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不配為儲
- 表姑娘死遁后,眾卿全在修羅場
- 徊聲
- 2020字
- 2025-07-28 00:22:00
“找到你了?!?
言攸傾身扯住偃偶的衣領,內里沉甸甸的紋絲不動。
她敲著那腦殼,在耳邊吐字:“給我的戲坊惹出這些事。不然你也別出來了,我讓人去取釘子和鐵錘了,你喜歡藏在偃甲里,我就用長釘把你和它釘在一起,做成血肉偃甲?!?
在一邊聽聲的戲蕊狠狠打個寒顫,猶豫著要不要把東西交出去。
偃偶密不透風,里面的人早就要窒息而亡,意識混沌時被這樣一番恐嚇,發(fā)出游絲般的求救。
她聽到那人咳了一下,須臾后撬開空殼,探出小半張臉,不勻地喘息。
他唇色褪盡,兩片蒼白微微張著,神態(tài)恍恍惚惚,烏亮的瞳仁失去焦距,一時不適應外界的光亮。
“不要……不,別釘我……”少年是擠出來的幾個字,喉嚨比木刺刮擦更痛,懷疑下一刻就要撕出血來。
可惜她從來不是什么菩薩,講什么渡人救世,言攸冷嘁著就讓冷刃貼上他的臉。
他面上弧度柔和,眼睛生得如珠似玉,像富貴人家豢養(yǎng)的貍奴,雙眉纖長微彎,少些成熟剛毅,多些少年溫柔。
言攸以刃口刮去他左臉頰上的血痕,血點子明顯是別人的。
少年疼得“嘶”喚,一咬牙把蓋在身上的木殼全都推開了,魚一樣順滑地癱倒在人腳邊。
戲蕊發(fā)出尖銳的鳴叫聲,響徹整座樓。
青衣立即趕來,也是一驚:“真有人?!”
他怎么鉆進去的?他藏了多久?他又有什么目的?
“他把姑娘的偃甲人徹底拆開了!”戲蕊兩眼一黑。
言攸如視死物般睨看,輕輕抬動腳尖碰到他腰側,少年一只手始終捂著左肋,多半是傷重。
他氣若游絲求她:“救我……”
她蹲下來理開他黏膩在面上的發(fā)。
“可以送你出去?!?
以便等死。
少年苦兮兮地搖頭,要用盡渾身力氣,伸手拽住言攸的裙擺,滿手的紅把靈動的繡花染得糟亂。
“他們呢?”
言攸扯下他的兜帽、捏著下頜翻來覆去觀察,把他徹底弄清醒。
“一個沒留?!?
少年牽起嘴角,虛聲求援:“血……止血……”
“這里是戲坊不是醫(yī)館?!?
樓中腳步聲雜沓,他在言攸的冷哂中入眠。
……
藥勁過后,少年被生生痛醒,此時正枕在傀儡的木腿上,四周昏黑月上高頭,他被扔在后場,雙腕套鎖,不遠處擺著一個木盒,留有字條。
木盒中裝著鑰匙,能打開木盒就放他離開。
特制的匣子。
他費勁地撐身坐起,借著稀薄光亮,把魯班鎖捧在掌心,手指撥動,早將它的構造了解徹底。
最后一根木榫按下,里面卻空空如也,與此同時燈火霎明,少年一驚,手中物砸地輕響。
言攸撿起特制的鎖,捏著鎖在他眼前晃,似笑非笑:“略通奇技淫巧?”
少年暗著眸色:“鑰匙呢?”
言攸一陣好笑,“我為什么要給一個刺客準備鑰匙?”
少年按了按傷口,雖然衣裳、斗篷上都是血,可傷口已經被處理過。
“我知道藏鋒門的刺客身上會有刺青,你呢?你的刺青在哪里?”
半明半暗中,她眼眸在熹微燈火中流如飛螢。
言攸要瞧瞧這斗篷下藏著些什么。
少年驀地往后躲閃,磕到一處堅硬后面容扭曲。
言攸清繳了他身上藏的什么機關暗器,還借著那些東西逼問他:“你要刺殺的是誰?”
少年微愕,坊主最先問的是他的行刺目標而非他本人,要依他之言判斷今日闖樓的劍客身份。
他咬死不說,言攸就拖著他到那個巨大的偃偶旁,打算再將人塞入其中。
他掙扎、扭動,眸中有驚恐,是不屬于一名刺客本該存有的懼意。
這偃甲人真的能要了他的命。
等他死后風干,就日復一日在臺上與木質軀殼一同獻舞。
言攸微微一笑:“不招?那就是居心叵測。”
他竭力把自己蜷縮成一團,這樣就不會被關進殼子里,言攸抄起一根木棍,直直要往他頭上落,少年怕被敲暈了任人處置終是服了軟。
“褚昭!我要殺的是褚昭?!?
木棍緩緩放下,言攸凝睇他眉眼,求真道:“褚昭?”
少年捂著崩裂的傷處,氣息不勻:“褚昭不仁,不配為儲君!”
他的憤慨打動了言攸。
她道:“他如何不仁了?”
“三年前,睦洲疫,坑殺上千人,火燒近十里。兩年前,祐云七州亂,以戰(zhàn)止戰(zhàn),死傷枕藉……人命二字,在褚昭眼中輕若鴻毛。”
言攸正色反問:“他殺你親族了?傷你發(fā)膚了?”
“……不曾?!鄙倌甏迪骂^去避過她的審視。
而后,她如是評價。
“刺客不是拿酬金辦事嗎?你不供述雇主,卻談論仁道?”
他倏然漲紅了臉,只聽她又笑著。
“不過太子也的確該被削肉剔骨?!?
她只不過是目睹了他的惡,就要受切膚之痛。
褚昭把她當牲畜耍。
少年遲鈍地反應過來,她左臂上一直纏著系帶,包裹住整截小臂,最后固定在腕關節(jié)。
他早就摸到了,那一截手臂中段有凹陷。
割肉所致的凹陷。
多少年了,疤痕不能消弭,血肉也難以復原,讓人看上一眼就不寒而栗。
言攸走了,沒過多久又折返回來,提著食盒放在他面前,然后從瓶簪里倒出鑰匙,給他開了鎖。
“留在樓里養(yǎng)傷吧,他的人我已經處理掉了,之后你要刺殺要逃命,都隨你去。”
他活著,威脅的是褚昭。
褚昭不好,她就好。
“……多謝坊主?!?
言攸淡淡撩開眼角:“叫什么名字?”
少年幾番猶豫才出口。
“令狐微?!?
……
燕子巢一切如常,卻因當日打殺而門前稀冷,營生慘淡。
戲蕊翻著計簿,愁眉不展:“姑娘,已經不怎么能撐住樓里的花銷了?!?
樓里樓外那么多人,有時還要接濟城中貧弱,燕子巢處處精簡,還是要被架成一個空殼。
“青衣,你怎么看?”言攸瞥看向她。
青衣又稍稍轉頭,若有似無盯上令狐微的背影。
言攸道:“聽你們的意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