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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對陣

少女道:“郭襄女俠么?她出家當了尼姑,創辦了峨嵋派。”

“她出家當了尼姑……當了尼姑……”

少女的話在張君寶腦中來回激蕩,這瞬息之間,于他直好似過了許久。驀地里只聽他一聲大叫,騰身而起,自少女頭頂躍過,發足而奔,頃刻間便不見蹤影。

少女見他突然離去,瘋瘋癲癲,吃了一驚,問張無忌道:“你說這人是不是瘋子?”

張無忌搖搖頭:“我看不是。張大哥是好人。”

少女瞧了他幾眼,不知為何又發起怒來,哼道:“好人,世上若真都是好人,那還練武功做什么?我又怎會到這苦寒之地來?”

張無忌早知道她的性格,不以為意,陪笑著說了幾句話,哄得她開心起來,拿過燒雞羊腿給他吃了,二人復又聊天,終于還是讓張無忌不知如何一言惹得少女牽動心事,各種情緒雜亂交錯,與張君寶一般,疾奔而走。

這下冰天雪地間又只余下張無忌一人,寒風呼嘯,兀鷹飛翔,張無忌心中苦笑,回思方才與張君寶、少女的說話,不覺間日落月起,寒冷更甚,已入黑夜。

張無忌閑著無事,四下巡望,忽見遠處幾個人影緩緩而來,當先而行的看來正是白日里那少女,待走近了些,看清了各人面貌,不由暗叫一聲苦。

只見少女身后共有六人,呈扇形之勢展開,瞧來是防他逃走。六人面貌個個認得,左面是朱武連環莊的武青嬰、武烈、衛壁三個老熟人,右面是昆侖派掌門人何太沖及其妻子班淑嫻,還有一人則是多年前在蝴蝶谷見過的峨嵋派的丁敏君。

一起撞見六個大對頭,張無忌心中叫苦,不知該如何脫身,便在這時,身后腳步聲響,又有一人走了過來。

張無忌轉頭一看,立時喜出望外,只見這人濃眉大眼,粗布衣衫,不是張君寶還是何人?夜色下他沒瞧出張君寶神態有異,只道來了救星。但轉念又想:“張大哥武功雖高,最多只與何太沖一人相當,決敵不過對方六人聯手,還是叫他快跑。”高聲叫道:“張大哥,快走!快走!”

豈料張君寶恍若未聞,兀自一步步朝他而來。那邊幾人聽他呼叫,頓時加快了腳步,不多時靠攏過來,將那少女與張無忌、張君寶三人圍在正中。

張君寶站在張無忌身側,好似沒看到這六個人,呆呆而立,一語不發。

那少女受六人挾持,言語相激,讓六人允她來見張無忌最后一面,說最后一句話。

她對張無忌惡言惡語,實則不覺間已將他看得頗為重要。

少女沒想到張君寶還會回來,見到他時,心中歡喜,知他武功不弱,或有生存之機。待見他呆呆愣愣,才終于熄了最后一縷希望,朝張無忌道:“喂,白天的時候你說你會娶我對不對?”

張無忌愕然道:“什么?”

少女惱道:“你說你愿意一直陪著我,不是要娶我做妻子嗎?”

少女一來就問這種事情,張無忌茫然無措,一時不知該如何作答。

邊上六人見這丑姑娘原來牽掛的是這么一句話,而張無忌又不肯答允,個個大笑,武青嬰更出言譏刺。

張無忌聽了對方譏嘲之言,胸中陡然生出一股意氣,道:“我愿意娶你做妻子,我愿意永遠陪著你。”

少女心中歡喜,向他看了一眼,望向何太沖道:“好了,你們來殺我吧。殺了我卻不準難為他,他不是武林中人,你們名門正派的大俠,不能欺負受傷的老百姓吧?”

武青嬰道:“我們問你何人指使你殺害朱九真,你還沒說。”

張無忌聽了這話,大驚失色。少女朝他眨了眨眼,真相不言而喻。

原來少女知道張無忌吃了朱九真的虧,就去用千蛛萬毒手將之加害,這才被武烈聯同昆侖派、峨嵋派的高手圍堵,不得不束手就擒。

何太沖則道:“還有張無忌那小子,你說你知道他的下落。”

地上的張無忌聽此一言,未及驚駭,便聽少女笑道:“我若不這么說,你肯讓我回來么?”

何太沖雙眉一豎,忽然人影一晃,一個人快捷無倫的欺了過來,一掌打在少女胸口之上。少女立刻橫飛出去,卻沒飛向張無忌,反朝張君寶撞了過去。

張君寶正自呆愣愣的出神,給少女猛地撞到,回過神來,定睛一看,見少女衣衫上斑駁血跡,嘴角還殘留鮮血,驚道:“姑娘,你怎受了傷?”

他白日聽這少女說此時已是百年之后,心神大震,四處跑遠,去探聽消息,連尋數人,或禮詢,或硬問,所得消息均與少女所言一般無二,而那“雪山三怪”的蹤影也自始至終未曾見著。

這下張君寶再無異議,百年之后的昆侖山,自然是沒有什么雪山三怪的。他驟聞此訊,一時只覺天地之大,不知該去往何處,渾渾噩噩,又往遇見張無忌這里走來。

他兩年前目睹覺遠圓寂,郭襄贈信物金鐲而走之后,亦是這般的茫然無措,不知該身去何處。二者雖不相同,心緒之間卻有互通之處,是以這時便能強抑心神,初時對身周各人諸事視之不見,給少女一撞,也就回過神來。

少女到這里和張無忌對答、和武青嬰、何太沖等人說話,都在盼著張君寶能突施奇計,這時候聽張君寶居然有此一問,又急又惱,氣血上逆,牽動胸口內傷,“噗”的一下,又噴一口鮮血出來。

張君寶見狀更驚,張無忌忙道:“快點她云門、中府、天樞、梁門諸穴。”張君寶依言點之,少女情狀登時好轉。

何太沖、班淑嫻訝異的目光投向張無忌,沒料到這臟亂如乞丐的小子居然有此見識,待要說話,驀地里一個聲音說道:“幾位是什么人?到此有何貴干?”卻是張君寶將少女交給張無忌,直面六人。

少女躺在張無忌懷中,有氣無力,說道:“你走吧……不要管這里的事。”

何太沖班淑嫻夫婦二人都是武林中頂尖兒的好手,張君寶一人之力決計抵敵不過,少女這時身受內傷,已無脫身之念,不愿再牽累旁人,出言相勸。

張君寶直如未聞,目光掃過眾人,見何太沖、班淑嫻眼神如淵似水,看來是內家高人,心中自忖不知能否對付,不如先讓他們顯顯功夫,彎腰抓起一把雪,捏成雪球,瞅準遠處一棵巨樹,運力擲出。

雪球撞上巨樹,“砰”的一下大響,巨樹簌簌而晃。

何太沖六人本沒將這小子瞧在眼里,見此情狀頓吃一驚。武烈三人和丁敏君一齊向何太沖、班淑嫻夫婦看去。

他們都知張君寶此舉是顯示功力,要讓他們也露一手功夫,瞧是否能讓他知難而退,甘心服輸。

武烈幾人和丁敏君自知自身功力遠遠不及,便都指望江湖上大名鼎鼎的昆侖派掌門人夫婦一顯身手,不在這不知來歷的少年之前輸了陣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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