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里布別墅的客廳里，彌漫著一股新鮮研磨咖啡豆的濃郁香氣，暫時蓋過了屋子里常駐的威士忌和隔夜披薩的混合氣味。

艾倫站在開放式廚房的島臺邊，正專注地操作著那臺與周遭混亂環(huán)境有些格格不入的高級咖啡機(jī)。

他臉上帶著難得的、孩子般的滿足笑容，手里小心翼翼地擺弄著肖恩剛送給他的一袋藍(lán)山咖啡豆。

“肖恩，太感謝你這送來的咖啡豆了！”

艾倫的聲音里充滿了真誠的愉悅，他拿起一個豆子湊到鼻子前深深嗅了一下：

“上帝作證，這味道…簡直甩超市里那些速溶咖啡粉十八條街！”

自從被前妻朱蒂斯掃地出門，艾倫的生活就徹底滑向了精打細(xì)算的深淵，連超市打折的3.99美元24卷單層廁紙都成了日常標(biāo)配，這袋上好的咖啡豆對他而言，無異于沙漠里的甘泉。

肖恩放松地陷在放松那張標(biāo)志性的大沙發(fā)里，手里拿著遙控器，心不在焉地對著那臺巨大的電視換臺。

他環(huán)顧了一下四周，比起平時波塔在時的“可控混亂”，今天的屋子明顯更顯頹敗——空酒瓶堆得更高，地毯上的不明污漬似乎也更新鮮了。

“查理呢？”

肖恩的目光從電視屏幕上移開，投向廚房里的艾倫。

“在樓上補(bǔ)覺？還是又泡哪個酒吧去了？今天這屋子感覺格外…有‘生活氣息’啊，波塔罷工了？”肖恩刻意避開了“凌亂”這個詞。

艾倫一邊往咖啡機(jī)里填豆子，一邊回過頭：

“你的咖啡要加奶嗎？”

“謝了，加點吧。”肖恩應(yīng)道。

“好嘞。”

艾倫按下研磨按鈕，機(jī)器發(fā)出低沉的嗡鳴，蓋過了窗外隱約的海浪聲。

等聲音小了些，他才提高音量回答肖恩之前的問題：

“肖恩，如果查理現(xiàn)在真在樓上房間里，還恰好有位性感女郎作伴。”

艾倫做了個夸張的、你懂的表情：

“至于這屋子嘛…相信我，床架的嘎吱聲我們坐在這兒都能聽得一清二楚！這老木房子，動靜傳得賊響。”

艾倫端著兩杯冒著熱氣的咖啡走過來，將其中加了奶的那杯遞給肖恩。

“查理跑去拉斯維加斯還什么錄像帶去了——天知道都什么年代了還有人借錄像帶？老板不在家，波塔當(dāng)然就‘單方面’給自己放個假嘍，反正查理也不知道，睜只眼閉只眼唄。”

他把自己的咖啡放在茶幾上，小心地避開一個可疑的污漬，然后才在沙發(fā)另一端坐下，嘆了口氣：

“至于我和杰克？唉，不過是波塔給查理提供管家服務(wù)的…嗯，‘捆綁贈品’。”

肖恩接過咖啡，理解地點點頭。他想起自己家混凝土加隔音層的結(jié)構(gòu)，蘿絲在自己房間無論怎么喊叫，索菲亞在客廳也渾然不覺。這棟價值不菲的海景大木屋，但在隱私方面確實像個擴(kuò)音器。

艾倫似乎覺得“贈品”這個詞太貶低自己了，連忙直起身子，帶著點尊嚴(yán)補(bǔ)充道：

“不過也不能完全算贈品！我…我可是用每周兩次的專業(yè)級后腰脊骨按摩服務(wù)才換來的波塔對我們父子的額外關(guān)照！”

艾倫強(qiáng)調(diào)著“專業(yè)級”，隨即臉上又閃過一絲尷尬，聲音低了下去：

“咳，上次我去找她‘服務(wù)’，還被史蒂芬撞見，那家伙還以為我跟波塔…呃，算了算了，不提了！”

（當(dāng)時艾倫和波塔的姿勢！確實讓人浮想聯(lián)翩。）

艾倫像是突然被燙到嘴，猛地剎住話頭，臉上泛起可疑的紅暈，趕緊端起咖啡掩飾性地喝了一口。

“你嘗嘗！”

艾倫迅速轉(zhuǎn)移話題，帶著點小得意催促肖恩：

“看看有沒有一種…嗯，圣誕節(jié)的感覺？”

肖恩依言，輕輕吹開咖啡表面的熱氣，小心地抿了一小口。他的眉毛微微挑起，細(xì)細(xì)品味了一下，抬眼看向艾倫：

“肉桂？”

艾倫臉上立刻綻放出驚喜的笑容，像個小學(xué)生得了滿分：

“哇哦！厲害！不愧是警察，這都能嘗出來？這是我最近新學(xué)的一招，加點肉桂粉，風(fēng)味立刻就特別了！”他顯然為自己的小技巧被識破并得到認(rèn)可而開心。

就在這時，一陣咚咚咚的腳步聲從走廊傳來。杰克像顆小炮彈一樣沖進(jìn)了客廳，嘴角還糊著一圈黑乎乎的東西，看質(zhì)地像是巧克力醬。

“嘿！肖恩叔叔！”杰克眼睛亮晶晶的，帶著孩童特有的、未經(jīng)世事的清澈（或者說“愚蠢”），興奮地打招呼。

肖恩自然地抽了張紙巾，伸手幫杰克擦掉嘴角的巧克力：“慢點跑，小子，嘴角沾上好東西了。”

杰克毫不在意地蹭了蹭，然后像是突然想起了重要使命，充滿期待地看向肖恩：

“肖恩叔叔！我明天要去雪曼橡樹區(qū)踢球賽！你能來看我比賽嗎？”

杰克一邊說，一邊炫耀似的抬起腳，展示自己那雙嶄新的、在燈光下閃閃發(fā)亮的球鞋，仿佛那是贏得比賽的關(guān)鍵裝備。

肖恩還沒來得及回答，艾倫已經(jīng)在一旁發(fā)出了警告信號：

“杰克！”

艾倫放下咖啡杯，試圖拿出父親的威嚴(yán)：

“肖恩叔叔明天很可能要上班的！而且，你看看現(xiàn)在都九點半了！”

艾倫指了指墻上的掛鐘：

“如果他答應(yīng)去看你比賽，那就意味著他今晚得在這兒過夜。那么問題來了，杰克少爺，”

艾倫抱起手臂，拋出靈魂拷問：

“你是打算讓你老爸我，跟你擠一張小床？還是打算讓辛苦工作的肖恩叔叔委屈在沙發(fā)上將就一晚？”

查理這棟看起來氣派的三四百平米海邊別墅，諷刺性地只有三間臥室。

主人查理去向不明，今晚能用的，其實也就剩艾倫那間和杰克那間。

面對這個現(xiàn)實難題，杰克的小腦袋瓜飛速運轉(zhuǎn)起來。他歪著頭，眼睛滴溜溜地轉(zhuǎn)了兩圈，然后臉上突然迸發(fā)出“天才般”的靈光！

“我知道啦！”

杰克興奮地拍了下手，聲音響亮，帶著一種“我解決了世界難題”的自豪：

“可以讓肖恩叔叔睡你的房間，爸爸！然后你去睡查理伯伯的房間！這樣就算查理伯伯很晚很晚回來了，”

杰克小手一揮，輕松地安排道：

“爸爸你也可以去睡沙發(fā)！這樣肖恩叔叔就有舒服的床睡啦！”

空氣瞬間安靜了幾秒。艾倫張著嘴，目瞪口呆地看著自己這個“孝”出驚人的兒子，仿佛第一次認(rèn)識他。

肖恩則努力繃著臉，但嘴角抑制不住地開始向上抽搐，趕緊端起咖啡杯喝上了一口，試圖用那帶著肉桂香的液體壓下即將爆發(fā)的笑聲。

杰克眨巴著天真的大眼睛，完全沒意識到自己剛剛提出了一個多么“父慈子孝”的完美解決方案，還在為解決了‘床位危機(jī)’而沾沾自喜，臉上寫滿了“快夸我聰明”的期待。

在‘哄堂大孝’這個領(lǐng)域，杰克·哈珀，毫無疑問，贏麻了。

（杰克大將軍和艾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