擦掉血跡。他感受著體內因戰斗而略微沸騰的毒血力量，那層蛻凡三重的屏障，似乎又松動了一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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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西，廢棄冶煉坊地下密室。惡臭彌漫。

莫七獨臂支撐著身體，眼窩深陷，氣息萎靡。徐老臉色蠟黃，正用幾根發黑的銀針，小心翼翼地從王羽心口附近逼出幾縷粘稠如墨的青黑毒血。

王羽躺在草席上，胸膛幾乎看不到起伏，皮膚下的青黑脈絡如同蛛網蔓延至脖頸，散發著濃烈的腐朽氣息。蝕骨幽蘭，已入膏肓！

“徐老…將軍他…”一名影衛聲音哽咽。

“毒入心脈…神仙難救…”徐老聲音嘶啞，帶著絕望，“除非…立刻有七葉冰心草和法相高階精血…否則…撐不過三日！”

莫七獨眼赤紅，猛地一拳砸在冰冷石壁上，鮮血淋漓：“黑蝰！只有黑蝰可能有七葉冰心草的消息！不惜一切代價…聯系他們！用我們所有人的命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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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雪軒暖閣，氣氛壓抑。

“廢物！全是廢物！”趙玉鳳指間佛珠捻得飛快，鳳目含煞，“流言非但沒壓下去，反而愈演愈烈！王府里那些賤婢都在偷偷議論！王戰那個老匹夫已經三天沒出承運殿了！”

李玄風臉色陰沉，溫潤不再：“娘娘，流言如野火，堵不如疏。當務之急，是轉移視線，重塑威信。”他眼中寒光一閃，“半月后，是郡國‘秋狝大典’。往年都是王戰主持。今年…娘娘何不請旨，由大王子王騰代為主持？”

“騰兒？”趙玉鳳鳳目微亮。

“不錯！”李玄風嘴角勾起一絲冷意，“王騰乃我南武第一天才，武道塔地榜驕子！讓他于大典之上，展露鋒芒，震懾群雄！再以雷霆手段，處置幾個傳播流言最兇的世家…流言自破！更能彰顯大王子…不，未來郡王的威儀！”

“好！”趙玉鳳眼中怨毒稍退，換上狠厲，“就這么辦！本宮這就去見王戰！秋狝大典，必須由騰兒主持！誰敢反對…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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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窟”斗技場，蛆蟲坑。

三天過去。王辰如同真正的蛆蟲，在血腥泥濘中掙扎。九場戰斗！對手從蛻凡三重到五重！每一次都游走在生死邊緣！

他后背那道恐怖的刀傷在劇烈搏殺中數次崩裂，墨綠毒血滲出，散發出更濃的腥氣。但他仿佛感覺不到疼痛，眼神越發冰冷幽深。毒血入髓帶來的不僅是痛苦，還有對痛苦的極致麻木和一種非人的韌性。

他的戰斗方式越發狠毒刁鉆。利用一切環境：血垢打滑的地面、飛濺的碎石、對手的尸骸！每一次閃避都妙到毫巔，每一次攻擊都只求最致命的結果！匕首上的毒，成了他最可怕的武器。蛻凡五重以下，只要被他劃破皮肉，劇毒侵體，戰力大減，最終難逃一死！

觀眾對他的稱呼，從“九十九號”變成了“毒蛇”。

“毒蛇！撕了他！”

“媽的！這小子真夠毒！專走下三路！”

“蛻凡二重連殺五個蛻凡中階？這毒…有點邪門啊！”

第十場。對手是一個手持雙匕、氣息陰冷如毒蝎的蛻凡七重瘦高個（蛆蟲十三號）！他顯然是“蛆蟲坑”的老手，身上帶著濃烈的血腥和殺氣。

“毒蛇？有點意思。”瘦高個舔了舔匕首，眼神如同看著待宰的獵物，“可惜，你的毒…對我沒用。”他速度爆發，雙匕化作兩道慘綠寒光，瞬間封鎖王辰所有退路！速度、力量、技巧，全面碾壓！

王辰瞳孔驟縮！這是前所未有的危機！他拼盡全力閃躲，毒匕格擋！

鐺！鐺！

火星四濺！巨大的力量震得他手臂發麻，虎口崩裂！毒匕險些脫手！

嗤！

一道寒光掠過他肋下，帶起一溜血花！劇痛襲來！

“死吧！”瘦高個獰笑，另一柄匕首如同毒蛇出洞，直刺王辰心窩！快！狠！絕！

避無可避！

王辰眼中幽光爆閃！竟不閃不避，用左肩主動迎向刺來的匕首！同時，右手毒匕凝聚最后的力量，帶著一股同歸于盡的決絕，狠狠刺向對方因攻擊而暴露的咽喉！

以傷換命！

噗嗤！噗嗤！

兩聲利器入肉的悶響幾乎同時響起！

瘦高個的匕首深深扎入王辰左肩！而王辰的毒匕，也精準地刺入了瘦高個的頸側！墨綠毒液瘋狂注入！

“呃！”瘦高個眼中滿是難以置信的驚駭！他沒想到對方如此狠絕！

王辰悶哼一聲，左肩劇痛鉆心，卻借著對方刺入的力量猛地向前一頂！毒匕在對方脖頸內狠狠一攪！同時身體如同泥鰍般滑開，拔出匕首帶出一大蓬滾燙鮮血！

瘦高個捂住噴血的脖子，嗬嗬作響，眼神迅速渙散，轟然倒地！

王辰踉蹌后退，左肩血流如注，匕首幾乎握不住。他劇烈喘息，冰冷的臉上第一次露出一絲極度的疲憊，但眼神深處，那幽深的寒潭卻仿佛凝固成了堅冰。蛻凡三重的屏障，在生死搏殺與毒血燃燒的刺激下，轟然沖破！力量瞬間充盈了一些，卻帶著更深的陰冷死寂。

觀眾席爆發出山呼海嘯般的狂吼！

“毒蛇！毒蛇！”

“蛻凡二重逆殺七重！老子賭贏了！哈哈！”

“這小子…是個怪物！”

鐵籠打開。王辰拖著染血的身體，一步步走回“休息區”。沿途的“蛆蟲”們如同躲避瘟神般讓開道路，眼神充滿了敬畏與恐懼。他用實力和狠毒，在這蛆蟲坑里，硬生生殺出了一條血路！

柵欄陰影里，引路人（黑蝰使者）靜靜看著王辰的背影，嘶啞的聲音微不可聞：

“毒牙…磨得差不多了。”

“該…出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