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淵底層如同被投入冰煞熔爐的碎冰地獄。冰藍劍輪與墨色意志的毀滅性碰撞掀起滔天亂流,玄冰基巖在能量風暴中呻吟崩裂,污濁的淤泥混合著尸骸碎冰被絞成混沌的漩渦。每一道逸散的能量亂流都如同無形的冰刀,反復刮過這片死寂水域。
司徒玄殘破的軀殼如同被狂風卷走的破麻袋,在恐怖的沖擊波和混亂暗流的裹挾下,翻滾著撞進寒淵更深處一道幽暗湍急的斷層裂口!冰冷刺骨、帶著鋒利冰晶碎屑的激流瞬間將他吞沒!身體如同被億萬根冰針反復穿刺!丹田那顆布滿裂痕的硬核在巨力撞擊下發出瀕臨湮滅的呻吟!后背那截鐵脊殘根狠狠剮蹭在斷層邊緣嶙峋的玄冰棱角上,帶起一溜刺眼的火星和令人牙酸的金屬刮擦聲!
意識徹底沉入冰冷的黑暗。只有《燭照經》冰硬的封面如同垂死心臟最后的搏動,緊貼著早已失去溫度的胸膛。封皮上那道墨痕凝成的獨眼在劇痛深淵中無聲怒睜,瞳孔深處倒映著鐵脊殘根與冰棱劇烈摩擦時迸濺的、帶著金屬銹蝕氣息的火星!
【鐵……脊……】
【殘……根……】
【煞……火……開……刃……】
【快遞……簽收……!】
冰冷的意念碎片如同被強行塞入的、即將引爆的雷管!
轟——!!!
后背鐵脊殘根與玄冰棱角最劇烈的一次刮擦!一塊巴掌大小、邊緣銳利如刀的暗紅色冰晶碎片被硬生生從巖壁上刮了下來!碎片帶著刺骨的寒煞,如同淬毒的飛鏢,狠狠扎進司徒玄翻滾的身體側面!鋒利的冰棱瞬間撕裂早已破爛的皮肉,深深嵌入肋骨縫隙!
劇痛!如同燒紅的鐵釬捅入骨髓!
但就在這劇痛炸開的瞬間!
丹田那顆瀕臨爆裂的硬核猛地向內一縮!表層灰白流質逆向旋轉到極致!一股被《燭照經》強行榨取、壓縮、混合了鐵脊摩擦迸發的金鐵煞火、體內殘存的寒髓碎片、以及硬核內部所有駁雜煞氣的毀滅性能量洪流,如同被點燃引信的炸藥桶,順著那條被冰棱碎片貫穿撕裂的傷口通道,悍然爆發!
目標——并非外界的任何存在!
而是……那根深深嵌入肋骨的、散發著濃郁寒煞的……暗紅冰晶碎片!
噗嗤——!!!
如同燒紅的鐵水澆入冰窟!
那根鋒利的冰晶碎片在體內狂暴煞氣的沖擊下,瞬間融化!崩解!化作一股粘稠冰冷、混合著精純冰煞本源和金屬銹蝕劇毒的污穢漿液,狠狠灌入司徒玄早已千瘡百孔的胸腔!
“呃啊——!!!”
一聲壓抑到極致、如同被撕裂氣管的慘嚎在意識深處炸開!司徒玄的身體在激流中猛地向上弓起!如同被無形巨錘砸中脊椎!一大口粘稠漆黑、混合著五彩冰晶碎末、暗金金屬碎屑、以及……絲絲縷縷如同熔融鐵水般暗紅流光的污穢物狂噴而出!如同粘稠的、燃燒著暗火的瀝青,瞬間被湍急的暗流沖散!
噴出這口污穢的瞬間!
他體內那股狂暴的煞氣洪流仿佛找到了宣泄口!順著冰晶碎片融化后留下的傷口通道,瘋狂向外噴涌!這股混合了金鐵煞火與冰煞劇毒的混亂洪流,如同失控的高壓水槍,狠狠沖擊在斷層側壁一片相對光滑、覆蓋著厚厚墨綠寒煞膠質的玄冰巖面上!
嗤啦啦——!!!
刺耳的腐蝕聲如同強酸潑上凍肉!
那片光滑的冰壁在混亂煞流的沖擊下,瞬間被蝕刻出一個碗口大小、深不見底的黝黑洞窟!洞窟邊緣的玄冰如同被投入王水的金屬,迅速變黑、酥脆、崩解!一股更加濃郁、更加刺鼻的腐甜腥氣混合著冰煞劇毒,從新生的洞窟深處彌漫開來!
這洞窟……似乎通向……另一片被寒煞淤塞的……死寂水域?
爆炸的沖擊力混合著體內能量強行宣泄的反沖,如同在司徒玄身下引爆了一顆微型的炸彈!
砰——!!!
湍急的暗流猛地炸開一團污濁的泥浪!司徒玄那早已殘破不堪的軀殼,如同被這股自內而外的毀滅性力量狠狠彈射出去的炮彈殘骸,借著爆炸的沖擊和暗流的推送,化作一道黯淡的、裹挾著污穢泥漿和金屬碎屑的灰影,朝著斷層更深處、水流更平緩的幽暗水域……瘋狂飆射!
嗖——!!!
灰影撕裂湍急的水流,瞬息遠去!消失在斷層深處更濃重的陰影里!只在原地留下一團緩緩擴散的、散發著刺鼻惡臭和微弱煞火硝煙氣息的污穢泥霧,以及那個兀自冒著腥甜寒氣的黝黑冰窟。
寒淵底層。
冰藍劍輪與墨色意志的恐怖角力仍在繼續!毀滅性的能量風暴將周圍的一切都化為齏粉!
玄霜真人懸浮在狂亂的能量風暴中心,冰云鶴氅獵獵作響。他那雙倒映著冰洋絕境的眼眸深處,冰冷的殺意如同實質!目光穿透混亂的能量亂流,瞬間鎖定了司徒玄消失的方向!一股足以凍結時空的恐怖殺念如同無形的冰錐,瞬間跨越空間,狠狠刺向那逃逸的灰影!
但就在殺念即將觸及的剎那——
嗡!
下方巖壁裂口中噴涌的墨色意志洪流猛地一個劇烈的扭曲!如同被無形巨手攪動的毒龍!一股更加粘稠、更加深沉的死寂意志悍然分出,如同跗骨之蛆般纏繞上玄霜真人那道追擊的殺念!
“哼!”玄霜真人臉色微寒,冰藍劍輪光芒暴漲,強行震開糾纏的墨色意志!但追擊的殺念已被這突如其來的干擾強行阻隔了一瞬!
就是這一瞬!
司徒玄所化的那道灰影徹底消失在幽暗平緩的水域深處,再無蹤跡!
…………
冰冷。粘稠。死寂。
水流平緩得如同凝固的尸油。司徒玄的身體如同被丟棄的、灌滿了鉛塊的破麻袋,緩緩沉向一片覆蓋著厚厚腐殖淤泥的洼地底部。每一次微弱的起伏,都帶起一串細小的、混合著污血和冰渣的氣泡。
后背那截鐵脊殘根傳來持續不斷的、如同銹蝕鈍刀刮骨的劇痛。丹田硬核徹底沉寂,表層裂紋密布,內部沉淀的煞氣如同冷卻的爐渣。意識在冰冷的黑暗邊緣沉浮,每一次試圖凝聚,都被深入骨髓的劇痛和沉重的麻木撕碎。
《燭照經》冰硬的封面緊貼著胸膛,封皮上那道墨痕凝成的獨眼無聲閉合,仿佛陷入了某種冰冷的“透支”后的休眠。但在那墨眼閉合的縫隙邊緣,一點極其細微、卻異常清晰的……新的裂痕……如同被冰針劃開的薄冰,悄然浮現!
裂痕極細,蜿蜒扭曲,如同一條剛剛孵化的、帶著劇毒冰寒氣息的……微小蜈蚣?
洼地邊緣的淤泥無聲涌動。幾道細長、扭曲、如同被凍僵的毒蛇般的身影,悄無聲息地從黑暗的泥穴中滑出。是寒髓線蚺!比之前那條獨角巨蚺體型稍小,但數量更多!它們灰白色的冰晶鱗甲在幽暗水底閃爍著磷火般的微光,幽藍的豎瞳如同冰封的血池,死死鎖定洼地中心那灘散發著濃郁“鐵煞”與血腥氣息的……“食物”!
為首一條體型稍大的線蚺,頭頂沒有獨角,但吻部裂開,露出兩排交錯如冰錐的慘白獠牙。它細長的身體在水中緩緩弓起,如同蓄勢待發的毒箭,帶著刺骨的腥風,無聲無息地射向司徒玄沉向淤泥的殘軀!目標精準——他背后那條兀自散發著微弱金屬幽光的鐵脊殘根!
近了!
獠牙帶起的冰寒水流已經觸及司徒玄破爛的衣襟!
就在這時!
嗡——!!!
司徒玄背后那截鐵脊殘根猛地一震!一股遠比之前更加凝練、更加冰冷、帶著金屬銹蝕鈍感與尸骨寒煞死氣的詭異氣息,如同沉睡的兇器被強行喚醒,驟然爆發開來!
這股氣息如同無形的沖擊波,瞬間掃過周圍粘稠的死水!那條撲擊而來的寒髓線蚺動作驟然一僵!幽藍的豎瞳猛地收縮!一股源自血脈本能的、冰冷的……恐懼感瞬間攫住了它!仿佛撲向的不是獵物,而是一塊帶著尖刺的、會移動的……寒鐵墓碑?!
它細長的身體在水中猛地一個扭曲,硬生生止住了撲擊的勢頭!粗壯的尾部瘋狂擺動,掀起大片污濁的泥浪,倉惶地向后暴退!同時口中發出一聲尖銳刺耳、帶著驚懼和警告意味的嘶鳴!
嘶鳴聲在死寂的水域中回蕩。
洼地邊緣,其他幾條蠢蠢欲動的寒髓線蚺如同被無形的鞭子抽中,動作瞬間僵住!幽藍或冰藍的豎瞳死死盯著司徒玄背后那條散發著冰冷死寂金屬幽光的鐵脊殘根,眼神中的貪婪嗜血迅速被一種冰冷的忌憚取代!它們緩緩地、無聲地向后縮回黑暗的泥穴深處,只留下無數道冰冷的“目光”在幽暗中閃爍,如同墓穴中窺視陪葬品的磷火。
洼地中心,司徒玄的身體終于徹底沉入冰冷的淤泥里,如同被這萬載寒淵徹底吞沒。只有那截鐵脊殘根,如同沉船斷裂的桅桿,無聲地矗立在污濁的冰水中,散發著令人心悸的暗沉金屬幽光。
《燭照經》封面上那道新生的、如同微小蜈蚣般的裂痕,在幽暗的水底無聲地……蠕動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