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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不速之客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一天,也許是兩天。

一陣刻意放輕,卻依舊無法完全掩蓋的腳步聲,由遠(yuǎn)及近,停在了小屋那空洞的門口。

清晨微冷的曦光,將來人的影子長長地投射進(jìn)屋內(nèi),覆蓋在林默冰冷的身體上。

林默艱難地、極其緩慢地轉(zhuǎn)動了一下眼珠。模糊的視線里,映出一個(gè)瘦小的身影。

洗得發(fā)白的舊布衣,干凈利落的短發(fā),以及一雙清澈得仿佛能映出人心的黑色眼眸。

唐三。

他靜靜地站在門口,小小的身影擋住了大部分光線,臉上沒有什么特別的表情,平靜得像一泓深潭。他的目光落在林默身上,掃過他身下那片已經(jīng)干涸發(fā)黑的刺目血跡,掃過他七竅凝結(jié)的血痂和灰敗如死人的臉色,最后定格在他微微睜開的、渙散空洞的眼睛上。

那雙黑眸深處,沒有任何嘲笑或憐憫,只有一種純粹的、近乎審視的平靜。仿佛在觀察一件值得研究的物品,評估著它的狀態(tài)和可能的價(jià)值。

林默的心臟猛地一縮。唐三!他怎么會來?是唐昊的意思?還是他自己?

一股強(qiáng)烈的危機(jī)感瞬間壓過了身體的痛苦和靈魂的撕裂感。在這個(gè)未來海神的面前,他感覺自己就像一個(gè)被剝光了放在解剖臺上的標(biāo)本,所有的秘密都無所遁形!尤其是他意識深處那本剛剛與他靈魂綁定的“知識秘典”,在唐三那平靜目光的注視下,仿佛都在微微震顫!

唐三沒有說話。他沉默地走進(jìn)小屋,腳步踩在干涸的血漬和塵土上,發(fā)出輕微的沙沙聲。他徑直走到林默身邊,蹲了下來。

一股淡淡的、混合著青草露水氣息的味道傳來,很干凈。但林默卻感到一種無形的壓力,讓他幾乎喘不過氣。

唐三伸出右手,動作并不快,帶著一種少年人特有的、還未完全長開的纖細(xì)感。但他的指尖穩(wěn)定得如同磐石,徑直按向林默染血的眉心——那處殘留著詭異“拓印”痕跡、也是知識秘典寄居的靈魂核心所在!

林默的瞳孔驟然收縮!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間凝固!他想掙扎,想躲避,但身體沉重得如同灌了鉛,連動一根手指都做不到!只能眼睜睜看著那根代表著死亡審判般的手指,帶著無法抗拒的力量,點(diǎn)向自己的眉心!

完了!

就在唐三的指尖即將觸碰到林默眉心的瞬間——

一股極其微弱、卻帶著一種不容侵犯的堅(jiān)韌意志,猛地從林默眉心深處透出!并非攻擊,更像是一種本能的抗拒和守護(hù),源自那本剛剛與他靈魂綁定的知識秘典!

唐三的手指在距離林默眉心皮膚僅有一線之隔的地方,驟然停住。

他那雙平靜無波的黑眸深處,第一次清晰地掠過一絲銳利如針的驚異。指尖傳來的感覺極其古怪,并非魂力屏障,也不是精神力防御,更像是一種……空間的“拒絕”?仿佛他指尖所觸碰的,并非血肉之軀,而是一本被無形力量守護(hù)著的、拒絕被翻開的古老書冊封面!

這種詭異的“觸感”,讓唐三瞬間想起了武魂覺醒那天,林默觸碰自己肩膀時(shí),體內(nèi)玄天功被窺探的剎那異樣!

果然有問題!

唐三的目光瞬間變得無比專注,如同最精密的探針,牢牢鎖定在林默的眉心。他沒有強(qiáng)行突破那層無形的“拒絕”,而是指尖極其輕微地顫動了一下,一絲微弱到極致、精純無比的玄天功內(nèi)力,如同最靈巧的游絲,小心翼翼地繞過那層“拒絕”的邊界,試圖探入林默的體內(nèi)經(jīng)脈。

林默只覺一股溫和卻異常堅(jiān)韌的暖流,如同滑溜的魚兒,瞬間鉆入了自己的身體。這股暖流極其精純,帶著一種生生不息的綿長韻味,正是玄天功!它沿著自己干涸破損的經(jīng)脈小心翼翼地游走,所過之處,那撕裂般的劇痛似乎被稍稍撫平了一絲,如同久旱龜裂的土地迎來了一縷甘霖。

但這縷暖流在探查到他丹田時(shí),驟然停滯。那里空空如也,感受不到一絲魂力的波動,只有一片死寂的廢墟。暖流繼續(xù)向上,試圖探向他的精神識海區(qū)域。

轟!

就在暖流觸及靈魂層面的剎那,林默意識深處那本沉寂的知識秘典猛地一震!書頁無風(fēng)自動,爆發(fā)出強(qiáng)烈的灰白色光芒!一股源自靈魂本能的、更加猛烈的抗拒力量轟然爆發(fā)!

“唔!”唐三悶哼一聲,按在林默眉心的手指如同被無形的重錘擊中,猛地被彈開!他小小的身體晃了晃,臉上第一次露出了難以掩飾的震驚之色!

剛才那一瞬間,他探入的那一絲玄天功內(nèi)力,仿佛撞上了一堵由無數(shù)冰冷、混亂、狂暴知識碎片構(gòu)成的嘆息之墻!那些碎片帶著神殞之痕的毀滅氣息和靈魂被撕裂的痛苦印記,瞬間就將他那縷精純的內(nèi)力攪得粉碎、吞噬殆盡!反饋回來的信息混亂而狂暴,充滿了痛苦、毀滅和一種非人的冰冷記錄欲望!

這個(gè)林默……他的體內(nèi),他的精神世界……到底藏著什么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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