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 我在規則怪談世界做邪神
- 作家PDAZLh
- 3311字
- 2025-07-20 07:12:06
我的呼吸瞬間停滯,心臟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緊,瘋狂地撞擊著肋骨。
那抹映在金屬柱弧面上的顏色——絕不是冰冷的銀白,而是…一種難以形容的、仿佛血液在薄冰下凝結的暗紅色調!
邊緣那些在觸感上模糊的刻痕,在扭曲的倒影中,似乎…蠕動著,勾勒出絕非工整文字的詭異線條。
“林月…林月…”
那該死的童謠如跗骨之蛆,聲音更近了,仿佛就在我左耳的陰影里低語嬉笑,每一個音節都帶著冰冷的惡意,試圖鉆進我的腦髓。
紅姐的尖叫指令
(“不要相信任何反光!”)
與眼前這顛覆認知的倒影、與觸感上溫潤如玉的工牌本身、與規則8“相信工牌”的鐵律,在我腦海中激烈碰撞、撕扯,幾乎要將我的理智徹底粉碎。
相信眼睛看到的倒影?
還是相信手指觸摸到的實體?
相信紅姐臨危的警告?
還是相信寫在《守則》扉頁上的基礎規則?
“噗通…噗通…”
死寂的前臺,只剩下我如擂鼓般的心跳聲和那越來越清晰的童謠。
冷汗順著額角滑落,滴在柜臺的金屬臺面上,發出細微卻驚心動魄的“嗒”聲。
燈光似乎又微弱了一分,陰影從四面八方無聲地蔓延過來,舔舐著有限的光明。
認知校準臨界點!
紅姐最后的命令如同最后一道保險絲
“默誦扉頁!直到鐘響!”
閉嘴!閉眼!忘記你看到的!忘記你想到的!忘記林月!
我用盡全身力氣,死死閉上了刺痛的眼睛。眼前并非一片黑暗,而是殘留著那金屬柱上暗紅倒影的可怖殘像,以及無數念頭碰撞出的刺眼火花。
恐懼像粘稠的瀝青包裹著我,但我必須抓住這唯一的救命稻草。
嘴唇顫抖著,無聲地,繼而艱難地翕動,將早已刻進骨髓的《守則·扉頁》內容一個字一個字地擠出:
夜班值班員須謹記:
一、確認身份。你的工牌是銀色金屬,刻有你的姓名及工號:CN-314。
二、注視燈光。日光燈管必須保持穩定冷白光源。若色溫偏移或亮度異常波動,立即默誦本頁內容。
三、堅守崗位。值班臺是安全區。無論發生何種情況,無正式移交手續前不得擅離。
四、保持聯系。對講機是唯一可信通訊。任何非標準頻道接入信號,無論內容,立即關閉勿聽勿答。
五、警惕訪客。午夜零點后,所有訪客登記需二次核驗登記簿簽名筆跡與前臺樣本一致。
“你的牌子…真好看呀…嘻嘻…”
童謠聲幾乎貼在了我的耳畔,冰涼的氣流吹拂著我的耳垂。
巨大的恐懼讓我渾身僵直,默誦幾乎中斷。
不行!不能停!不能聽!我咬緊牙關,更加瘋狂地在心中吼叫著那些熟悉的句子,試圖用規則的文字筑起一道堤壩,抵御那無孔不入的耳語侵蝕。
“滋啦…”
就在我精神幾近崩潰的邊緣,對講機突然響起一絲微弱的電流雜音!
不是紅姐!不是任何人的聲音!
只是雜音!但這微小的異響,在這死寂中無異于驚雷!
它像一根針,瞬間刺破了那縈繞耳邊的童謠營造的密閉恐怖空間。
雜音只持續了不到一秒,隨即徹底消失。
但就在這一瞬間,那令人毛骨悚然的童謠嬉笑聲…也詭異地戛然而止了。
絕對的、令人窒息的寂靜再次降臨。只有我心臟的狂跳和腦中拼命默誦規則的聲音在轟鳴。
“滴答…”
“滴答…”
一個清晰、穩定、冰冷的聲音響起。
不是鐘響!不是對講機!
我緊閉著眼睛,聽覺在極致的恐懼中被無限放大。聲音的來源…是噴泉池!
噴泉池的水聲…變了。不再是那種正常的、帶有回響的流水聲,而是變成了無比清晰、無比規律、仿佛冰珠滴落在金屬盤子上的聲音——“滴答…滴答…滴答…”
規則!《守則》里提到過噴泉池!它不僅僅是裝飾!它是某種…指標?
我的大腦在默誦的間隙瘋狂檢索記憶。終于,一個邊緣的、幾乎被忽略的補充條例在意識中浮現(也許是剛才拼命默誦時潛意識激活的):
補充條例(夾頁·噴泉池觀察):
>噴泉水聲為持續線性白噪音。
>若聲譜離散化為單一頻率等間隔脈沖(滴答聲)
①確認池中漂浮花瓣總數(正常值:77)。
②若花瓣總數異常,立即將工牌浸入池水,面壁背誦完整《夜班緊急疏散預案》(附錄C),直至水聲恢復。
③若花瓣總數正常,則…等待。下一次鐘響視為安全信號重置點。
花瓣總數!
77!
這個數字像一道微光刺破迷霧。它提供了一個具體的、可操作的動作!
一個打破當前“閉眼、默誦、無指令”僵局的機會!雖然不知道“花瓣總數異常”意味著什么,但至少有了一個“如果…就…”的邏輯鏈條!這比純粹被動等待未知的“鐘響”要好得多!
“滴答…滴答…”聲音持續著,冰冷而規律,像某種倒計時。
睜眼,意味著可能再次看到那些恐怖的倒影,或者林月工牌的幻象。但閉眼默誦,無法得知花瓣數量。
規則沖突的悖論似乎出現了新的分支:我需要視覺信息(花瓣數量)來執行規則,但視覺本身可能帶來污染(反光、工牌異常)。
“認知校準…”紅姐的話又閃過腦海。也許…也許不能完全相信眼睛,但也不能完全不用?關鍵在于…校準的“標準”?噴泉池本身,是否就是那個“標準”?
“相信規則…執行規則…”我反復默念著這句話,將它強行刻在恐懼之上。我需要一個確認點。
豁出去了!
我猛地睜開眼!但沒有立刻看向工牌,也沒有看向任何可能反光的表面!我的視線死死盯住地面,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將目光聚焦在幾步之遙的噴泉池!
池水…不再流動!
那維持了不知多少年的循環水流,此刻完全靜止。池水像一大塊凝固的、深不見底的黑色水晶。在中央裝飾物的微弱光線(這光線似乎也染上了一層不祥的淡紅)映照下,水面漂浮著的東西清晰可見——
黑色的花瓣。
它們靜靜地躺在絕對靜止的水面上,像密密麻麻的、死去的蝴蝶。
數!
我幾乎是屏住呼吸,視線如同掃描儀般掠過水面。
一、二、三……六十、七十……七十六……七十七!
七十七!整整七十七瓣!
總數正常!
巨大的、劫后余生般的虛脫感瞬間襲來,幾乎讓我癱軟。總數正常!那么按照規則,我需要做的就是——等待!等待下一次“鐘響”作為安全信號!
“滴答…”那催命般的滴水聲還在繼續。
等等!那是什么?!
就在我稍微松懈,視線本能地掃過池水邊緣時,在水面與池壁交界處那片最深的陰影里,在幾片重疊的黑花瓣下方……似乎……刻著什么?
非常非常淺,像是被什么銳利的東西匆匆劃上去的,又被水流浸泡得有些模糊。那絕對不是裝飾紋路!更像……潦草的字母。
我的瞳孔因極度的專注而收縮。
`L... Y...`
`...月...`
L Y...林月?!
那刻痕,指向的正是童謠、謎團和恐懼的核心——林月!它就刻在安全的象征、規則的參照物——噴泉池壁上!
“滴答!”又一滴水珠落下,精準地砸在那刻痕旁邊,細微的漣漪蕩開,讓本就模糊的字跡更加扭曲,像一張獰笑的臉。
“當——!”
就在這令人窒息的發現瞬間,一聲沉重、悠長、仿佛來自遠古的鐘聲,毫無征兆地穿透了整個死寂的大堂!它并非來自前臺墻壁上的電子鐘,那鐘依舊停在00:00。這鐘聲……像是從建筑物最深的地基,或是……從那凝固的噴泉池底傳來!
鐘響了!安全信號重置點?!
我幾乎是彈跳起來,目光下意識地、帶著一絲僥幸和無法抑制的沖動,落回了胸前那溫熱的工牌——
銀色!
它依然是那冰冷的、熟悉的、刻著“陳默 CN-314”的銀色金屬牌!邊緣光滑,哪有什么溫潤如玉的觸感?哪有什么凹凸的刻痕?剛才的一切觸感、金屬柱上的恐怖倒影、那溫熱的錯覺……都像一場被鐘聲驅散的噩夢!
幻覺?是幻覺嗎?因為恐懼和認知污染產生的集體幻覺?紅姐的警告是為了讓我撐到鐘響,打破幻覺?噴泉池的滴答聲和花瓣是規則設定的一個確認機制?
然而……剛才摸到的溫潤,金屬柱上看到的暗紅倒影,池壁上的“林月”刻痕——那觸感、那視覺殘留、那刻字的沖擊,是如此的真實!如此的具體!
尤其是我低頭看向工牌的瞬間,在眼角的余光里,似乎捕捉到……工牌光滑的銀色表面上,極其短暫地……掠過一絲暗紅的流光?快到像是視網膜的錯覺。
“相信工牌”——它現在看起來確實是銀色的,正常的。
“不要相信任何反光”——我剛才看到的倒影是反光。
“默誦扉頁直到鐘響”——我做了,鐘響了,幻覺似乎消失了。
邏輯似乎閉合了。但池壁上那個帶著水漬的“林月”刻痕,像一顆冰冷的釘子,扎在剛剛平復的心跳上。
它無聲地質問著:幻覺…真的完全褪去了嗎?還是說,“安全”本身,才是規則陷阱中最深層的偽裝?
我僵硬地站在原地,那沉重的鐘聲余韻還在空曠的大堂里低徊,與噴泉池重新響起的、正常流淌的細微水聲交織在一起,卻再也無法帶來絲毫安寧。前臺電子鐘暗紅色的“00:00”,像一雙永不閉合的、充滿惡意的眼睛,冷冷地注視著我胸前那枚看似正常的銀色工牌,以及……我眼中殘留的、無法磨滅的暗紅流光。
長夜,才剛剛開始。而“林月”這個名字,已經不再是背景里的低語,而是刻在了規則的基石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