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嗎？”

小約翰按了一下柜臺上的問答鈴，“叮鈴”。

“來了。”店鋪后面一個蒼老的女性聲音響起，半分鐘后，一位穿著黑色長衣、渾身散發藥味的駝背老婦人來到柜臺前。

“需要什么藥水。”她沙啞的問道。

“我是來兌換獎金的，維爾蒂妮女士。”小約翰拿出采集委托單，“紅荊棘的嫩枝，一共20公斤。”

這次夏爾交給他三個包裹，一小兩大，其中一個大的裝的就是嫩枝，他費了不少力氣才將它們都背出森林。

“這是兩金幣，拿好。”老板在柜臺上放下錢。

小約翰盯著黑色長袖里伸出的幾根修長慘白的手指，上面深青色的指甲讓他有一絲不安。

他盡力想看清對方的容貌，但黑色的兜帽蓋住了大半張臉，只露出一個尖尖的下巴。

“還有什么需要的嗎？”維爾蒂妮女士問道。

沙啞的聲音就像砂礫刮過耳膜，小約翰微皺了一下眉頭，說道：“哦，沒了。”

雖然他已經攢到3金幣，但他還是不敢花錢買藥水喝。

小約翰抓起柜臺上的金幣，和老板道了別，臨走時目光掃過柜臺一角，一本書引起他的注意。

這本書的封皮有些許磨痕，有些書頁被折起，書脊處標明了它的名字，《床幔后的金雀花城貴族》。

金雀花城不是弗蘭王國的首都嗎？小約翰納悶，自己所在的瓦倫丁伯爵領也只是弗蘭王國的西北邊境領。

這位老女士還真是……他嘴角微微一翹，走出店鋪。

目送對方離開，維爾蒂妮女士低頭清點著柜臺上的貨物，“好多嫩枝，太好了，這下醒神藥水就只需要另外兩樣材料了。”

聲音清脆婉轉，和前面沙啞的情況判若兩人。

她在一張配料表上勾掉紅荊棘的嫩枝，又在藍刺草和史萊姆的核心粉末上點了幾下。

“藍刺草還好說，史萊姆的核心粉末比較麻煩，也不知道能不能及時做出大量醒神藥水。”

說完她放下配料表，拿起柜臺上的《床幔后的金雀花城貴族》，挪進店鋪后面。

…………

“一份熏魚蓋飯。”

小約翰放下菜單，“再來一份淡啤酒。”

“好的。”女招待看著他，像是在等待什么。

小約翰目不轉睛地盯著遠處聊天喝酒的采耳師們，頭都不動。

“稍等。”見對方實在不想給小費，女招待輕輕“哼”了一聲，拿上菜單離開。

抱歉，我都點了最便宜的餐品，就別和我拿小費了，小約翰看著對方走遠，心中一樂。

這種窮人戰勝窮人的感覺，就像你去買面包，成功讓老板給你打折抹零。

“聽說了嗎，協會那邊披露了是魔獸干的。”一位冒險者說道。

“恐爪熊，中級魔獸，據說整隊人就逃回來一個。”旁邊的人附和道。

“就說是魔獸干的，有的人非要犟。”角落桌子旁的綠發精靈用餐巾抹了一下嘴角，“也不知道毛有多短。”

精靈明顯還在記恨矮人罵自己毛長見識短。

“#&~!%。”紅胡子矮人低聲罵道。

他之前一直在鼓吹冒險者小隊全員失蹤是哥布林干的，但現在被打臉了。

“聽說，協會那邊出了1金幣，懸賞恐爪熊的能力信息。”有人說道。

“這錢賺不了，已經有幾隊人失蹤了，最近都沒見到寇森他們。”

“是啊，為了知道能力把命付出去了，這金幣誰愛賺誰賺。”

“某人這么厲害，不去拿這個賞金嗎？”紅胡子矮人揶揄道。

“放心，有人會來拿的，那些想晉升的隊伍可是在摩拳擦掌。”精靈切下一塊牛排蘸著醬汁優雅的送入口中，“倒是有人自詡見識長，也不知道胡子是不是粘上去的。”

“陰陽人，你說什么呢。”矮人操起酒杯，準備扔過去，發現里面還有沒喝完的麥酒，轉而扔了旁邊隊友的一盤烤魚。

“啪”，吃到一半的烤魚帶著粘稠的醬料貼在精靈的頭發上，接著緩慢滑下。

精靈舉著刀叉的手定在了空中，他抽吸著空氣，整個人呆坐在桌邊。

緊接著，他的雙目肉眼可見的充血，身體像被壓到底的彈簧一樣蹦了起來，“地缸子，你竟然敢……”

他沖了過來，被大家拉住，結果紅胡子矮人樂呵呵的來到他面前，啪，扔了一張餐巾。

然后他一臉欠揍地抱著雙臂看著對方，怎么樣，走你的路讓你無路可走。

精靈整個人都被氣抖了，他怒極反笑：“好好好，地缸子，我不捅死你就不回大穹頂。”

“你沒聽過一句話嗎，憋尿可行千里竄稀寸步難行。”矮人輕飄飄地說道，他還在拿茅廁的梗刺激對方。

“-*/+-*。”精靈怒罵了一句精靈語，掙開拉拽，拔劍刺了過去，雙方戰成一團。

小約翰坐在角落嘿嘿嘿的笑著，他就喜歡看采耳師們打架，這比那些街頭戲耍好看多了。

甚至他還是跟著叫了幾聲好。

不過，他還記得下午有事要做。

小約翰掏出懷表，看了一下時間，還夠。

“你的熏魚蓋飯。”

身高兩米的酒館老板放下菜肴，然后端著淡啤酒靜靜地看著他。

小約翰拿著懷表也看著老板，等著他放下酒杯。

雙方這么對看了幾秒鐘，旁邊“叮棱桄榔”的打斗聲完全沒有影響他們。

終于，老板率先做出動作，他看看小約翰的懷表，再看看小約翰的臉。

小約翰立刻明白了對方的意思：你個拿著幾十金幣物件的人，不給點小費嗎？

小約翰瞅著老板的眼睛，合上蓋子，揣進懷里，接著不得不摸出1銀幣放在桌上。

老板放下啤酒，手離開桌子的時候，銀幣也不見了。

好詭異的手法，小約翰心說。

老板夾著餐盤轉身要走，小約翰叫住了他：“老板，問你個事。”

老板伸出一根手指。

不好的記憶襲上心頭，小約翰立刻說：“算了我去協會問問。”

“祝你用餐愉快。”老板轉身直接走了。

小約翰拿起勺子拌了幾下蓋飯，“之前還是祝您用餐愉快，現在變成祝你了。”

沒讓老板賺到情報費，讓他開心不已，他覺得自己已經摸到了冒險者的門檻了。

“等會去協會問問晉升是什么意思。”

“還得告訴夏爾老板恐爪熊的消息，得讓他提防著點。”

“這熏魚蓋飯真難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