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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玉蘭花下的舊信

回到宿舍時,太陽已經爬過了音樂樓的尖頂。趙野剛把算盤珠串掛在床頭,就聽見樓下傳來自行車鈴鐺響,扒著窗戶一看,林硯正扛著個紙箱往樓里沖,額頭上的汗把劉海浸得透濕。

“你咋跑出來了?”趙野往下喊,林硯抬頭時,脖子上的玉蘭吊墜晃得人眼暈,“老王叔不是把你鎖宿舍了?”

“我撬鎖的本事還是你教的呢。”林硯噔噔噔跑上樓,紙箱往地上一放,發出“哐當”一聲,像是有碎玻璃在里頭滾,“這里面是我姐當年留在琴房的東西,昨天找校工撬開的門?!?

蘇晚蹲下去拆紙箱,剛扯開膠帶就聞到股霉味,混著淡淡的香水味,是溫棠日記本里寫過的玉蘭香。箱子底層壓著個鐵皮餅干盒,上面印著褪色的紅雙喜,鎖扣上纏著圈細紅繩,繩頭系著顆小小的玉蘭花紐扣——跟蘇晚在鐘樓石階上撿到的那顆一模一樣。

“這盒子我姐當年天天帶在身邊。”林硯的指尖在鎖扣上蹭了蹭,突然紅了眼眶,“她說里面裝著能讓她安心的東西?!标懗撂统瞿侵藓玫挠竦眩盐矊χi孔一擰,“咔嗒”一聲,鎖開了。

盒子里鋪著層藍格子桌布,上面擺著本五線譜,封面上有個燙金的“溫”字,邊角都磨圓了。翻開第一頁,夾著張泛黃的合影:年輕的老王叔抱著個扎羊角辮的小姑娘,手里舉著支竹笛,背景是剛建成的音樂樓,樓前的玉蘭花樹才齊腰高。

“這是我姐五歲的時候?!绷殖幱弥父鼓四ㄕ掌系幕覊m,“老王叔那時候還是音樂系的助教,天天帶著她在琴房玩。”桌布底下露出個信封,沒有郵票,也沒寫收信人,封口處蓋著個小小的玉蘭印章。

拆信的手抖得厲害,信紙是淡紫色的,跟溫棠那條連衣裙一個顏色。字跡很娟秀,卻透著股倔勁:“啟明哥,你教我的《玉蘭引》我練會了,但我不能用你改的樂譜。音樂不是用來害人的,就像玉蘭花,開得干干凈凈才好看。吊墜里的地圖是假的,是我畫的惡作劇,你別再找了,好好教你的學生吧?!?

“這是寫給張老師的?”蘇晚把信紙翻過來,背面畫著個簡筆畫,是支笛子和架鋼琴,中間用線連在一起,“她到最后還想勸他回頭?!?

趙野突然指著五線譜的最后一頁,那里貼著片干枯的玉蘭花瓣,花瓣底下壓著張便簽,是校醫室的處方,日期正是溫棠墜樓的前一天,診斷欄寫著“聲帶水腫”,醫生批注:“禁聲一周,勿過度用嗓。”

“她那時候嗓子就出事了?”陸沉突然想起錄音里的爭吵,“所以才故意彈錯曲子,怕在演出時說不出話?”林硯突然抓起處方往門外跑,被趙野一把拽住:“你干啥去?”

“找張啟明問清楚!”林硯的拳頭攥得發白,指節都在響,“我姐是不是他逼的?他明知道我姐嗓子壞了,還逼她演出?”蘇晚把那封沒寄出的信塞給他:“你姐早就原諒他了,不然不會寫這些?!?

信紙在林硯手里抖了抖,墨跡被眼淚暈開了一小塊。他突然想起什么,從兜里掏出那個玉蘭吊墜,往陽光下舉:“你們看,這里面的全家福后面,還有字。”用手機照著看,果然有行刻上去的小字:“妹贈硯弟,歲歲平安?!?

“是溫棠給你的。”陸沉拍了拍他的肩膀,“她怕你知道真相后鉆牛角尖,才藏了這么多線索?!贝巴馔蝗粋鱽硪魂囆鷩W,有人喊著“玉蘭花都開了”,趴在窗臺上一看,音樂樓前的玉蘭樹不知什么時候開滿了花,白得晃眼,像是堆了層雪。

四個人抱著餅干盒往琴房走,林硯說要去彈彈姐姐的琴。琴房里的鋼琴蓋落著層薄灰,琴鍵上卻有幾個鍵特別干凈,像是天天有人彈。林硯坐在琴凳上,手指剛碰到琴鍵,突然“咦”了一聲——最中間的白鍵底下卡著張紙,是張銀行存折。

“戶名是老王叔?!壁w野念著存折上的字,瞳孔突然放大,“存款日期是十年前,金額……三十萬!”后面還附著張轉賬記錄,匯款人是溫棠,備注寫著“還啟明哥的錢”。

“我知道了?!碧K晚突然翻到五線譜的中間頁,那里有段用鉛筆寫的小字:“啟明哥說他爸生病需要錢,我把比賽獎金都給他了,希望能幫到他?!彼ь^看向林硯,“張老師當年不是為了寶藏,是為了錢?”

陸沉的手機響了,是警察局打來的,說張啟明交代了所有事。當年他父親病重需要手術費,走投無路才想改溫棠的樂譜逼她交出吊墜換錢,后來溫棠主動給他匯了款,他卻因為虛榮心沒敢承認,直到溫棠墜樓,才被父親逼著繼續找所謂的“寶藏”。

“他說對不起溫棠?!标懗翏炝穗娫?,聲音有點啞,“還說當年的錄音筆,是溫棠故意落在他琴房的,怕他以后走彎路,留著當警醒?!?

林硯的手指落在琴鍵上,彈出個音符,很清,像玉蘭花落在水面上。他慢慢彈起《玉蘭引》,調子很穩,沒有一絲錯漏。陽光透過窗戶照在琴鍵上,映出他手腕上的影子,像有只無形的手在跟著他一起彈。

蘇晚翻開那本五線譜,突然發現每頁的頁腳都畫著個小小的玉蘭花,從花苞到盛開,一筆比一筆清晰。最后一頁畫著朵完全綻放的玉蘭,旁邊寫著行字:“給我弟硯硯,等你長大,我們一起彈這首曲子?!?

琴房門口突然傳來輕輕的敲門聲,是老王叔,手里拄著根新做的竹拐杖,拐杖頭雕著朵玉蘭花?!拔覄倧木炀咒浲昕诠┗貋??!彼岩粋€布包放在鋼琴上,“這是溫棠當年讓我保管的,說等你考上這所大學就交給你?!?

布包里是支竹笛,跟照片上那支一模一樣,笛身上刻著“姐弟同心”四個字。林硯接過來時,笛尾掉出個小紙卷,展開一看,是張音樂會門票,日期是十年前的畢業演出日,座位號旁邊用紅筆寫著:“給我最棒的弟弟,等你來看姐姐演出?!?

“她那時候就知道我想來這所大學?!绷殖幇验T票貼在胸口,眼淚砸在琴鍵上,濺起小小的水花,“我那時候太小,不懂事,還跟她賭氣說不來看……”

趙野突然拽著他們往窗外看,音樂樓前的玉蘭花樹下,站著個穿白襯衫的男生,正舉著相機拍照,側臉的輪廓像極了照片上的溫棠。“那是張老師的學生,”趙野指了指男生手里的樂譜,“他在練《玉蘭引》,說是要參加下個月的校園音樂會?!?

風吹過琴房的窗戶,帶著滿院的玉蘭香。蘇晚把那封沒寄出的信夾回五線譜里,突然明白溫棠留下的不是仇恨,是希望——希望喜歡音樂的人,都能像玉蘭花一樣,開得干干凈凈,活得坦坦蕩蕩。

林硯彈完最后一個音符時,琴房的門被推開了條縫,片玉蘭花瓣飄進來,正好落在五線譜的封面上,像個完美的句號。陸沉拿起那支竹笛,遞給林硯:“你姐說,玉蘭花謝了還會開,音樂停下來,也能重新開始。”

遠處的廣播里突然響起《玉蘭引》,是鋼琴和笛子的合奏,聽得人心里暖洋洋的。蘇晚低頭看了看手里的日記本,最后一頁的玉蘭花還很新鮮,像是剛從樹上摘下來的。她突然笑了,原來有些東西,真的不會隨著時間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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