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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蘇州迷霧?舊識引路

晨霧像被揉碎的棉絮,濕漉漉地貼在蘇州城的白墻黛瓦上。

顧清瀾立在烏篷船船頭,船槳攪碎水面時,冰涼的水汽裹著一縷極淡的藥香漫上來——是紫蘇混薄荷的清苦,像極了父親藥柜里常有的味道。

“謝大人,前頭就是平江府了。”船夫的櫓聲驚起兩三只水鳥,青石板路在霧中泛著冷光,街角歪脖子柳樹的枝椏垂在水面,沾著細碎的白絮。

顧清瀾抬眼,正見謝云歸負手立在船尾,玄色官袍下擺沾了晨露,腰間佩劍的流蘇被風卷起又落下,掃過他緊抿的薄唇。

“看藥攤。”他突然出聲,聲音像浸了晨露的青銅。

顧清瀾順著他目光望去——柳樹下支著個褪色的藍布棚,藥幡邊角繡著朵極小的白蓮花,針腳歪歪扭扭,是“芙蕖暗記”。

小船輕輕靠岸,謝云歸縱身躍上青石碼頭,回身伸出手。顧清瀾指尖輕搭他的手腕,衣袂翻飛間已翩然上岸。

“姑娘要買藥嗎?”攤主佝僂著背,正用銅杵碾石臼里的藥材,石臼中飛出的銀粉在陽光下閃閃爍爍。

顧清瀾裝作踉蹌,腳尖輕踢腳邊的藥簍,紫蘇葉“嘩啦啦”滾了一地。

“你這姑娘!”攤主枯瘦的手指猛地攥住她手腕,指甲卻在她掌心飛快劃了三道橫痕。

顧清瀾渾身一震——這是“醫道暗號”,三橫代表“有急醫”,是民間醫者遇危難時的求助信號。

她反手在對方掌心回了兩道豎線,這是“驗尸人”的自保暗語,當年父親教她時說過:“若遇同行示警,就用兩豎應。”

攤主的手明顯抖了抖,喉結滾動著朝巷尾瞥了眼,聲音壓得像蚊子哼:“李遠山的'百草堂'在巷尾,后院有株老梅,花瓣沾著露水的地方......”

話音未落,攤主似乎看見了什么,突然抓起銅杵猛砸石臼,“買不買藥?不買就滾!”

顧清瀾再看石臼里,銅杵正畫著圈——這是“危險”的暗號。

謝云歸的佩劍已出鞘半寸,寒光映得攤主鬢角發白,她忙拽了拽他衣袖:“是舊識傳信。”

謝云歸目光如刀掃過攤主,最終將劍收回鞘中,卻悄悄往她身側挪了半步,玄色披風半掩住她。

按照攤主的指示,他們去了巷尾,百草堂朱漆門虛掩著,門軸上纏著半片芙蕖花瓣,粉白的花瓣尖沾著新鮮褐泥,顯然是剛粘上的。

顧清瀾推開門,濃重的血腥氣混著藥香撲面而來,嗆得她睫毛猛顫。

正堂的藥柜被劈得粉碎,抽屜散落一地,她蹲下身翻找,指尖觸到個貼在抽屜底的泛黃藥方,

顧清瀾將藥方拿給謝云歸看,見藥方上字跡清瘦如竹枝,正是李遠山的筆鋒,可末尾卻多了個突兀的墨點,像被人用指尖蘸墨蹭上去的。

“李遠山寫藥方從不留墨點。”謝云歸蹙眉,“這應該是方純一故意留的破綻,引我們注意,包括剛剛那個攤主。”

“他究竟干什么?”顧清瀾不解。

謝云歸的目光透光窗戶,凝在后院方向:“老梅樹。”

顧清瀾順著看過去,正如攤主所言一致。

二人繞過正堂,走到后院,謝云歸仔細打量眼前這碗口粗的梅樹,竟發現樹干上有新鑿的痕跡,木屑里纏著根細如發絲的銀線——那是漕幫特制的“鎖喉絲”,見血封喉,尋常刀劍砍不斷。

“哐當!”后院傳來木板坍塌的聲響。

謝云歸轉身的瞬間,三道黑影從梅樹后撲出,鋼刀寒光直逼他的后心。

顧清瀾抄起袖子里的驗尸的柳葉刀飛了出去,扎中為首者的手腕,那人痛呼后退,拔出柳葉刀甩了出去,扯開袖口,竟在手腕處露出刺青——不是袁聰的“蓮蓬”印記,而是周廷鈞府里特有的“纏枝蓮”,花瓣間還藏著極小的“周”字。

“是周尚書的私衛!”孟郊的劍鳴劃破晨霧,劍光里映出黑衣人驚恐的臉。

他揮劍攔住左側襲擊,卻見右側黑衣人舉刀朝顧清瀾襲來,謝云歸旋身擋在她面前,佩劍“唰”地挑開刀刃,劍脊磕在對方腕骨上,清脆的斷裂聲混著慘叫炸開。

謝云歸反手扣住撲來的第三人手腕,卸力一擰將人摔在地上。

黑衣人見形勢不妙,猛地擲出一枚煙霧彈。

“小心有毒!”兩人迅速用衣袖遮住口鼻。待白霧散盡,巷子里已空無一人,只余幾縷青煙裊裊飄散。

謝云歸輕撣衣袖,望著空蕩的后院:“連周廷鈞的暗衛都出動了,看來李太醫的故宅里,藏著不小的秘密。”

顧清瀾突然注意到梅樹樹身過分粗壯,她用腳踢了踢,悶響中透出空洞。

謝云歸立刻明白,兩人繞著樹摸索,顧清瀾腳尖觸到處凹陷,用力一旋踢,“咔嗒”一聲,樹身裂開道暗門,潮濕的空氣裹著松煙墨味涌出來。

火折子的光映在陡峭的石階上,密道壁上刻滿藥名:“紫蘇”“薄荷““曼陀羅”......字跡清瘦如李遠山的醫案。

密道盡頭的石室里,石桌上攤著本泛黃的賬冊,紙頁邊緣卷得像枯葉。

顧清瀾翻開第一頁,血就往頭頂涌——“大昭二十三年三月初七,為皇后調制安神湯,添'千日散'三錢,周御史(廷鈞)親觀,李遠山記。”

千日散少量逐日服用,的確輕易不被人察覺,殺人于無形。

字跡歪斜,像是顫抖著寫下,墨跡里浸著暗紅,不知是血還是顏料。

賬冊旁的錦盒里,半張驗尸格目靜靜躺著。

“皇后暴斃案”五個字被水漬洇得發皺,“死因”一欄的“心悸”二字下,隱約透出被劃掉的“毒斃”痕跡,右下角蓋著李遠山的“墨證”印,朱砂已褪成淡紅,卻依然清晰可辨。

“方純一引我們來的就是為了這個,也是周廷鈞想要急于銷毀的物證。”謝云歸的一手指節抵著桌案,另一只手的指腹摩挲著那枚“墨證”,“李遠山當年被迫改了驗尸格目,卻偷偷抄了副本,藏在徒弟最可能找到的地方。”

“看來方純一為了對付周廷鈞拿出了殺手锏了,他想借我們的手,扳倒周周廷鈞。”顧清瀾分析道。

原來這些年她尋尋覓覓的真相,就藏在這梅樹之下。

“走。”謝云歸將賬冊和驗尸格目收進懷中,轉身時見她眼眶發紅,伸手替她抹掉眼角未墜的淚,“等回了京城,我們就把這些呈給皇上。”

他的掌心帶著常年握劍的薄繭,擦過她臉頰時像片溫暖的云,“你父親的冤,該洗了。”

晨霧不知何時散了,陽光透過密道入口斜斜照進來。

箱底那把刀,終于要重見天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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