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后。
冕市的海儷大廈,瑯?gòu)峙馁u所。
“我是這家小型藝術(shù)品拍賣行的客戶顧問苗靜,很高興為您服務(wù)。請問您今天是想委托拍賣什么類型的藝術(shù)品呢?我們可以先聊聊您的藏品細節(jié),再為您推薦最合適的拍賣方案。”苗靜笑容可掬地遞上茶點。
面前這位叫李寬栗的年輕女士顯然是頭一回來到拍賣行,舉手投足間處處透露出拘謹?shù)囊馕丁?
“東西我今天暫時沒帶來。”李寬栗淺淺抿了口茶水。
“但是,我?guī)Я藞D紙。”
李寬栗從隨身攜帶的包中拿出一個文件夾,從中抽出一張泛黃的圖紙。
“這是我要委托拍賣的玉璜圖樣。”
李寬栗壓低了聲音,“你看看,這值多少錢?”
一上來就急著讓估價的客戶苗靜沒少見過,她只是保持良好的職業(yè)素養(yǎng),露出笑容。
“好的,請先讓我鑒定一下。”
苗靜戴上白手套接過圖紙,突然扶正了眼鏡。
“這似乎是戰(zhàn)漢時期的雙龍首玉璜?”
苗靜的指尖懸空,嘗試描摹圖紙上的紋樣。
“您這實物要是和田青玉帶灰皮,保存完整的話……不過最終估價得見實物,這類高古玉現(xiàn)在拍賣行都要求附熱釋光檢測報告了。”
李寬栗顯然不懂這些內(nèi)行門道,她只一個勁兒地追問:“那我這個到底值多少錢?”
苗靜委婉地回答:“上個月春拍有件類似的拍了280萬,但您這個龍紋的砣工細節(jié)似乎更……特別些?”
“真的啊?!!”李寬栗面上不由露出興奮的神情,她激動地攥緊雙手。
“280萬,發(fā)了發(fā)了!!!”
“您先別急,”苗靜說,“這圖紙上的谷紋排列方式看起來有點特別——要不這樣,我讓我們首席鑒定師明天親自接待您?最近剛好有批星洲藏家在找這類生坑玉器……”
她邊說邊給李寬栗遞上一張燙金名片。
李寬栗收下名片,飛快地掃了一眼上面的信息。
“等等,我有個要求。”
苗靜立即收回前傾的身體,擺出職業(yè)化微笑:“您說,我們拍賣行對特殊委托都有定制化服務(wù)的。”
李寬栗對上她的眼睛,“你們拍賣行得找個人和我回老家一趟,去把那個拿來,那個是我家祖?zhèn)鞯臇|西。”
她隨手晃了晃手中的名片,“聽你這么說,貴拍賣行的這位首席鑒定師倒是有幾分本事。這樣吧,就讓他和我走一趟。事成之后,你們可以在未來的成交價上多抽幾成,隨君心意。”
苗靜有些為難地說:“我們的首席鑒定師恐怕不能和您去驗貨……”
李寬栗顯然不吃她這套說辭,她就勢將名片往桌上重重一拍,“別給我來這套!我就要這位爺和我走一趟,哼,我可知道呢,什么首席鑒定師,這不就是你們拍賣行的東家嗎?傅子岑,傅大少嘍——”
“他在港市混不下去,居然跑到冕市來了?”看著李寬栗嗤笑的態(tài)度,苗靜哪能不明白,這擺明就是來砸場子的。
她立即起身和李寬栗道歉:“抱歉,請您稍等一會兒,我去問問鑒定師,讓他給您回復(fù)好嗎?”
“嗯。”李寬栗長眉一挑,好整以暇地看著苗靜走出接待室。
“事情就是這樣,那位客人指名要你去。”苗靜對著坐在電腦前的青年說明來龍去脈。
“要真是雙龍首玉璜,那這一趟也不虧。”傅子岑沉吟片刻,很快便做出決定。
“你帶我去見見這位客人。”
傅子岑起身同苗靜走出辦公室,他倒要看看這個李寬栗究竟是何方神圣。
“呀,傅先生來了?”李寬栗一見到傅子岑就換上一副熱絡(luò)的面孔,“不知道您考慮得如何?”
“李小姐眼力倒是不錯,我一介庸人竟然能得您垂青。那……成交價抽三成?”
“可以。”
李寬栗打了個響指,笑盈盈地說道:“那就周六,平洲大廈的X咖啡館門口,八點鐘,我開車,過期不候。”
傅子岑不置可否:“當(dāng)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