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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事實確鑿

張君寶早知避不開他這一關,所幸何太沖武功不高,便與其妻聯手,再使那兩儀合擊的劍法,他已窺其理,又有乾坤大挪移在身,也未必對付不了。

但想縱然再勝何太沖一場,也不過將梁子結得更深,這位何先生是正道大派昆侖派的掌門,非大奸大惡之徒,沒必要仇恨愈深,漸至不死不休之境地。

取下身后兩儀劍,橫托在手,道:“何掌門,在下其實無意冒犯,以往種種,大多是誤會所致,在此給你賠禮,還請你不計前嫌,泯釋舊怨。”

他原本不喜爭斗,更不愿沒來由的和人結仇打殺,擋俞蓮舟、斗敗空性、打發崆峒二老,皆是為解明教之圍,與各人實無私己仇怨,待此間事了,亦可為武林同道,齊心攜手,逐蒙復漢。

和何太沖卻陰差陽錯成了冤家對頭,此非張君寶所愿,是以呈劍解釋,言語誠懇,以圖消解這無端之仇。

何太沖眼見對方先后斗敗少林高僧和崆峒耆宿,意氣風發,震動群雄。不想忽然間態度低懇,還劍賠罪,一愕心想:“這小子可很給我面子啊!”

各派和明教的英豪見張君寶對上少林高僧尚輕松自若,竟在昆侖掌門之前低頭,亦盡訝然。

何太沖和張君寶無有深恨,他當天下英雄之前首先求和,給足自己面子,想到其與武當派頗有糾葛,原不能拿他怎樣,便欲接劍罷手。

正在這時,但聽得一聲嬌叱:“臭小子張君寶妄想擋各派高人之手,自身難保,現下低聲軟語要少一個大敵,你難道看不出來?待過了眼前一關,日后少不得再與你我為難!”

正是“昆侖之虎”班淑嫻在旁吆喝呼喊。

這一番話出口,場上眾人不禁一齊變色。少林、崆峒等派名宿高人因“張君寶”三字想到武當張三豐,再想到俞蓮舟一招即退,謙讓之意幾不掩飾,俱都心想:“這人與張三豐和武當派必有干聯!”

何太沖則因夫人一言頓生顧忌。他非正人君子,一向多于人后因諸多不便而行小人之事,揣測旁人心意時難免便往卑鄙惡毒之側猜想。

聽得班淑嫻一言,原本些微的自得之感頓時消散,袍袖一拂,冷冷道:“此劍失于我手,自當再由我自行取回,卻不需尊駕謙讓什么,請罷!”

張君寶望了望班淑嫻,道:“在下絕無何夫人所說那般打算。”將兩儀劍隨手一拋,落在昆侖派陣前,說道:“何掌門佩劍奉還,咱們舊怨就此勾銷。今日我為明教比武,領教何掌門的劍法。”轉頭四顧,也要學殷天正那般借個明教徒的兵刃來使。

殷天正看出他的心意,招手道:“張少俠,殷某人有一柄白虹劍,未必便輸了昆侖派的兩儀劍,這便送了給你,請你拿去和這位鐵琴先生周旋。”

說著自身旁包袱中取出劍來,拔劍出鞘,果然寒光凜凜,屈指一彈,嗡嗡作響。

楊逍、韋一笑、五散人等明教高層知道這白虹劍乃陽教主尚在之時殷天正費盡心思,取西域奇金和中原異鐵,討銳金旗掌旗使莊錚一個人情,由他親手鑄就,伴身日久,最是愛惜,今日居然送了給人,不禁驚訝。

殊不知殷天正心底清楚,今日先后交手華山、少林兩派的好手,又力戰武當二俠,實已強弩之末,若非張君寶仗義出手,只消再來兩個高手人物拼拳斗力,勢必以死護教不可。

救命之恩無可酬謝,區區一柄寶劍又怎放在心上?

張君寶接劍謝過,回身與何太沖對峙。何太沖見他動作,已覺其先前所言賠禮不錯,生出幾分好感,道:“提神了。”長劍一顫,斜刺而出。

張君寶揮劍架過,心道:“以我如今武功,要勝這位何掌門,說手到擒來或許猖狂,總是用不到三十招上。但要想讓他從此消了敵視之意,卻不能使他太過狼狽。”

他在江湖上行走兩年,見過不少英雄好漢因臉皮面子上的小事而結仇相殺,于這照顧別人好看的道理略有明白,當下長劍盤旋,左一招、右一劍,安心拆解何太沖劍法之余,將乾坤大挪移融入劍法之中,印證心中設想。

但聽叮叮當當利刃相擊,二人轉眼間拆過三十余招,何太沖愈打愈驚,只覺張君寶劍上似有一股奇特詭異的力道,一觸之下,粘力立生,數次險些將自己的長劍牽引脫手,較之先前沙丘斗劍幾便判若兩人。

旁觀之人則只知張君寶在何太沖劍下疲于應對,兵刃上的本事和拳腳造詣天差地別,都想:“一人畢竟精力有限,任他天縱奇才,拳術練到天下第一,也不能再來兼顧劍法。”

武當諸俠隱隱為張君寶擔憂關切,于他姓名暴露之事也沒心思去想了。

華山派鮮于通心思靈敏,聽班淑嫻叫破張君寶姓名,想到師叔稱他為張三豐,又有武當俞蓮舟打斷自己問其姓名,再聯想他精通武當、少林兩家武學,忽然一個念頭生出:“這小子莫非……”

他年幼時拜入華山派,那時高矮二老之師尚在人世,乃本門長老,時常郁郁寡歡。同門師兄悄悄議論,便說這位師叔祖年輕時給武當張真人救過一命,就此情根深種,卻愛而不得,終致成日里悶悶不樂。

想著高老者的語言態度、俞蓮舟的多般維護,鮮于通仔細打量張君寶,果然自其眉宇之間看出和數年前武當山真武大殿上見過的張三豐的少許相似之處,至于究竟是確然相似,還是他先入為主,似是而非,那也難以辨清。

左右心中認定了想法:“這小子肯定就是張三豐老道的私生子無疑!”

鮮于通為人最是風流,昔年對苗家女子始亂終棄,后來花言巧語騙得胡家姑娘芳心,又因掌門之位而迎娶掌門之女,再舍棄胡家姑娘不顧。

這些年身為一派掌門,位高權重,暗中又有多少情人、多少兒女,連他自己一時也難以細數。于這背地戀情、偷生兒子的事情,再熟練不過。

所謂“以己度人”,他為人如此,想到旁人之時,難免覺得對方于此道墮落亦屬平常,沒絲毫出奇,雖是張三豐德高望重,于他心中卑劣之處和自己也毫無分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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