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舊居探秘
書名: 嫡女有毒:王爺請入甕作者名: 小雪瑤丶本章字數: 3234字更新時間: 2025-07-22 10:42:34
相府前廳檀香裹著新沏茶水的苦氣,在屋里打了個轉,順著雕花窗欞的縫兒,慢悠悠飄進院子深處。
沈清漪的裙角剛蹭過門檻上的銅獅子,廳里那些低低的說話聲就突然停止了。好幾道眼神,冰棱似的,齊刷刷看過來。
正位上坐著蘇宏志,石青色的蟒紋常服穿在身上,手指在紫檀木扶手上磨來磨去,好似在思考著什么。
他左邊的柳姨娘斜靠著椅背,絳紫色羅裙上的纏枝蓮是銀線繡的,光底下亮閃閃的。手里那串十八子佛珠轉得飛快,嘴角卻撇著,說不清是笑還是沒笑。
角落里的蘇玲瓏,半張臉埋在水綠色的帕子里。露在外頭的眼睛,跟草叢里的毒蛇給人陰沉沉的感覺。牙咬得死緊,手腕上的白紗布被攥出一道又一道褶子。
“逆女!”蘇宏志的巴掌“啪”地拍在酸枝木桌上,桌上的青瓷蓋碗“哐當”彈起來,幾滴熱茶濺在描金桌布上。“你在玲瓏院里裝神弄鬼,把她手腕摔斷了,還敢拿針扎趙嬤嬤?真當相府的家法是擺設的?”
沈清漪踩著青磚地,一步一步往里走。袖子里藏的銀針貼著腕骨,涼絲絲的。
走到屋子中間,她猛地停住,右手一把掀開左邊的袖子。一道黑紫色的紋路,從手腕那兒歪歪扭扭往上爬,一直爬到胳膊肘,邊上泛著青森森的顏色,看著心里發緊。“爹要不先問問別的,就說我這身子里的‘腐心草’,是誰一天不落地摻在藥里,灌我喝了這些年?”這話剛落地,滿屋子的人都跟釘在那兒似的,一動也不動了。連廊下懸掛的宮燈被夜風吹得搖晃,光影在地面上斑駁移動,卻無一人敢發出聲響。
柳姨娘手中的佛珠串突然“啪”地斷裂,檀木珠子滾落滿地,有的撞擊在廊柱根部停下,有的順著地磚縫隙鉆落,發出“咕嚕嚕”的輕響。她慌忙俯身去撿,手指卻劇烈顫抖,許久都難以抓起一顆。
蘇宏志的面色由紅轉青,再由青轉黑,“一派胡言!府中上下誰不知你自幼體弱多病,藥罐從不離身,何來下毒之說?”“體弱多病,便該每日飲用這種能腐蝕心脈的毒草?”沈清漪發出一聲冷笑,聲音清冽如冰,突然伸手抓起案上的錫制茶壺,壺嘴對準地面傾斜,滾燙的茶水“嘩啦”一聲潑灑在青磚上,升騰的熱氣中立刻混雜進一股刺鼻的異味。原來青磚縫隙間還殘留著清晨倒掉的藥渣,經熱水沖刷后,冒出縷縷青煙,如靈蛇般鉆入眾人鼻腔。
“腐心草遇熱便會顯露原形——父親若是不信,不妨端起這壺‘補藥’,親口嘗嘗女兒這些年每日飲用的究竟是什么滋味?”
蘇宏志“霍”地站起身,官帽上的玉珠隨動作震顫,正要開口怒斥,院門外突然傳來急促腳步聲,夾雜著“讓讓,都讓讓”的呼喊,將他的話語堵在了喉嚨里。
“圣旨到——相爺接旨!”
傳旨太監尖銳的嗓音如利刃般劃破室內凝滯的氣氛。小太監捧著明黃色的卷軸快步走入,身后跟隨的侍衛身著黑色勁裝,腰間佩刀的寒光在燈火下閃爍。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北疆戰事吃緊邊關將士戍守辛苦特賜鎮北王蕭玄璟與相府嫡女蘇清漪擇吉日完婚,以這份喜氣鼓舞將士們的士氣……欽此!”沈清漪瞳孔驟然收縮似被銳物刺痛。蕭玄璟便是居于京北王府傳聞中已克死三任王妃常年靠湯藥維系性命的病弱王爺?眼角余光里柳姨娘低頭用帕子擦拭嘴角唇角抑制不住地上揚,難以掩飾蘇玲瓏攥著絲帕的手指因用力而泛白眼中閃爍著近乎狂喜的光芒。
剎那之間沈清漪全然領悟這不是恩賜的婚事分明是借那位病王爺之手將自己推向死路!“臣女蘇清漪接旨謝恩。”她雙手接過明黃色的圣旨指尖觸及上面繡制的龍紋觸感粗糙如砂轉身對蘇玲瓏淡然一笑那笑容雖淺卻讓蘇玲瓏渾身一顫“妹妹若是覺得這門親事妥當便替我應下吧反正同是蘇家女兒想來皇上也不會降罪。”蘇玲瓏的面色“唰”地變得慘白比墻壁上的粉漆還要寡淡,京中誰人不知蕭玄璟的三任王妃皆是橫死,第一位嫁入王府三月在花園賞花時失足落入湖中溺亡,第二位剛過新婚之期夜里就寢時被房梁墜落的木料砸中身亡,第三位更為離奇據稱被自己飼養的貓抓傷手腕沒幾日便渾身潰爛而死這種兇煞之人誰敢嫁入其府?“放肆!”蘇宏志的怒吼“圣旨怎可隨意替換你當皇上的諭旨是耳邊風嗎?”沈清漪抬眸直視著他聲音不高不低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父親若是真心疼惜女兒為何要眼睜睜看著我跳入這萬丈火坑?”
這句話出口屋內再次陷入死寂連一根針掉落在地都能聽得真切。傳旨太監捻著頜下的山羊胡,斜眼瞥了蘇宏志一下,慢悠悠地說道:“皇上有旨,三日后讓鎮北王派人前來迎親,相爺須得抓緊籌備嫁妝,切勿延誤吉時。”
待傳旨的一行人離去,柳姨娘“噗通”一聲跪倒在蘇宏志腳邊,雙肩不住抽搐,淚水如斷線的珍珠般滾落:“老爺啊,這可如何是好?清漪若是嫁過去有個三長兩短,咱們怎對得起她已故的生母?妾身這心里實在是……實在是痛如刀絞啊!”
沈清漪靜立原地,冷眼旁觀這二人一唱一和的表演,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掐出彎月形的印記。掌心的刺痛讓她的頭腦愈發清醒——你們既要設局構陷,我便奉陪到底,且看最終是誰墜入深淵!
夜色漸深,明月升至中天,將庭院中的樹影拉得頎長。沈清漪避開巡邏的家丁,從假山后的小角門悄悄溜進西跨院——這里是她生母生前的居所,自生母離世后便一直緊鎖,墻皮剝落大半,院中雜草已長至人高。
她推開吱呀作響的木門,月光從窗欞的破洞處涌入,在積滿灰塵的梳妝臺上投下斑駁的光斑。梳妝臺上擺放著一面碎裂的青銅鏡,鏡片早已遺失,僅剩刻有花紋的鏡框。她用指尖輕撫上面鐫刻的“千機”二字,指腹摩挲著凹凸的紋路,思緒翻涌:蕭玄璟若真如外界傳言那般體弱多病且克妻,皇上為何執意要將相府嫡女許配于他?京中適齡的貴女不在少數,為何偏偏選中自己?
除非……此事背后隱藏著更深的玄機?
“嘩啦——”
屋頂突然傳來瓦片滑動的輕響,在這寂靜的深夜里顯得格外清晰。沈清漪吹滅燭火袖中銀針已攥手心往門后縮了縮。窗外翻進黑影因落地沒穩住咚地晃了下差點撞著柜子上,身上濃重的血腥氣。別出聲耳邊壓來沙啞男聲脖子上隨即一刀刃已貼上來,敢哼一聲咱倆今兒個就死一塊兒。沈清漪瞇眼就著窗縫漏的月光瞧那人黑衣上全是暗紅血跡,腰上掛黑牌牌上刻著玄字,錯不了這是鎮北王府的標記。“你中了毒”她忽然開口聲音平平靜靜,毒叫“千機引”月圓的時候會準發作對吧。脖子上的刀猛地收了收刃口都快嵌進肉里,男人的聲音里帶著驚訝與防備“你怎么知道”。我能救你沈清漪的手指微動,攥著的銀針“嗖”地飛出,精準刺入男人胳膊肘下方的穴位。男人“唔”地悶哼一聲,手中的刀“當啷”落地,身形搖晃幾欲栽倒。
她趁機伸手扯掉男人臉上的蒙面布,一張蒼白如紙的面容顯露出來。兩道濃密的劍眉斜飛入鬢,嘴唇因忍痛而緊抿,已咬出白色的印記。最為駭人的是他的眼眸,黑瞳深邃如不見底的寒潭,邊緣卻泛著詭異的紅芒,如淬了血一般。這正是“千機引”毒發的典型征兆!
“聽著”沈清漪抓住他的衣領穩住其身形“我可暫緩你今夜的毒性發作,但你必須帶我去見蕭玄璟。”
男人抬眼死死盯著她,過了許久,嘴角突然勾起一抹譏誚的笑意,聲音沙啞如砂紙摩擦:“王妃尚未過門,便急于尋王爺投懷送抱嗎?”
沈清漪從懷中再取一根銀針,輕扎在他頸側的穴位上,針尖觸及皮膚便停住:“再多說一句廢話,便讓你嘗嘗‘蝕骨’之毒的滋味,保管你痛得滿地翻滾,卻發不出半點聲音。”
天邊泛起魚肚白時,沈清漪才悄然返回自己的院落。貼身丫鬟春桃仍在里屋熟睡,發出輕微的鼾聲。她走到梳妝臺前,見上面放著一個白色信封,封口未封,觸摸時感覺內里紙張尚潮,墨跡顯然未干。
拆開一看就六個字:三更,西角門。她把信紙燒成灰才轉身從床底暗格里翻出本舊書。書皮破得不成樣寫著《毒經》兩個字。翻到夾書簽的那頁“雙生蓮“三個字被朱砂圈著旁邊畫了朵并蒂蓮一瓣白一瓣紅像倆花長在一個根上。“小姐……“春桃揉著眼睛進來眼眶紅通通像剛哭過“柳姨娘讓人送了嫁衣放外間椅子上。沈清漪走出去看椅子上放著件大紅嫁衣金線繡的鳳凰從領口盤到裙擺眼珠子用黑珠鑲著活靈活現。她摸衣領里頭摸著細沙沙的顆粒,跟柳姨娘說這鳳凰繡得太糙配不上相府嫡女拿去燒了,她聲調平平說完就轉身回屋。春桃臉嚇白一個勁搖頭可三天后就成親了……不用怕,沈清漪從枕頭底下摸出藥方“照這方子抓藥記住分三家藥鋪買。“春桃拿藥方走了屋里只剩沈清漪一個人。她走到鏡子跟前瞅鏡里自己發白的臉嘴角慢慢牽起淺淺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