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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十八幕 饑餓的琴弦與嘶啞的和鳴(2續)

粗糙的薯片邊緣刮過干裂的唇瓣,帶來一陣細微的刺痛,隨即被那濃烈到令人眩暈的油炸咸香徹底淹沒!

那是一種林小桃幾乎已經遺忘的味道。

一種屬于“正常人”的、肆無忌憚的、帶著罪惡感的、高熱量碳水化合物的味道!

它像一個粗暴的、不容拒絕的入侵者,瞬間填滿了干涸灼痛的口腔,每一個味蕾都在瘋狂尖叫!那油膩的、帶著椒鹽顆粒的咸香,那酥脆的口感,在接觸唾液的瞬間軟化,釋放出洶涌澎湃的、屬于“能量”的信號!

身體的本能,那被長久壓制、瀕臨崩潰邊緣的求生欲,如同沉寂的火山轟然爆發!它接管了一切!

大腦一片空白。

咀嚼?

根本來不及!

喉嚨深處發出一聲模糊的、帶著巨大滿足和更深恐懼的嗚咽!像瀕死的野獸終于咬住了救命的食物!

然后,在秦川驚怒交加、幾乎凝固的目光注視下,在蘇雅和阿哲難以置信的抽氣聲中——

林小桃用盡最后一絲殘存的力氣,猛地一咽!

“咕咚!”

那幾片囫圇的薯片,帶著粗糙的棱角和濃烈的罪惡感,硬生生地、滾燙地、沉重地,順著灼痛的食道,狠狠砸進了胃里那片被徹底掏空的、冰冷燃燒的廢墟!

世界仿佛安靜了一瞬。

緊接著——

胃!

那個被長期虐待、早已虛弱不堪的器官,被這突如其來的、粗暴的、高油脂高鹽分的“異物”狠狠砸中!

沒有溫順的接納,沒有想象中的暖流!

只有——

劇烈的、如同被重錘擊打般的痙攣!

“呃——嘔!”

林小桃的身體猛地向上彈起!像一張被拉滿又驟然松開的弓!原本慘白的臉瞬間漲得通紅,青筋在纖細的脖頸上暴凸!她死死捂住腹部,身體蜷縮成一團,劇烈的干嘔聲撕心裂肺地從喉嚨深處擠出來!

“咳咳!嘔——咳咳咳!”

沒有東西可吐。胃里早已空空如也。只有酸苦的胃液和膽汁混合著那點強行咽下的薯片碎屑,猛烈地沖擊著脆弱的咽喉!每一次痙攣都牽扯著撕裂的聲帶和脆弱的胃壁,帶來深入骨髓的劇痛!

冷汗如同瀑布般瞬間浸透了全身!眼前徹底被旋轉的黑暗和閃爍的金星吞噬!

“林小桃!”秦川的怒吼帶著一絲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恐慌!他試圖去扶她蜷縮抽搐的身體。

就在這時。

【警告!警告!嚴重違規!高熱量(預估>300kcal)非計劃食物攝入!超出日攝入額度!】

【警告!宿主身體處于嚴重應激狀態!胃部痙攣加劇!】

【系統懲罰機制啟動倒計時:10… 9… 8…】

冰冷的、閃爍著猩紅光芒的系統提示,如同最殘酷的判決書,在劇烈痙攣帶來的劇痛和眩暈中,無比清晰地砸進林小桃的意識!

懲罰!

剝奪肢體協調性!

失去剛剛才艱難找回的、能支撐她站在人前的平衡感!

變成一個連走路都會摔倒的、徹頭徹尾的廢物!

不——!!!

巨大的恐懼瞬間壓倒了身體的劇痛!那是一種比饑餓、比虛弱、比聲帶撕裂更深的、足以吞噬靈魂的恐懼!

“不……不要……”她蜷縮在地上,身體篩糠般抖動著,喉嚨里發出破碎的、帶著無盡絕望的呻吟。沾滿冷汗和淚水的臉上,那雙剛剛還燃燒著孤注一擲火焰的眼睛,此刻只剩下最深沉的恐懼和哀求,渙散地、沒有焦距地望向虛空,仿佛在向某個無形的、冷酷的存在乞求寬恕。“……懲罰……不要……拿走……”

她的聲音嘶啞微弱,卻被死寂的排練室放大得無比清晰。

“懲罰?”秦川捕捉到了這個破碎的詞,他單膝跪在她身邊,伸出的手僵在半空,眼神銳利如鷹隼,死死盯著她臉上那絕非偽裝的、深入骨髓的恐懼!“什么懲罰?誰懲罰你?林小桃!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阿哲也沖了過來,看著地上蜷縮成一團、如同受傷小獸般顫抖的女孩,又看看秦川鐵青的臉,他張了張嘴,第一次發現自己的毒舌完全派不上用場,只能干巴巴地擠出一句:“喂……你……你沒事吧?那薯片……我……”

蘇雅早已淚流滿面,她跪在旁邊,手忙腳亂地想用紙巾去擦林小桃臉上的冷汗和淚水,卻被她無意識地躲開。

【……3… 2… 1…】

【懲罰機制啟動:隨機剝奪一項基礎身體機能!】

【剝奪目標:肢體協調性(初級)!剝奪時間:24小時!即刻生效!】

冰冷的宣判,無情落下。

一股難以形容的、源自靈魂深處的虛弱和失控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席卷了林小桃的四肢百骸!

仿佛支撐身體的骨架被瞬間抽離!

原本就因虛弱而顫抖的手臂,此刻完全失去了控制,如同兩根面條般軟軟地垂落下來!

她想撐起身體,卻發現手臂根本不聽使喚,軟綿綿地使不上一點力氣!

她想蜷縮得更緊以抵御胃部的劇痛,可腰腹的肌肉群像是被切斷了聯系,完全無法協調發力!身體以一種極其別扭、失去平衡的姿態歪倒在地板上!

一種前所未有的、徹底的“失控”感,牢牢攫住了她!

她不再是身體的主人!她被困在了一個徹底失控的軀殼里!

“啊……”一聲短促的、充滿了驚恐和無助的嗚咽,從她喉嚨里溢出。她徒勞地試圖抬起手臂,那手臂卻只是在地上神經質地抽搐了一下,如同離水的魚。

“林小桃!”秦川瞳孔驟縮!他看得清清楚楚!這不是裝的!絕對不是!那種對身體徹底失去控制的茫然和恐懼,無法偽裝!他猛地伸手,這次不再猶豫,一把抓住她軟綿綿、冰冷顫抖的肩膀,試圖將她扶起來一點。

然而,就在他手指觸碰到她的瞬間——

“別碰我——!!!”

一聲凄厲的、帶著極致恐懼和抗拒的尖叫,猛地撕裂了排練室的空氣!

林小桃像是被烙鐵燙到一樣,用盡全身殘存的力氣,猛地揮動那條不聽使喚的手臂!那動作毫無章法,更像是一種本能的、絕望的撲打!

“啪!”

一聲脆響!

她的手掌,不偏不倚,狠狠扇在了秦川近在咫尺的、線條冷硬的下頜上!

力道并不重,因為她的手臂根本使不出力氣。

但那聲音,清脆得如同耳光!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徹底靜止。

阿哲倒吸一口冷氣,眼珠子差點瞪出來。

蘇雅捂住嘴,連哭泣都忘了。

小K站在門口,拿著手機的手指也頓住了。

秦川的動作,徹底僵住。

他保持著半跪的姿勢,一手還抓著林小桃的肩膀,臉被打得微微偏了過去。

排練室里,只剩下林小桃那撕心裂肺的、如同破舊風箱般急促而痛苦的喘息聲,和她身體無法控制的、神經質的細微顫抖。

秦川緩緩地、極其緩慢地,將臉轉了回來。

下頜處,清晰地印著幾道微紅的指痕。

他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沒有憤怒,沒有驚愕。那雙深邃的眼睛,如同暴風雨來臨前最深沉的海面,壓抑著足以摧毀一切的狂瀾。他死死地盯著眼前這個蜷縮在地上、眼神渙散、渾身顫抖、剛剛給了他一巴掌的女孩。

那眼神,冰冷、銳利、帶著一種洞穿一切的審視和一種被徹底點燃的、熊熊燃燒的怒火!

“呵……”一聲極低、極冷的輕笑,從秦川的喉嚨里滾出來。那笑聲里沒有半分溫度,只有徹骨的寒意和一種被徹底激怒的狂暴。

他抓著林小桃肩膀的手指,無意識地收緊,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她單薄的骨頭。

“林小桃……”他的聲音低沉沙啞,如同砂石摩擦,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帶著千鈞的怒意和一種被背叛的、冰冷的失望,“你他媽……是不是真的……不要命了?!”

那聲音如同驚雷,炸響在林小桃耳邊!

“嗚……”胃部的痙攣和喉嚨的灼痛,連同身體徹底失控的恐懼,還有秦川那如同實質般壓下來的、冰冷暴怒的目光,如同無數座大山,狠狠碾碎了林小桃最后一絲強撐的意志。

眼前徹底一黑。

意識如同斷線的風箏,向著無盡的黑暗深淵急速墜落。

在徹底失去意識的前一秒,她仿佛聽到遙遠的地方,傳來了尖銳的、由遠及近的救護車鳴笛聲。

嗚哇——嗚哇——

像是為她這場狼狽透頂、徹底失控的“演出”,敲響的最終喪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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