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自盡疑云?舊案浮水面
- 仵作驚華:大理寺卿的掌心寵
- 兜兜son
- 2574字
- 2025-07-22 19:39:51
羅謙的書房內,謝云歸的官靴碾過青石板。
“人呢?”他聲音里結著冰碴。
兩個衙役脖頸一縮,鎖鏈嘩啦墜地:“回大人,方才要押羅謙,他說要取件換洗的衣裳,小的們跟著進了書房......”
他喉結滾動兩下,指向書案后那幅褪色的《松鶴圖》,“等掀開簾子,才發現墻后有道暗門,門閂上還掛著半塊羅公子的袖扣。”
顧清瀾跟著擠進來,指尖撫過暗門內側的劃痕——新蹭的,還沾著靛青的棉絮,正是羅謙今日穿的袍子的顏色。
“孟郊。”謝云歸扯下腰間令牌拍在書案上,“帶十個衙役守死羅府前后門,順著護城河查。其他人把羅府每個角落都篩一遍。”
孟郊領命時,顧清瀾正在翻書房架子上的賬冊。
顧清瀾竟然在其中一本賬冊中看到了這樣的字樣:“三月初十,蘇州鹽款未結”。
“果然羅謙也與私鹽案有關。”顧清瀾將賬冊遞給謝云歸。
謝云歸的拇指摩挲著賬冊邊緣,忽然低笑一聲,卻比冰刃更冷:“那就讓他跑試試。”
兩日后的通州碼頭,咸腥的海風卷著號子聲灌進船艙。
顧清瀾縮在謝云歸特意備的青布篷車里,透過簾縫看見九蓮被押下船。
那男人裹著靛藍粗布衫,發須糾結成縷,被衙役扭住胳膊時還在嘶吼:“羅謙那狗東西騙我!他說林氏吞了鹽款,讓我殺她滅口,沒想到是借刀殺人!”
謝云歸立在碼頭上,玄色官服被海風吹得獵獵作響。
他抬手示意衙役收聲,目光像刀尖子似的戳進九蓮眼底:“漕幫三當家?”
九蓮的掙扎猛地一滯,脖頸上的青筋暴起:“你怎么知道......”
“三年前漕幫大當家狀告你私吞鹽引,二十車私鹽沉在吳淞口,這件事應該無人不知吧!”謝云歸聲音沁著寒意,“可我查過此案,當時蘇州鹽商遞過狀子,說羅大吉的船在吳淞口撈起過二十車鹽袋,袋上印的是'九記'——羅大吉聯合大當家吞了你的貨,對吧?”
九蓮突然笑了,笑聲里浸著血銹味:“好個大理寺卿,連陳芝麻爛谷子都翻出來了。”
“然而到了今天,你和羅謙之間依然有私鹽往來!”謝云歸讓顧清瀾將證據遞到九蓮的面前。
九蓮看到羅謙的賬本,還有什么不明白。
他踉蹌著跪到謝云歸腳邊,“我認栽!但羅大吉不是我殺的,是羅謙!那小崽子七歲時親眼看著他生母被害,早恨透了羅家。三年前,他找我合作,說幫我搞垮羅大吉,我便教他如何毒殺羅大吉,陷害齊明海。那'三月初十蘇州交割'是我們交易的訊息,可他拿了我的私鹽,卻不肯給銀錢,還說林氏擋著他,只有他當了羅家家主,才能結清鹽款。”
“堂堂漕幫三當家這般輕信于人。”謝云歸冷哼。
“羅敷、羅保保不是我殺的!”九蓮突然拔高聲音,“是羅謙自己動的手,他故意在羅敷遠商交易私鹽時,派人將他的護衛全部殺光,并在他居住的客棧茶水里下了慢性毒,羅敷死在了半途,成了具無名尸。”
“難怪羅敷的胃里有鹽粒。”顧清瀾低聲道。
“羅謙為什么這么做?”謝云歸繼續問。
“他不想讓羅謙的死過早被發現,因為羅保保還沒死,大房還有繼承人。”九蓮倒是坦率。
“羅保保才十二歲!”顧清瀾嘆息,這人為了利益,當真六親不認。
“所以,他故意將羅敷和羅保保的死設置的和羅大吉一樣,然后故意私下傳播是‘齊家冤魂索命’?”謝云歸道。
“大人說的是。”九蓮點了點頭,”羅謙那崽子現在在哪?我要殺了他,竟然敢騙我……”
“他跑了!”顧清瀾為他解惑。
還沒等九蓮發作,謝云歸對衙役揮了揮手:“押回去。”
回京城的馬車上,顧清瀾整理九蓮的供述筆錄:“大人,羅謙殺三人均是用寒霜草,這草只在滇南生長,他怎么弄來的?”
“滇南商隊每年正月都會來京城。”謝云歸靠在車壁上,眼眸微瞇,看著眼前皺了眉頭的女子,嘴角微微上揚,“我細看了他的賬本,你只注意到三月初十,卻未注意到他其他采買。”
“大人果真心細如發!“顧清瀾抬頭,眸子里滿是對謝云歸的贊嘆。
顧清瀾想了會,脫口道:“也不知道這羅謙逃到了何處?”
謝云歸的瞳孔驟然縮緊。
他猛地掀開車簾,對駕車的衙役吼道:“快!速去羅府!”
兩日后,等他們撞開羅府書房的門時,月光正透過《松鶴圖》的縫隙,照在書案上那封墨跡已干的“遺書”上。
羅謙的脖頸套著麻繩,腳尖離翻倒的木凳不過三寸,整個羅府竟無人發現。
月光從窗欞漏進來,正照在他青灰的臉上——舌頭半吐,眼白翻得嚇人,倒像是被誰按著頭,生生憋出副“死不瞑目”的模樣。
顧清瀾命人將羅謙放下,她蹲下身,指尖輕觸他頸側——已經死透了。
“他在等我們。”謝云歸的聲音低得像淬了毒的針,“等我們來收他的'自盡'。”
顧清瀾抬頭看向謝云歸,正撞進他如刀的目光——那目光里,藏著比鶴頂紅更烈的火。
謝云歸的靴底碾碎了地上半片碎瓷,發出極輕的咔嗒聲。
“大人!”孟郊帶著衙役撞門而入時,腰間鐵牌撞出脆響,“方才守后門的兄弟瞧見有黑影翻墻,追過去沒找著人。”
謝云歸沒接孟郊的話,徑直走到書案前。
顧清瀾翻看遺書,也是羅謙的認罪書,他指尖掠過“自幼目睹母亡”那行字,眉峰陡然擰緊:“去找羅謙平日寫的書信來。”
屋里眾人連忙在書房里翻找起來。
顧清瀾趁機蹲到羅謙腳邊。
她解下腰間的銅匣,取出細竹片挑開羅謙的眼皮——瞳孔散得厲害,卻不像真正自縊者那般充血。
“大人,找到書信了!”孟郊把書信交到謝云歸的手里。
謝云歸捏著兩張紙比對,眉峰越擰越緊:“書信上的'羅'字,走之底收筆是挑上去的;這遺書上的......”
他指尖點在“羅”字最后一筆,“壓得死沉,像是有人攥著他的手硬描。”
孟郊湊過來瞧,后頸直冒涼氣:“真有人逼他寫的?”
“應該不是,應該是想模仿他的筆記,卻又不得章法。”謝云歸仰頭看向房梁,麻繩在風吹之下晃出細小的弧度,“因為羅謙慣用左手。”
“大人怎知他慣用左手?”顧清瀾好奇地問。
謝云歸耐心解答:“我們搜尋羅府那日,我見羅謙擦汗時,用的是左手,且他腰間的玉佩應該是經常把玩的,他卻佩戴在左邊。”
“受教了!”顧清瀾抱拳贊嘆道。
謝云歸又指了指羅謙上吊的繩子,伸出左手比了個系繩的動作,“若自己上吊,繩結該在左邊——可這死扣......”
他抬手指向右側房梁,“系在右邊,發力方向全反了。”
顧清瀾的竹片輕輕劃過羅謙頸部。
一道淺痕平行著繞頸半圈,另一道深痕從耳后斜拉到下頜,像條猙獰的蜈蚣。
她摘下手套,用指腹沾了點唾液抹在淺痕上——皮膚沒泛起紅,“這道是死后才勒的。”
她聲音沉下來,“有人先掐暈他,再吊上去偽造自縊。”
孟郊倒抽口冷氣:“那方才后門的黑影......”
“是真兇。“謝云歸的指節捏得發白,“怕是一直等候我們,這兇手必然還是羅府的人。”
顧清瀾忽然低喚一聲。
她用銀簪挑開羅謙的鼻孔,細白的粉末簌簌落在帕子上:“迷迭香。”
她湊過去聞了聞,“味道清苦,可使人迅速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